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偶遇故友

    宋允凡已经在这个鸟不拉屎冻不拉几穷山恶水的鬼地方困了三天三夜了，第一次听到人的声音他有点兴奋。

    “喂，你是怎么被困在下面的，我拉你上来！”

    他原本的短发此刻凌乱得像膨胀的鸟窝，扒开坚硬的冰块，兴冲冲朝里面挥手。

    少女掀开困倦的眼帘，把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伸出去。

    阴暗的光影交错，少女的嘴唇干燥起皮，伸出来的手枯瘦如柴。

    宋允凡却愣住了，他有点颤抖地试探道，“槐序？”

    少女拉住一只有力宽厚的手掌，眸色暗了些，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宋允凡当即把她拉上来，把自己的袍子给她披上，看着她眼里就差冒出火星子。

    “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你认识我？”

    ……

    “你先说。”

    “你先说。”

    宋允凡抓抓自己本来就很凌乱的头发，无奈地道。

    “算了，我先说！进入宛邱之后，我就和师妹走散了，被困在一个法阵里磨了几十年都没出去。

    好不容易有一天来了个倒霉的妖怪在那儿历劫，一道天雷劈下来。小爷我就得救了！

    然后我在这古怪的地方走了许多天，这才遇到了你！你发生了什么，怎么伤成这样？”

    少女冷淡地看着眼前这个“手舞足蹈”的少年，淡淡道，“被你口中那个愚蠢的大妖怪伤的，还有一个长得丑陋的道士。”

    ……

    过了会儿，她又补充到，“我叫程十鸢。是小的时候，师兄在宗门外捡到的。”

    宋允凡抓抓头发，有些手足无措。他拿起她的手腕，瞳孔涣散，急切地问道，“槐序，十鸢，你的灵根呢？”

    程十鸢不动声色地拍开少年的手，微缩着身子，淡淡道，“被剖了。”

    当年仙灵宫百年一遇的少年天才，丹修第一的传承，如今只是一个灵根全无，丹田被剖记忆全无的废人。

    “谁干的，我砍了他！”

    宋允凡蕴含着怒气，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问道。

    “不重要。”

    程十鸢淡淡应着，还提醒他道，“我们该走了，雪狼闻着血腥味儿过来，我们就都得死在这儿了。”

    宋云凡愣愣地点了点头，感到眼前的这个槐序哪里都不对劲儿。

    他小的时候在仙灵宫历练，那时候的槐序是个假小子，为人古道热肠，但是面前的这个人，冷静到可怕。

    神府试炼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吗？每个人在试炼里的机遇都不一样，说不定这便是槐序的机缘。

    他一边想一边担心起小师妹来，连槐序和他这样资质的人都要承受着非人的苦难，阿若怎么办？

    她还好吗？

    师尊有没有发现这次试炼有问题呢？

    风依旧呼号着，他们二人一路沉默着，时间在酝酿着忧虑，纷扬的雪花飘落在宋允凡凌乱的鸡窝头上。

    他一路想着师尊突然撞到前方沉默寡言的少女，“怎么了？”

    程十鸢取下自己那鼎巨大的黑色锅器，淡淡道，“他们都死了。”

    宋允凡这才闻到恶臭的腥臭味儿，眼里充斥着红色的血和凌乱的肢体，不难看出这里经历了一场可怖的战斗。

    还有雪狼的尸体。

    营帐里还有灯在亮着，血与雪交融，破碎的衣物和骨头渣被薄薄冰雪覆盖。

    宋允凡催动引灵咒，那些尸体之间逐渐浮出一些蓝色的幽灵。

    程十鸢静静等在一旁，虔诚跪下。

    “前辈们，你们的仇，阿鸢记下了。”

    风雪就这么飒飒地吹拂过连绵的山峰，死去的亡灵在风雪中安息。

    “还差两个人。”

    宋允凡皱着眉头，“这里明明有两个元婴高手留下的痕迹。”

    “可是死在这里的基本都是金丹修士。”

    程十鸢应和道。

    说明有人把金丹生祭，将狼妖与其余修士全力绞杀，为了活着同类相残，与妖兽无异。

    程十鸢冷漠地答道，“陈老二不是这样的人。”

    “那他身边的人呢？你能保证在生死危难之间不会有人变成恶种吗？”

    宋允凡淡淡答道，眼里充斥着血丝。

    空气中只有沉默，程十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类似迷茫的表情。

    在她有限的生命里没有人教过她这些，天尊只告诉过她人性本善。

    “或许？”

    少女的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眼睛里只有冰雪和猎猎作响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