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告别了奶奶
李斌没有告诉奶奶自己是直接先来看她的，而是先回家看了父母才来看她，他怕奶奶责怪自己不去看父母。
躺在奶奶的炕上，三十几岁的李斌就像个小孩一样。
他喜欢这土炕烙屁股的感觉，小叔知道李斌的这个毛病，特地嘱咐嬢嬢烧炕的时候多添了几把麦草，这晚的炕便被嬢嬢烧的很热很热。
晚上睡觉，李斌躺在奶奶身边，心里却想着过去在老庄子的土窑洞里的事情。
那时候的李斌只有还很小，他的出生的前一年，爷爷就去世了。
父母当时在城里工作，把李斌送回老家奶奶身边照看。
奶奶跟前的条件并不好，父亲送回来的奶粉他一喝就吐。
没有办法，奶奶只好用开水泡馍馍喂着李斌长大。
记得奶奶总是将馍馍的外面一层剥开，泡里面馍心给李斌吃。
李斌还喜欢吃绵绵的豆子，奶奶就做了豆豆面片，将面片全部捞出来，单独把煮的很绵软的豆子给李斌吃。
老庄子的窑洞门口有一颗核桃树，每每核桃成熟了，李斌就坐在树下，奶奶一颗一颗的去壳剥皮，将核桃仁喂给李斌吃。
还有一次，李斌想吃油糕（当地的一种小吃），李斌记得一个油糕在当时好像是两毛钱，那一天李斌哭着喊着要吃油糕，小叔和嬢嬢却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都不在。
只有乡里的集镇上才有油糕卖，奶奶没有办法，便带了李斌，步行数十里去集上买油糕。
李斌太小走不动，奶奶便背着李斌，用自己的小脚坚持走到了集镇上，往回走的时候，恰巧天公不作美，一场大雨瓢泼而下，奶奶带着李斌躲进了路边的一个废弃的窑洞里。
幼小的李斌被这场大雨吓的哇哇大哭，奶奶将李斌抱紧在怀里，李斌仍旧清晰的记得，那天奶奶的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大哭的心灵里其实包含着对奶奶的心疼，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也是小时候唯一一次让他突然觉得很是难过的无助和悲伤。
李斌在这乌黑的夜里，睁着黑黝黝的眼珠子，不断的想着过去的事情，小时候的他也会像今天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四周围黑漆漆的夜。
只不过那时候更多的是害怕，所以他经常半夜钻进奶奶的怀里。而今天，听着身边奶奶好像已经睡着的呼吸声，他感到异常的踏实，慢慢的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睡着了。
这一夜，李斌睡的相当的好，连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饭，李斌一个人步行到了老庄子的窑洞院里，他想去看看自己小时候和奶奶住过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他全部的童年回忆。
这是一处靠山的窑洞院落，里面大大小小有四五只窑洞。
李斌没有下去，小叔给老庄子的院子大门上了锁，他也进不去。
他站在崖背的场边上，向下看去。
院子里正中位置小花园的土墙已经倒塌的差不多了，里面没了花草，却长满了很高很高的竹子。
李斌不知道这些竹子是小叔种的，还是野生的。
他想起有一年，大概是四岁吧，他在门前沟洼里的桃树上摘了几颗桃子，吃了桃子，听人说把桃仁放在耳朵里暖一晚上，然后再埋起来就会长出桃树。
李斌很相信这个说辞，他非常认真的将几颗桃仁放在自己的耳朵里暖了一个晚上，怕桃仁调出来，睡觉的时候连身子都没敢翻。
隔了一夜，他将这几颗桃仁种在了窑洞院里的花园里，还学着大人的样子，给他埋桃仁的地方浇水、松土。
一直到第二年的春夏季节，果然，这里长出了一颗幼苗。
李斌欣喜坏了，每天一睁眼，就蹲在这颗树苗跟前看，上面有一点点土，他都要小心翼翼的擦去。
有一天，他再去看这颗幼苗的时候，却发现有很多的蚂蚁在叶子和露出的苗根上爬动，好像有很小的嫩叶还被蚂蚁给咬了几个大洞。
李斌那个气愤啊，他大哭起来，哭的大人们都不知道怎么了。
直到奶奶明白怎么回事后，陪着李斌用她那双小脚将那幼苗周围的蚂蚁全部踩了个遍，李斌这才不哭了。
可是那幼苗，最终还是没有成活，李斌连着很多天，动不动就大哭起来，那是他小时候最伤心的一次，他憎恨蚂蚁。
后来，他跟随父母去了城里生活，见到蚂蚁，他都会去抓起来，又是用洗衣粉的水泡，又是用火去烧。
时至今日，虽然想起来，觉得有些可笑，但李斌对那颗桃树苗的记忆却十分的深刻。
窑洞院里他和奶奶住过的那间窑洞依旧还在，李斌站立了足有半个小时，默默的转身离开。
回到小叔的新院子，他和奶奶还有小叔、嬢嬢告别，准备离开了。
奶奶坚持下炕和小叔还有嬢嬢将李斌送到车上，目送着李斌发动车子离开。
驶离小叔家的时候，李斌在后视镜里看着奶奶颤巍巍的样子，再次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他在心里说着：“奶奶，我还会回来看您的。”
车子驶出村子，他拿起手机给小叔家的座机打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正是嬢嬢。
“嬢嬢，我给你们桌子下面压了一千块钱，你拿上五百给你买件衣服，给我奶奶五百看有啥用。”
“啊~你这娃，回来拿一堆东西还放钱，你快回来拿来。”
嬢嬢的口吻显得惊讶又着急。
“好了嬢嬢不说了，就是怕你们不收才放的，我开车呢，不说了哦。”
嬢嬢还在那头絮絮叨叨着什么，李斌直接挂了电话。
没几秒钟，李斌的手机“滋滋~”的又震动起来。
他拿起来一看，还是老家的座机号码。
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斌斌，你这以后再不敢这样，我和你奶奶我们在农村又花不了几个钱，你在外头啥都要花钱，你心意领了就行了，钱我给你存着，要听话。”
是小叔打来的，听的出来，小叔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花李斌的钱。
“小叔，给你们就拿着，我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已经三十好几了。”
“你就多大，在我们看还是娃娃，就这样定，挂了啊。”
李斌还想再说什么，小叔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作者题外话】：《870633+人到中年：出人头地》后来，你见了太多别人的故事，但奶奶惦念的故事却只有你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