第21章 欲杀我者杀无赦
魏傲天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才跪着上前一步，再以头撞地，还是两个响头才上一步……就这样，一步两磕向院门口而去，还没出门已经满脸是血。
陈镇川轻轻地摇了摇头，并不可怜魏傲天，因为他知道魏傲天是什么货色，如果顾玄没有侯爷这层关系，如果顾玄没有拥有斩杀宗师之力，如果顾玄真的废了，现在魏傲天遭遇的就是顾玄在武院门口的时候就已经遭遇了，而且只会更惨。
“如果顾玄要杀他，他是死有余辜。如果顾玄不杀他，只希望经历今天之后能好好反省一下。”
陈镇川看向魏归。
魏归看着一步两重磕的儿子，眉宇间尽是痛苦之色，拢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住，指甲陷入肉中。身为父亲，看着儿子被逼迫如此，心中如何不痛，如何不恨，如何不心疼。
但能怎么办？
顾玄的背后是侯爷。顾玄如果决意杀他父子，城守大人可能也会照办，如果城守大人让他父子自我了断，他可能也要听命。因为不管是城守大人还是他魏归的背后都还有一个家族，若让侯爷知道他们敢对他阳奉阴违，不仅他们会死，背后的家族也会遭受无法预测的灾祸。
顾玄只是看了一眼魏傲天便将目光收回，神情淡漠，将匕首丢在了赵北的面前，看着魏归说道：“我并不喜欢仗势欺人，更何况来之前已经有人替你求情，现在城守大人也替你求情，我就不让你太过于难做了。赵北断一臂，今天之事就到此为止！”
顾玄转身走人。
赵北脸色一下子惨白，断了一臂，必定严重影响他以后的武道修炼，实力大打折扣。他忍不住说道：“顾，顾先生，我能换个方式赎罪吗？”
顾玄没有说话。
不说话就是态度。
赵北看向魏归。
魏归一脸痛惜，也一脸无奈。
陈镇川暗中叹息，不忍直视，转眼看向门口。
魏傲天已经磕到了院门口，则将外出。
赵北脸色煞白，双目无神，颤颤巍巍将匕首捡起来，道：“真没得商量了吗？”
魏归叹了口气。
“呵呵……”赵北左手轻轻抚了一下匕首，笑了笑后突然暴起。
“嘶！”
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向顾玄的心脏。
赵北是搬血境大圆满存在，在城守府所有的护卫当中，实力最强，比杨志和马壮都要强大，虽然是搬血境，但多次斩杀过聚气境高手。
此时拼死一击，相当迅猛恐怖。
“断我一臂？我跟你同归于尽！”赵北脸庞狰狞扭曲，看着恐怖至极。
“赵北！”
“住手！”
陈镇川和魏归都是大惊，没想到赵北竟会如此疯狂，脸色都是瞬间惨白，如此距离，以赵北的实力突然偷袭，就算顶尖武道宗师都有可能会被刺杀，顾玄危矣。如果顾玄死了，侯爷定然震怒，赵北必死无疑，他们两个怕是也无法承受侯爷的怒火。
然而下一刻，两人都是不由地怔住。
顾玄竟在电光火石间抓住了赵北的手腕，匕首锋利的尖芒只需要再进一寸便能刺破顾玄的皮肤。
然而此时这一寸，宛如无法跨越的天堑。
“去死，去死！”
赵北很震惊，更疯狂，拼着命想让匕首前进，可是顾玄的手却如铁钳一般，赵北无法再让匕首前进半寸。
“啊！”
赵北突然惨叫。
顾玄生生捏碎了赵北的腕骨，顺手一滑便将匕首夺下，然后寒光一闪，划出一道笔直的匹练锋芒，势若奔雷。
“你……”赵北骇然尖叫中挣扎着想退后。
嘶！
匹练锋芒划空，从赵北的脖子划过。
噗！
赵北瞬间身首分家，摔落在地上，血如瀑洒。
淡然杀人冷如旧。
不管你是谁，欲杀我者杀无赦。
别说你赵北，就算是魏归，若想杀我，照杀之。
咣当！
顾玄神色淡然如旧，将匕首丢在地上，转身就走，道：“魏大统领如果不服气，可以替他报仇。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做了，就得承受后果。”
顾玄走出门口，走到了魏傲天的身边，问道：“你跟王寅还是朋友吗？”
魏傲天的头正要撞下，闻言一顿，抬头看顾玄。
他此时已经满脸是血，看着狰狞，眼神疑惑，道：“当然，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三个月前我们才在郡城一起喝酒……你认识王寅哥？”
