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以爱之名的束缚便不是爱
林启实在是没忍住，这些日子来大伙儿都看在眼里，连姑娘性子好，古灵精怪却不为难他们这些宫人。
每每有姑娘在，就连陛下也分外宽和，玄极殿中更是前所未有的松弛，
可要说姑娘千好万好，善解人意这四个字那是分毫沾不上边啊！
就说大冷天的被陛下捉着一起钓了回鱼，事后就成天闹着要吃陛下亲自钓的鱼，愣是赶着陛下处理完政务就得上御湖旁受冷给她钓鱼吃。
“姑娘恕罪，奴才，奴才失态，认罚，认罚。”
装模作样的在自己嘴边拍了两下，连央努努嘴，睨了封九妄一眼，
“陛下也觉得我在说笑？”
封九妄懒散的踱步到摇椅旁，舒坦的躺下了才冲连央招手，
“与朕细说？”
连央哼了声，脚步轻快的走到封九妄身旁，有眼色的安德一忙带着人退出殿中，连央余光瞧见了才软了骨头，偎进封九妄怀中。
“倒是懂事了。”
封九妄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如今倒还知道要等人走了才与他亲近。
连央没多想，只是顺手捧起封九妄极为好看的手，在他修长的指节上捏拉着玩。
一边玩儿一边将自己对宁瑶的忍让说与封九妄听，末了才一扬小脸，
“陛下自己说，我是不是善解人意？”
封九妄没想过连央会为了他忍耐自己的性子。
反手扣住连央的小手，
“小蒹葭，朕舍不得你如此善解人意。”
没有预料中的欢喜，连央有些懵。
愣愣的仰头望进那双深邃凤眸。
“话本上都说了，浓情蜜意时，骄纵也是可爱，待到红颜老去，陛下就要怪我小肚鸡肠了。”
连央好似真的看见了封九妄冷着脸，斥她斤斤计较的淡漠情态，霎时就委屈上了。
封九妄无奈叹了声，托着连央的下巴，就静静看她泪珠子欲落不落。
“拿朕和话本子里的负心汉比？”
连央羽睫轻颤，心中的不服气溢于言表。
“朕教过你对吗，自爱自怜，那朕便再教你，无需为了任何人压抑自己。”
“可陛下不是任何人，陛下是陛下啊。”
纯稚天真的话语，永远如利刃能轻易剖开封九妄防备坚硬外鞘。
“既然知道是朕，又何须压抑自己？”
封九妄平静的回问，却在连央心湖荡出涟漪。
无关紧要之人，不值当为其压抑本心。
而在乎你的人，不舍得你压抑本性。
“定秦于朕有恩，朕自会感念于他，但朕不会要小蒹葭为了朕的恩情，受委屈。”
泪珠子终于断了线的滚落。
哪有什么善解人意呢，连央不过强忍住了心中害怕。
“陛下，我总是想为陛下做些什么，来证明我是不可或缺的那个。”
幼时的经历让连央面对封九妄过分的爱意无所适从。
她不知该如何回馈，便只能想他所想，爱他所爱。
可没有人能长久的承受不对等爱意下，心态的失衡，好在封九妄足够敏锐，也好在连央足够坦诚。
封九妄温柔的拭去连央眼角的泪珠，
“连央，朕该如何叫你明白，你的存在便是朕的不可或缺呢？”
封九妄从没对人动过心，甚至寻不到对连央真正动心的源头是什么。
是梅中亭的初见，还是玄极殿她被冰雪冻青的脸。
是面对太后伪善慈爱时的维护，还是拥月楼醉后的言。
寻不见了，好似就是这样寻常又不寻常的动了心。
又或许，在她头一遭乖乖的顺从着落泪，没有他的指示，连落泪也不敢的娇憨时，她就是不同的。
“只要我是我吗？”
“是，只要你是你，便是朕的，唯一。”
淡淡的沉水香包容了连央所有的感官，湿润的轻吻落在连央额间。
月光透过窗棂倾泻入内，为连央笼上一层轻灵。
是世间再寻不到的皎洁。
唯一。
连央无措的抿唇，下意识的去看封九妄认真的眼神。
封九妄没有丝毫的躲闪。
连央心中填满了蜜一般的甜，微微挺身，紧紧抱住封九妄。
“陛下，我永远是我。”
永远是你的唯一。
封九妄回抱住她，却不如想象中轻快。
他以为连央会告诉他，他也是她的唯一。
结果
罢了，也不是不知连央的性子，该敏锐时像只呆头鹅，不该敏锐时，又聪明的很。
平静的氛围没有保持太久，既然封九妄都说了不需要连央压抑自己，她便毫不客气的宣告，
“我不喜欢宁瑶，也不喜欢无湘！”
在连央说出宁瑶特意与她说了无湘之事时，封九妄便对宁瑶重新带上的审视。
他从前对她的信任大部分源自于定秦以及她安分的行事。
“陛下，让无湘住在西暖阁吧？”
怀中的人儿笑的狡黠，封九妄错愕过后便也会心一笑。
当夜，无湘便接到旨意，赐住，西暖阁。
太后闻言大喜，连道三声好，保养得手在无湘掌背拍了拍，
“好，好，好，你果然没让哀家失望！”
无湘是做过功课的，知道太后和皇上关系并不好，接到旨意时，反倒不如太后欣喜，而是下意识的生出警惕。
但她想的最多的也不过是连央忌惮她，特意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亦或是，她为了陛下挡箭，当真挡出了两分情谊。
可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过，所谓的西暖阁竟是这般！
眼前阴森破败的宫门上，唯有上书西暖阁的匾额显露出皇家的尊贵。
可越是这样，越是显得周遭破烂无比，甚至随着风声，无湘好似还听见了女子凄厉的哭喊。
猛的打了个冷战，双手紧紧握住身旁太后拨来伺候她的婢女，
“这，这是什么地方，西暖阁怎么会在这！”
子兰比无湘还要惊慌的连声质问，却只听带路的内侍冷笑一声。
“招子没用了就剜了去，圣喻不是说的明白吗，特赐西暖阁与无湘姑娘。”
拂尘一挥，内侍满不在乎的睨了二人一眼便离开了。
无湘面色冷凝的看着眼前的西暖阁，特赐，竟是这个特赐！
特意寻个破败宫殿，叫她和太后空欢喜一场！
“噗。”气急攻心，无湘吐出一口血，委顿在地。
阴冷坐落在冷宫旁的宫道上，徒留子兰的惊呼，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