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启程
楚九吓得浑身一哆嗦，猛然回头，就瞧见了凌霄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楚九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忙不迭地从如风身上爬起来。
如风躺在地上不愿意起来，只哭丧着脸打滚，“师傅师傅，你看，她才一回来就欺负我。”
楚九看不惯如风这副撒泼打滚的样子，“你还装上了？方才你下手可不比我轻，不过是打不过我罢了。”
说着便要将如风从地上揪起来。
“师门内部私自内斗，不怕受罚？”
说罢，如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站好，楚九也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地低着脑袋站在那里。
“去练场领罚去吧。”
楚九和如风哭丧着脸，乖乖地去接受体罚了。
楚九每当这时候，就会实打实地怀念起皇宫的美好生活。
在皇宫的时候，她闯祸，太子背锅，后来有了夏凌这个陪读 ，夏凌便承担起了背锅侠的重任。
现在想起来，楚九心头有些酸酸涨涨的。
想来，夏凌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厌烦自己的吧？
亏的自己还觉得是自己和夏凌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想不到竟然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喂，想什么呢？眼圈儿都红了。”
如风一边扎着马步一边不忘找准一切时机嘲讽楚九。
“我瞧你这么悲伤的样子，莫不是在怀念那位被你退婚的夏小将军？”
如风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看着就十分欠揍。
“别乱说话，我俩啥都没有，要不然我能退婚？”
“那你伤心个什么劲儿？难不成是爱而不得？”
楚九冷不丁被戳了心窝，“没有，你别瞎说了。”虽是如此说话，但是声音却低沉了下去。
如风抿了抿嘴唇，“有什么好难受的？你堂堂长公主，长得又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好男人？到时候在咱们玄机阁，有的是好男人让你挑。”
“呦，你承认我长得漂亮了？”
楚九笑出声来。
她这个师弟人好心软，但是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傲娇脾气。
听到如风干巴巴的安慰，楚九哪里不知道如风这是在担心她。
如风吞吞吐吐地说，“长得也就那样吧，不过是比别人好看了一点点。”
“那比你呢？”
“自然是不如我的欸，你怎么说话呢，怎么能和我比呢？我可是堂堂男子汉，你怎么能说我漂亮？”
“我可没说你漂亮，那是你自己脑补的。”
“你分明是说我漂亮地像个女孩子，你这个恶毒的老女人！就知道欺负我！”
楚九暗搓搓地笑了笑，拍了拍如风的肩膀，“好好好，你这么英俊潇洒，将来一定少不了小姑娘喜欢你。”
凌霄的书房中，如风抱着剑立在一边，“师父，我在这里已经等了半天了，你喊我来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凌霄不说话，只安静地提笔画着一幅素雅的水墨画。
又等了一会，书房的内室里走出来一个人。
来者长眉入鬓，一双眼睛灼灼风华，一身天青色的长衫，手持一柄折扇，显得风度翩翩，英俊潇洒。
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是？”
如风睁大了眼睛，不停地想着这究竟是自己的哪个未曾谋面的师兄。
“小兔崽子，你果然不认识我了吧？”
楚九合起来折扇，邦第一下敲在如风的脑袋上。
“天哪，我居然没认出来是你这个女人！”
“让你认出来还了得？这可是师父独门的易容术，我学了好久才学会，果然有用。”
“你没事干，学这易容术干啥？”
如风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围着楚九不停地打转儿，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楚九那张脸。
“真是好手艺，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啊”
“让你认出来了还了得？”
“这次去西北，如风，你陪着你师姐一起去。”
凌霄终于完成了画作的最后一笔，抬起头来，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一时间楚九和如风两个人都大惊失色。
“什么？和他去？”
“什么？和她去？”
“瞧你俩这么有默契，为师就放心了。”
凌霄笑得十分舒心，信步走了出去，“如风，一切都要听从你师姐的安排。”
如风哑了火，和楚九一味地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楚九是想去西北没错儿，但是从来没想过要带个拖油瓶过去。
如风也想去出任务不错，但是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要和楚九这个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师姐一起出去历练。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楚九对他的坏脾气大部分都是因为他有些时候实在是有些贱兮兮的。
他只是一直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无敌帅罢了。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朝着玄机阁的会客厅走去。
厅堂上，凌霄坐在上座 ，下方站了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穿着一身铠甲，腰上还别着把重剑。
“阁主！”
“桑将军，久等了，此番来玄机阁，是我招待不周了。”
“不敢不敢，是我有求于玄机阁，哪里敢怪罪阁主呢？”
两人颇为客套地寒暄了一番，便重新入坐，凌霄一挥手，便有小斯识相地端上来热茶。