“不用磕了，就这样吧，你好自为之！”
顾玄突然抬脚将魏傲天踹倒在地，然后大步离开。
一袭白衣，行迹于来往人潮中，孑然出尘。
王寅跟他不熟，但他五岁的时候跑到城外玩，遇到几条野狗，当时王寅正好经过，挥刀将那几条野狗斩了，然后跟他说，小屁孩，以后莫要跑到外面来，太危险。
王寅应该不会将一个五岁小孩记在心上，可是顾玄却一直记在心上。
魏傲天既然跟王寅是朋友，那他就不介意放魏傲天一马，这个跟魏傲天刚才为什么让魏归不要杀他没有关系。他大概能想到魏傲天当时的心思，不杀他，不是好心，也不是觉得他罪不该死，只是想他活着，好有机会羞辱他出丑。
但都不重要了。
向来恩怨分明的顾玄，魏傲天跟王寅是好朋友这个理由，就足够让他放魏傲天一马。
但下不为例。
魏傲天胆敢不识好歹，还敢报复他，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魏傲天仍然跪着，怔怔地看着顾玄的背影，直到看不到顾玄后整个人突然像被抽空了似的趴在了地上。如果真从这里磕到武院，怕是都没命吊到城门了。
他静静地趴在地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院内，血腥味浓烈。
有风吹拂，腥味冲天。
马壮已经退到围墙边，背靠着围墙，身体瑟瑟发抖，若非靠着围墙，他可有站不稳了。
陈镇川和魏归都看着赵北的尸体。
“赵北……”
魏归身影突然晃了晃，整个个像失去全部力气般瘫坐在了地上，双目无神，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爹……赵北叔……对不起，对不起,赵北叔……！”
魏傲天爬了进来，抱着赵北的头恸哭不已。他额头破损的极其厉害，满脸血渍混杂着滑落的泪水，再加上抱着赵北血淋淋的头颅，场面看起来异常血腥可怖。
“一步之错，铸成千古恨……但他身后有侯爷，此仇……此仇不能报啊！”魏归轻响，声音透着浓浓的无奈与苦涩。
“爹！”魏傲天突然看向魏归，道：“赵北叔的死就这样算了？”
“魏傲天，你若再敢乱来，别怪我无情！”
陈镇川陡然喝道：“魏归，如果你继续纵容他如此，而他还敢招惹顾玄的话，下一次谁都救不了你们父子。”
他跟着冷笑，道：“你们是不是认为若不是侯爷，你们父子就不会受此耻辱，赵北就不会死？”
魏归猛地抬头，道：“不是吗？”
陈镇川冷笑连连，道：“你错了。我刚才说我来不是救他，而是救你，说的不是我救你，而是侯爷救你。”
“侯爷救我？”魏归一脸疑惑。
陈镇川脸色突然冰冷骇人，一字一顿道：“顾玄拥有斩杀武道宗师的实力！”
“什么？”
魏归，魏傲天和马壮都是失声惊呼。
魏归忍不住说道：“这怎么可能啊？”
陈镇川说道：“这是侯爷亲口跟我说的。还有，侯爷对他的重视，不是因为他的天赋有多好，也不是因为他拥有斩杀武道宗师的实力，而是他救了侯爷和霓郡主。你说，一个对侯爷和郡主有救命大恩，而且还拥有斩杀武道宗师的存在，你们却要对付他，如果不是侯爷跟我说这些让我知道顾玄的可怕而急赶过来，你觉得你们几个现在还能命活着？你自己说说，侯爷是救了他，还是救了你们？”
魏归浑身一僵，陷入沉默。
他了解陈镇川，所以知道陈镇川说的是真的。
而且陈镇川也没必要说谎。
既然是真的，这个顾玄，真就可怕了。
而这一刻，魏傲天这个号称江北第一纨绔，赫赫凶名的净街虎，终于意识到什么叫残酷。别说是侯爷的救命恩人，单凭拥有斩杀武道宗师的实力，别说他爹仅是城守府大统领，就算他爹是城守大人，也不得不忍气吞声了啊。
“赵北叔，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魏傲天痛苦地跪着伏下身体，双手则是紧紧地抱着赵北的脑袋。
“真没想到江北城人人讥笑的废人，竟是拥有斩杀武道宗师的绝世高手……”
魏归轻轻摇头，满脸苦涩。
