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会元第一 榜下捉婿
小柳芽吓了一跳，可真不敢把丘道人烧死，连忙拿个木盆去水池舀水。
柳师师一摆衣袖，一道术法将柴火熄灭，小柳芽一盆水泼了过去，总算将薰得黑不溜秋的丘道人救了过来。
小柳芽看着还在大喘气的丘道人，得意道：“服不服？”
“啍！”
丘道人顶着板寸的小烫圈儿，脸上黑得像炭，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马上翻脸不认人，只要死不了，说不出的傲娇。
李师师见到丘道人的神色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柳芽咬牙切齿：“你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等着，公子说舌头能杀人，我去读书，用圣贤道理来治你。”
丘道人：“哼！”
李师师轻笑不语，丘道人若能听得进圣贤大道，岂会有今日。
小柳芽说做就做，跑进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屋檐下抱着《大学》，书声琅琅：
“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
“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
……
李师师抚额无语，小柳芽读书的目的太让人不可思议。
阿难在布料店给朱无敌量衣订袍后，赶去贡院门口看放榜名单，进士三十六人，张孝纯的名讳高居榜首，淡然一笑。
而且名单上还见到了个熟悉的名字：柳七。
阿难对此人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从宋神宗考宋哲宗，又从宋哲宗考到宋徽宗，皇帝都考倒了几个，今日总算如愿以偿，不用再去“浅斟低唱”。
阿难坐在贡院门口等礼部喧人，入皇宫殿试。
本来殿试按往例应在会试后一月左右开考，但边关战事吃紧，宋微宗已动了迁都之心，被向太后一意否决。朝野上下主降主战纷争不断，只得慌忙将恩考结束，笼络一批人才，以备不时之需。
白马嘶鸣，一袭红衣凸显在阿难眼前，英姿飒爽，笑容满面：
“公子今日大鹏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可喜可贺。”
阿难起身施礼：“梁姑娘可是前来和我告别。”
梁红玉点头道：“本来昨日就要走，想看一下金榜以安己心，时间仓促，不能和公子把酒言欢，大辽国已经举兵南下，边关告急，小女就在此与公子别过。”
梁红玉说完，翻身上马。
阿难轻抚着梁红玉的白马鬃毛。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此马如白龙，姑娘似大侠，定能凯旋而归。”
梁红玉粲然一笑，一拍马背，绝尘而去。
身后三声锣响，礼部官己在清点入殿试的人员，三十六人身披大红宫袍，头戴簪花，宿卫禁军开道，奔赴皇城。
御笔封题墨未乾，君恩重许拜金銮。
一行人浩浩荡荡入了金銮殿，依次落座，殿试开始。
阿难终于见到了大宋的掌舵人。
赵佶坐在殿中主考官位上，温文尔雅丹凤眼、风度翩翩扬柳身，看不到龙虎之势，帝王之威，只有儒雅敦厚，宛如南唐后主李煜的翻版。
一代帝王，不爱江山权势，情痴笔墨丹青，倒是个称职的“翰林院书画馆的馆长”。
阿难再看考题，赵佶艺术家的性情表露无遗，也是无语。
共两题，第一题以诗句“蝴蝶梦中家万里”作画一幅。第二题策论，议论当前大宋政治问题、向朝廷献策。
阿难思忖片刻，提笔作题。
第一题阿难画了一幅西汉麒麟阁十一功臣的苏武北海牧羊，在冰天雪地中头枕寒石，打瞌睡的画面。
第二题阿难用赵佶自创的瘦金体笔走游龙：
“大道至简天道之数！莫不兴亡者于制度！取天下者于民心，天道坏，则行人道。人道坏，则行权道。权道坏，则天下皆盗。天，人，权。三道，正是大宋民主核心，故谓道，儒，法，三家同源一体，其道为一，而用之各异，未乱用道，将乱用儒，已乱用法，欲治天下，不通天，则无以立人，不知人，则无以正纲，不执权，则无以戡乱。而今乱世将至，得行以重典，奸臣不废，朝纲不稳，妖魔不除，民心不稳……”
阿难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多字，满篇的瘦金字体如一把把利剑，就看赵佶敢不敢“君子弃瑕以拔才，壮士断腕以全质。”
阿难轻吐一气，将墨水吹干，准备交了卷，静坐壁上观，看看赵佶阅卷后的神色，却突然看见金銮殿后两三个女子窃窃私语，对着满屋学子指指点点，暗自嘻笑。
准备交卷的阿难头大无比，偷偷观望的女子之中正有公主赵福金。
赵佶回头冷脸一观，是自己三个心头肉，也没多言，轻起身去和赵福金细语了两句。
赵福金指了指阿难，又在赵佶耳边轻声细语了一会儿，还向阿难抛了个飞眼，欢愉地跑了。
“赵福金啊，赵福金，你害我不浅！”
阿难心中喃喃着，看见赵佶正向自己这边走来，连用毛笔在策论上画了几个大叉叉，把画卷放在策论上面遮挡住。
一心想入朝济世的书生此刻却懊恼不已，心想绝对不能得状元，连三甲都不能进，若让赵佶看中，下旨封个驸马，那就乱成了一团麻。
反正殿试的三十六个进士不论考完以后名次高低，在翰林院实习两三年后皆有官职加身，无非是官大官小的事儿。
赵佶总不能选个末流进士做驸马爷。
阿难思绪翻飞，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见赵佶在身边站了一会儿，看着自己画的苏武放羊瞌睡图点头不止，又慢悠悠地走了。
阿难叹气无言，别说赵佶，就是自己这个佛陀也对这幅以诗作画的图甚为满意。
索兴心中一横，又在画上加了乌龟，看赵佶还点不点头。
李师师的轿子停在皇宫外，小柳芽穿得花枝招展，外套短裙鞋子清一色地大红，笑颜如花：
“姐姐，你说公子会不会得状元。”
李师师眉头弯成了月形，没说话，她早就知道公主赵福金的心事，后悔不该让阿难一起去大相国寺。
皇宫外密密麻麻的官轿，有的甚至还抬着聘礼，都是等殿试一完，马上重金求婿或绑婿进门的主儿。
大宋榜下捉婿之风己成惯例，女怕嫁错郎，入朝做官的不仅吃香，也文采斐然，会写一些莺莺燕燕的情诗小调，大家闺秀们便挤破头争当官夫人。
小柳芽无所畏惧：“谁敢捉公子当女婿，我就捉她回去栽菜园子里当肥料。”
李师师香肩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