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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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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捧住脸蛋,连央很是认真的想给封九妄一个期限。

    可想到自己对金子的痴迷,连央又觉得还是不要贸然给出承诺比较好。

    “万一,封珏等不及了怎么办?”

    &34;那就让先给他找点事做,让他去给你赚金子如何?&34;

    连央觉得这个主意好!

    没有人会不喜欢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入账!

    让封珏给她赚银子,攒金子,他赚钱的速度越快,封九妄退位和她一起游山玩水的时间就越早。

    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这就是货银两讫?”

    连央又忍不住想要卖弄,听得封九妄直乐。

    这个世间只有连央能对他说,皇位也用用上货银两讫。

    偏偏循着她的想法走,倒也挑不出毛病。

    于是封九妄嗯了一声,肯定了连央。

    至于年仅十一的封珏要如何快速的学会赚钱,目前并不在封九妄的考虑中。

    从钱贵人哪儿拨两个算账师傅给他应该就够?

    “那你,不能再赶我走了。”

    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的封九妄心底一片柔软。

    “连央,朕所有的出尔反尔,都是因为你。”

    舍不得她花样年华为他身陷险境。

    舍不得她一腔真情付诸流水。

    为她再三思量,常觉亏欠。

    “朕有些后悔。”

    封九妄突然又说,连央紧张的一把握住封九妄的手,忿忿的盯着他。

    一副如果他敢后悔让她留下照顾,她就咬死他的模样。

    封九妄唇角微扬,

    “朕后悔帝陵太过简朴,不够华丽热闹。”

    连央噗嗤笑出了声。

    为封九妄荒唐的后悔。

    “陛下不常说我是宝贝明珠吗,帝陵有我哪里会不璀璨华丽,又哪里会冷清呢?”

    二人好似都不再避讳生死。

    总归,生死无异。

    他们总是要在一起的。

    在连央的笑意中,封九妄又沉沉睡去。

    直到安德一领着白芷再度入内,连央唇角的笑意依旧不曾褪去。

    安德一在心中思量再三,终究开口劝慰,

    “姑娘,陛下睡着,姑娘难过就哭出来吧。”

    没有人不在意生死。

    更何况是爱人的生死。

    娇气的连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没有茫然无措的流泪,她坚强的令人心酸。

    深深的看了安德一一眼,连央唇角的弧度不变。

    灿若星辰的眼眸微微弯起,

    “安公公,我不难过。”

    安德一在片刻的错愕后,听懂了连央的未尽之言。

    只要能和皇上在一起,生或死,她不在意。

    安德一对着连央深深的行了一礼,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只是好像收到连央的感染,褪去了眉间的担忧。

    他从来就是陛下的人,度过这一劫,他安德一就正儿八经收个干儿子,好好调教着伺候新帝。

    度不过,度不过,他也活够了。

    抹了脖子去底下继续照顾陛下和姑娘。

    嘿,也不错。

    没准青史上还能留他一个忠仆之名。

    于是等白芷再度熬好一碗药送来,就看见连央和安德一两人眉间都轻松了许多。

    好似一瞬间,皇上的时疫就好了?

    满心惊异的为封九妄诊脉,白芷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没忍住挠了挠头。

    这也没见好啊?

    他们俩是悲伤过度,疯了?

    此后数日,外间风云都被拦在了这间小屋外。

    封九妄的病情不见好转,就连安德一也病倒了。

    值得庆幸的是,安德一不是因为时疫病倒,而是累病了。

    小屋中始终只有连央和安德一二人。

    擦身洗漱这样的活儿全都落在安德一身上,连央负责每日给封九妄说点自己觉得好玩的话本子,喂他饮食喝水。

    安德一倒下后,连央也没气馁,即便封九妄此时已经神志不清。

    他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往往和连央说不上几句话就又到头睡去。

    封九妄昏睡时,连央并不会静静的守在一旁。

    她好似拥有无限的活力,只要有封九妄浅浅的呼吸作为回应,她也能一人说上许久。

    被山珍海味堆出的一点肉尽数消退,比封九妄消瘦的还要厉害。

    甚至比最初那个一身旧衣,身量伶仃的她还要消瘦。

    巴掌大的脸瘦的脱相,唯有一双眼,依旧明亮璀璨。

    成为照亮一屋的明珠。

    “小蒹葭。”

    封九妄的声音无比虚弱。

    从确诊时疫开始,他就像个废人,失去气力的躺在床上,一切依仗连央。

    被家国天下裹挟一生的傲骨,在短短几日尽数折断。

    眼睁睁看着连央消瘦憔悴,拼劲全身气力,也不过只能叫她一声,“小蒹葭。”

    连央依旧带着笑,其实此时她笑的不好看。

    消尖的下巴,眼下的青黑。

    最爱悄的小姑娘已经许多日子不曾对镜自夸。

    带着连央独属的体香,巾帕温柔的拭过额间。

    突然,连央的眼神亮了亮,好似发现了什么巨大的惊喜,

    “陛下,你今天比昨天多说了足足五个字哎!”

    欢快的一拍手掌,比哄小孩儿还要浮夸的语气,

    “一天多五个字,两天多十个字,不出几日,陛下就又是那个出口成章的陛下了!”

    封九妄无声的笑,被白翕蒙住的双眼能够看清的东西越来越少。

    这是第二天开始的病症,他的双眼被渐渐遮蔽。

    每一日,只要睁开眼,封九妄就贪婪的描摹连央。

    他不知还能看她多久,但他祈求,能再久一些。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死亡,被先皇控制的日夜,在别院自我惩罚的日夜。

    他都在生死之间。

    这是这一回格外狼狈也格外不同。

    没有阴恻恻的声音邪笑着逼迫他活。

    没有关切担忧的声音,祈求他活。

    好像在这间屋子里躺着的,不是大景的天子,只是他,只是封九妄。

    只是连央生死相随的封九妄。

    她不逼迫他活,不在意他死。

    她只是,坚定的,陪着他。

    “小蒹葭,我,还没,没听见,你叫我一声,夫”

    骤然停住的话语随着无预兆停歇的气息斩断。

    连央唇角的笑意还刻在脸上来不及跌落。

    茫然的看着封九妄合上的眼眸,连央一把握上封九妄的手。

    不停的捧在掌中揉搓,呵气,她都无法阻止封九妄体温的降落。

    世界陷入一片嗡鸣。

    风声鸟鸣,悲泣哀嚎。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随着封九妄的沉寂变得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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