他的脑海中不由地闪掠过刚才跟顾玄对拳的情景。此时才知道顾玄刚才一拳将他打退已经手下留情了。如果城守大人不来，他一旦动刀，那他的下场就跟赵北一样，已经死了。
陈镇川看着为赵北之死而自责不已的魏傲天，迟疑了一下后说道：“傲天，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
魏傲天有点茫然地看向陈镇川。
陈镇川说道：“赵北昨晚带你去迎春楼遇上周明，并非偶遇，是赵北收了周明三百块灵石带你去的。还有，顾玄昨天在唐家就打败了周明，所以赵北带你去迎春楼之前已经知道顾玄并没有废。明知道顾玄没废，还将你带去见周明，为的就是借你爹的刀对付顾玄，至于你……顾玄如果杀了你，你爹的刀出的会更果断。”
“……”
魏傲天低头看着赵北血淋淋的头颅，突然觉得这颗头颅很是丑陋狰狞，心里的悲痛突然消失了。
魏归若出刀，顾玄有斩杀宗师之能，魏归必死无疑。
“你们好自为之！”
陈镇川走出院门后顿步，朝顾玄刚才所去的方向望去。
“不但没废，反而拥有斩杀武道宗师的实力，这个顾玄，身上有大秘密啊！”
……
唐家，族长唐千龙居住的大院。
大院可以用奢华来形容。
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亭台楼阁，玲珑精致。池馆长廊，清幽秀丽。还有大假山、戏水池等等，尽显财气。
唐千龙正在前来拜访的客人。
客人正是姚家族长姚长景和王家族长王向南。
姚家是江北城的三大家族之一，姚长景也是城中顶尖的聚气境高手。
王向南的武力在聚气境中虽然一般，但他有一个叔叔却是顶尖聚气境实力，王向南正是得到这个叔叔的支持才以二子的身份从兄长手中夺过了族长位置。他武力一般，但掌权后，左右逢源，王家在他的执掌之下近几年发展相当迅速，城中关于顾家的传闻当中，其中有一条就跟王家有关系，说王家要取代顾家成为三大家族之一。
王向南确实有这个野心，所以今年跟唐家和姚家走的更加密切，想借助这两大家族之手，取顾家而代之。唐家和姚家也盯上了顾家的生意，三家一拍则合。
就在刚才，三人达成了协议，要在顾家老太君寿宴之上打压顾家，逼迫顾家交出玉石八成的生意。而这八成生意，唐家和姚家各分四成，王家分两成。
这仅是开始。
顾家就是靠垄断江北城玉石生意起家，玉石生意一旦失去八成，顾家将会迅速没落，最后三家再觅准机会，一举将顾家打沉，顾家的一切最终都将归三家所有。
唐千龙端起了酒杯，道：“来，预祝王家取代顾家。”
王向南赶紧端起酒杯，道:“谢谢二位的鼎力相助。也预助我们三家以后在江北同舟共济。”
姚长景端起酒杯说道：“以后我们以千龙兄唯马首是瞻，在千龙兄的带领之下，三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唐千龙大笑，道：“以后就有仗两位老弟多多支持我唐家了。来，干了！”
“干了！”
三人仰首，杯中酒一干而尽。
就在此时，唐千虎满脸笑容地走进来，道：“大哥……长景兄，向南兄，你们也在啊？”
“千虎兄。”
姚长景和王向南都起身拱手跟唐千虎打招呼。
他们的心中是瞧不起唐千虎这个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唐家二爷，但只要唐千龙一天在，他们表面上都不敢表现出对唐千虎的不屑，见面了，都得恭敬地叫一声千虎兄。
唐千龙问道：“有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的？”
他倒是很喜欢这个弟弟。
在他眼中，这个弟弟虽然有百般不好，但有一点是最好的，那就是不贪恋权柄，对唐家族长的位置一点都不感兴趣。一个不争权的弟弟，谁不喜欢？
当然，如果这个弟弟贪权，以他的性格，世上早就没有唐千虎这个人，唐家早就没有什么唐二爷了。
唐千虎自己伸手拿酒杯，斟满后一干 而尽，有点兴奋道：“顾玄在武院大门口打了魏傲天，就在刚才，有人看到马壮将顾玄带走了，哈哈，他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