“桑将军尝一尝我这边的雪山翠，可还合口味？”
“我是个粗人，比不得阁主有品位，阁主的茶自然是极好的，这雪山翠，我听说连皇宫都是限量的。”
“这位是夏家军镇守西北的大将军，桑虎将军。”
凌霄给楚九和如风介绍，“你们两个也介绍一下自己吧。”
“桑将军，我叫如风，是我家师父的第十一个弟子。”
“我叫九溪，是我家师父的第九个弟子。”
“哈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桑虎笑得有些勉强，他转头和凌霄询问，“阁主，我是来这里和您求个高人回去指点训导我们，这两个少年，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太年轻了？”
凌霄依然摆出来一副温和的面孔，“您是不信任我吗？”
桑将军连忙摆手，“哪里哪里，自然不是，玄机阁声名在外，绝非浪得虚名，在您的培养之下，更是人才济济，只不过他们看起来实在是太小了，让小公子去我那里吃苦受罪的，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桑虎上下打量着楚九和如风两个人，只觉得他们和自家的弟弟差不多，细皮嫩肉的，长得还白净，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高人。
“桑将军，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你也要相信我的眼光。”
凌霄端起茶杯笑呵呵地抿了一口，“九溪善谋略，如风善习武，两人又都有一身好医术，到时候一个前方，一个后方，正好是相得益彰。”
桑虎收回尚未说出口的话，看着楚九和如风的眼神多了些敬意。
“真是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本事，玄机阁果然人才济济。”
“既然如此，明日桑将军便带他们离开吧。”
“那便多谢阁主了。情况是实在紧急，日后桑某再携厚礼来玄机阁致谢。”
桑虎深深地鞠了个躬，便起身离开了。
“如风 ，此去西北，你一切要听从你师姐的安排，你师姐毕竟是女子，对外的场面你要多上点心，保护好你师姐。”
如风虽然眼中有些不服气，但还是恭恭敬敬地低了个头。
“好了，如风，你先去吧。”
如风撇了撇嘴，不乐意地走了。
“师父，谢谢你。”
“如风小，性子还有些幼稚不懂事，你是师姐，也要多多地照顾着些。”
楚九点了点头。
对于如风这个调皮的小师弟，她倒是十分放心的。
其实如风和她关系是极好的，只不过从小一直打不过她，心里头存着一口气，从来不肯心甘情愿地喊她一声师姐。
但是要是说办正事，倒是十分靠得住的。
“我知道，如风虽然孩子气了一些，但是还是懂事有分寸的。”
“此次你前去西北，在桑将军手下做军师，桑将军是夏大将军的亲信心腹，你应该能够查探到你想要的东西。”
“多谢师父成全。”
“不过，你可要有个分寸，夏家是天命帝王，这是不可更改的命格，你可不要因为个人情感，做了错事。”
凌霄望向楚九的眼中带着担忧和几分认真，“我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即便楚氏王朝覆灭，你也依旧是我的弟子。”
楚九眼中有些酸涩，她咽了咽口水，极力地压制下自己胸口的酸酸胀胀，深吸了一口气。
“弟子绝对不会辱没玄机阁的名声，一定全力以赴协助桑将军，守护江山社稷，守卫百姓安乐。”
翌日，天才蒙蒙亮，一辆样式简朴的马车慢慢悠悠地上路了。
青灰色的帘子，没什么装饰的车厢，前头的马是匹矮个子但还算健壮的小母马，卖力地拉着车去往远方。
如风穿着一身麻布粗衫，嘴里叼着根儿草叶子，屈着一条腿儿坐在前头赶车，头顶上盖着个破的起毛边儿的草帽儿，遮盖住了他那张清秀的小白脸。
楚九坐在简陋的车厢内，四处都是木板子，颠得人骨头缝都能发酸发疼。
楚九专心致志地拿着一大摞卷边儿纸，飞速地翻阅着。
这些是玄机阁密信部关于夏家军和西北近年来的情报和消息，师父到底心疼她，给她开了个后门儿，允许她眷抄了下来在路上看。
不过，这些资料算是玄机阁的绝密，楚九只能飞速地阅览，看完就要马上销毁这些纸张，若是不留心落到了有心人手中，只怕又要起些风浪。
“喂，我说老女人，看完了没有啊？”
如风故意将嗓音放的低沉了许多，“这车晃得这么厉害，你小心伤身体。”
楚九懒得搭理这个逼逼赖赖的小师弟，只加快了翻阅材料的速度。
“你好生驾车就是，这些轮不到你操心。”
如风继续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事儿真多，就知道使唤我”
虽然是如此抱怨，但是努力将马车驾得更加平稳了些。
马车里得楚九感觉到了变化，忍不住抿着嘴笑了笑。
这臭弟弟，哪都好，就是可惜长了张嘴。
就这么颠簸了将近一个月，楚九终于看完了这厚厚的一大摞材料，如风并不任劳任怨地驾着马车。
经了这一个多月，楚九一直窝在车厢中倒是还好，如风被晒得乌漆嘛黑，一张嘴只能看到一口白牙，倒是显得他笑得十分灿烂。
西北的风光果然和京都那边不同，风是凌冽的，景色是粗犷的，绵延万里的草原，壮丽动人的落日。
虽然没有京都的繁华精致，但是这万里无云，广袤无云的风景，叫人看一眼便心胸激荡，豁达开阔了不少。
楚九虽然有满腹的心事，但是看到这风光，迎面吹拂着有些冷厉的风，只觉得郁结在心头的那股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果然那些谈情说爱，都是小家子气的东西。
不过是个男人，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儿女情长，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桑虎将军听说他们来了，亲自带了人出来迎接。
瞧见楚九和如风就驾着这么个马车赶路，眼中闪现出一丝动容的神色。
这两人虽然年轻，倒是肯吃苦的。
他本来还想着，年轻人若是吃不得苦，从前在玄机阁娇惯着，来这西北苦寒之地，怕是还有的闹。
没想到两个人轻车简从，并没有什么架子。
那位叫如风的小兄弟，晒得黑了好几圈，脑门上常带草帽遮掩的地方是白的，脸却是黑的，跟在桑虎身后的几个老兵油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嘿，笑什么呢你们！”
桑虎自己也没忍住，笑了一声连忙止住，怕惹恼了楚九不开心，赶忙制止身后的人，“行了，这是玄机阁的高人，是怎们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