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海
当姜婉和沈长风从死渊门出来后，残阳如血挂在天边，周围一片死寂，空气里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四盏暖黄色的灯笼挂在死渊门门前，风一吹，更添阴森恐怖之感。
她突然想起绾姬最后的那番话，看向沈长风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复杂，“沈公子，你来死渊门的任务是什么？”
“你可以叫我沈长风。”沈长风直视她的眼睛，“我的任务是杀了庞鹰。”他的语气平缓而坚定，“眼下庞鹰已死，却不是经过我的手。因此我的任务失败了。”
姜婉细细观察他说话的神情，并没有发现有何异样，想来应该是没有欺瞒她。
姜婉移开视线，望向远方将要落下的太阳，“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可以陪你去红袖。”沈长风也看向西边的黄昏。
“什么？！”姜婉转过身，十分惊讶他会说出这句话，心里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你别多想。我只是暂时没任务接，也没地方去而已。”沈长风有理有据地说着，从他脸上依然找不到任何撒谎的神情。
“可是”绾姬的那番话仍然让她心里存有芥蒂。
“我想杀你轻而易举。”他看向姜婉，“更何况你现在连一个花妖都打不过，需要一名护卫。”
他说得没错，他想杀她的话她根本活不到现在，而且去往红袖的路上肯定危机四伏，她确实需要他。
“但是我没有钱，我请不起你…”姜婉心虚道，她平时吃穿用度非常节俭，遭遇变故之前，她身上更是连一文钱都没有。
“……我不需要钱。”沈长风嘴角微微抽搐，说道，“听说只有水路才能通往红袖，我们得立刻去码头。”
水路？！
姜婉双手紧紧拽着自己衣裙，心底涌上一股不安。
等两人御剑赶到码头的时候，前方正有几个人在大声吵闹，他们互相推搡，其中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揪着船家的衣领吼道：“本少爷一定要去！快开船！”
那船家估摸着大概有四十来岁，此刻正拼命求饶：“公子啊，不是小人不想开，是这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不能出海啊！”
姜婉眺望远方，却见海面上风平浪静，丝毫没有暴风雨来袭的迹象，只有一缕残阳映在海水中，仿佛染红了整片海域。
“你哄谁呢？”蓝衣男子转头看了眼海面，冷笑一声，从衣袖里拿出一张银票，扔到船家身上，“你不就想要钱吗？赶紧的，别让我的美人等急了！”
周围发出一阵哄笑。
“这唐公子还真的心急啊！”
“那可不是吗，毕竟红袖国的结界只在每年的今天才会开放，这男人们不得抢破头一睹桃花姬的绝世容颜啊！”
桃花姬？
姜婉偷偷瞄了眼身旁的清俊少年，心里暗戳戳地想，难道他陪我去红袖是假，看桃花姬才是真？她又看向那群非要让船家开船的男人，自己点了点头，单方面肯定了这个想法。
“姜婉。”沈长风突然问道，“如果那船家所言非虚，你还要去吗？”
说实话，她真的很害怕。当她知道要走水路的时候，心里就有股难言的恐惧，但她安慰自己，不会出事的。
可如果真的有暴风雨，如果船翻了，她会怎么样？她怕如同死寂的大海，更怕难受痛苦的溺水。
可是，姜妍和姜淮还在等着她，每分每秒都是如此珍贵，错过了今天，她就只能等到明年！
姜婉看向仍然平静的大海，说道，“我一定要去，但是如果你害怕，那就留下吧。”
“……”没想到沈长风听了这话，竟冷下脸来，直接朝那条客船走去。
此时，那船家已经被男人们半胁迫地拥至到船上，准备开船。
…我这是说错什么了吗？他怎么突然生气了？这件事他本不需要参与进来，她也不想连累无辜啊。
姜婉愣愣地看着沈长风头也不回地交钱上船，自己便也跟了上去，她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连一文钱都没有了。她尴尬地朝船工笑了笑，“那个……”
“姑娘，方才有位公子已经替您付过了。”船工的话让她颇为惊讶，她往船上看了看，已经有十几名男子在甲板上谈笑风生，可唯独不见了沈长风人影。
这是一艘单栀客船，加上船家和船工，总共约有二十人左右。
船帆高高扬起，客船正式往北出航！
离岸边越来越远了。姜婉本来还想去找沈长风，但船开动的瞬间，她心慌得厉害，脚步也不听使唤，只能死死地握住船头上的木板栏杆。
船在一望无际的海上行驶着，所幸目前风平浪静。然而，太阳将要落下了，在黑夜里行船，岂不是更危险？
一盏，两盏，三盏…姜婉看着船工们拿出来的灯笼，心里不禁疑虑。她闻到灯笼里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她小时候和爷爷上山采药，遇到过一种赤蜂，它的气味和灯笼里的一模一样。
她记得，爷爷说用赤蜂做成的蜡，不仅照明时间长，而且还有驱鬼的作用。
等等，驱鬼？！这里有鬼？
“哟——！”一个人头突然从姜婉身边窜出，把她吓了一大跳。
“啧啧啧，这条船上居然还有个小美人？”
姜婉循声望去，正是方才那咄咄逼人的蓝衣男子。
“小美人，我叫唐雄，家里是做大生意的。”唐雄上下打量着姜婉，“小美人莫不是去红袖国当桃花姬的吧？那多可惜啊，不如从了我！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说罢便向着姜婉扑去。
姜婉自登船以来就头晕目眩，现在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她想离这个恶心的男人远远的，但她此刻真的无法动弹。
“铮——！”电光流转之间，承影剑已架在了唐雄脖子上。
“沈长风！”姜婉大喜。
只见这个叫沈长风的少年，此刻冷冷地看着唐雄，“滚。”
唐雄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他大怒道：“哪来的小白脸，敢坏老子好事？！”
“少爷别冲动啊！那可是承影剑！”唐雄的小厮拼命阻止唐雄。
“管他什么破剑，老子今天要打死他！”唐雄恶狠狠地仇视沈长风。
“少爷！他是天玄宫的人！”
“天玄宫？！”唐雄瞬间冷静下来，喉咙艰难地咽下了口水，“哼，我们走！”
姜婉愕然，她记得烨煊说过这天玄宫是南冥里唯一能和死渊门互相牵制的组织，现在沈长风出现在这里，当真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呢？
“我们去船尾。”沈长风也不看她，似乎还在生她的气。
“我…我走不动了。”姜婉无奈，此刻她连说话仿佛都很费劲。
姜婉看到沈长风那好看的眉毛紧紧蹙起，而下一秒，她发现自己身子一轻，紧接着就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她彻底愣住，大脑一片空白，她看不到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也听不到他们的闲言碎语，她只看到，沈长风。
沈长风抱着姜婉来到船尾，刚一放下，姜婉只觉又一阵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她忍不住向前俯身，却恰好吐在沈长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