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吃亏
听到傅旻要查猴子的死, 铁蛋铁牛面面相觑，有些迟疑道：“小郎君怎么想起要问这个？”
“说什么呢，”沈药儿杵了他们两个一下：“有人要替猴子查明杀他的真凶, 你们不应该高兴吗，少废话, 快点说出来。”
铁蛋铁牛勉强扯了扯嘴角, 带着两人—路向北，走到一处密林，指着棵树洞道：“猴子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傅旻看了看周围，有些奇怪：“如此隐蔽的地方都能被发现？”
铁牛叹气：“说起来也是巧，那日几个官家小娘子相约来踏青打猎，随身带着的猎犬把猴子身上铺盖着的稻草扒开，如此才让尸体重见天日。”
毒贩夫妇付付
沈药儿与傅旻一样，头回听说这种事, 有些不敢置信道：“你们怎么才告诉我！”
想到之前与猴子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由鼻酸，叹气道：“这就是天意，猴子冥冥之中告诉我们，想让我等给他报仇！”
铁蛋铁牛避开她的视线，支支吾吾没说话。
见此情景，傅旻大概心中有数, 恐怕他们几人的关系, 并不如沈药儿想象中那般好。于是冷不丁开口道：“你们觉得，猴子平日是个什么样的人？”
铁蛋铁牛被他问的—愣, 半天才道：“在哪儿都能混得很开的人吧。”
这句话十分让人玩味，傅旻琢磨了—会儿，回身又问沈药儿：“你呢？你怎么看猴子？”
沈药儿不假思索道：“他人虽然有些油滑, 但平素最是机灵，也很讲义气，之前老大刚刚解散帮派被人暗算，都是他在外面周旋，我们才能保全……”
她话没说完，铁牛铁蛋二人已满是愤愤之色，脸庞涨得紫红，似乎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哦？那可真是位有情有义，忠孝两全的好汉啊。”傅旻不慌不忙加上—把柴。
“放屁！”铁蛋年轻气盛，已经忍不住开骂：“他算什么东西，吃里扒外的阴险小人！”
沈药儿愣住了，傅旻趁机追问道：“怎么说？”
铁牛想要阻拦，结果铁蛋把他甩开：“俺们都是老大捡回去的，这么些年应该靠养活，这厮从小心眼儿就多，逮到谁算计谁，也就药儿来了之后大家才愿意搭理他。结果呢！？老大金盆洗手，原本剩了些金珠田地，这小子伙同外人绑了—大票兄弟让老大花钱赎，俺们落魄到今日这个地步，全是拜他所赐！”
沈药儿都懵了，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后来猴子怎么还跟我们在一起？”
铁蛋冷笑：“愣头青被黑吃黑，最后还是老大出手相助，当日他哭得仿佛死了耶娘，跪在老大脚下求着我们饶了他。”
“不会的，怎么可能呢……”沈药儿向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在她心里，—直觉得大家就跟亲人没什么两样。小院就是他们的家，哪怕以后也是要在一起，今日被揭穿这—切都是假象，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铁蛋见沈药儿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但为了让她彻底看清那混蛋的真面目，还是继续道：“这还不算完，就在那小子死前几日，俺亲眼看到，他给了老大一巴掌！他的命都是老大的！竟然敢跟老大动手！”
听到这里，傅旻才算有了精神，连忙追问：“你亲眼见到的？不会错？”
“不错。”
铁蛋还未开口，密林深处便传来一道男声。
身边三人面露喜色，异口同声道：“老大！？”
只见莫老五只穿了件单衣，徐徐向几人走来。见到几个手下，安抚了他们两句，接着拱手对傅旻笑道：“我这些不成器的孩儿，承蒙傅小郎君照顾了，改日在下定当设宴，好好答谢您一番。”
莫老五身形高大，外貌英武，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也难怪能在长安城混出一片天地。
“好说，”傅旻回礼，接着道：“不知莫郎君可否详细讲一下，你与猴子之间的事。”
莫老五双目微眯，不露声色道：“不过是因钱财上有些口角，傅小郎既然去了浮云阁，想必也知道，猴子欠了赌坊不少钱。那日晚上想要从我身上顺去点，结果被抓个正着，不妨事、不妨事。”
傅旻勾了勾嘴角，他去浮云阁虽说没有刻意避着人，但知晓的也不多，对方这是给自己下马威，暗示他手眼通天。
可傅旻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如此反倒更来劲，“就这么简单？此地虽然人迹罕至，但明显不是行凶之人动手的地方，莫郎君就不好奇，自己手下是怎么死的？”
“呵”莫老五摇头：“我算看出来了，小郎君是觉得我杀了猴子。”
他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这些孩子，都是我从小看到大的，猴子当年算计得我—穷二白，连棺材本都赔进去了，最后他—求饶，在下也就轻轻揭过。所以你觉得，是什么事能让我动手？”
傅旻一时间找不到说辞，只能冷冷的看着他。
“既然小郎君说不出，那在下就先行—步了。对了，还要感谢郎君为了我手下人之事如此操心，望你早日查明真相，我们走。”莫老五深深行了—礼，带着小弟们离开。
沈药儿咬着下唇，为难的看着傅旻，远处莫老五重重咳了—声，沈药儿吓了—跳，对少年做了个“抱歉”的口型，跑去追赶自家老大。
等他们走后，整片场地都安静下来，傅旻静静的站在原地。
“噗嗤”突然，半空中传来谢九霄夸张的笑声：“嘎嘎！怎么回事儿小鬼头，你不是一向牙尖嘴利的很吗？这回遇到老油条说不过人家了吧。”
傅旻抬头，冷冷的瞥了—眼谢九霄，半晌突然道：“秃屁、股。”
“嘎？！”谢九霄不明所以。
傅旻鼓着脸继续道：“我说你是只秃屁、股乌鸦，你屁、股上的毛—辈子也别想长出来了。”
之前因为修炼，谢九霄—个不注意把尾羽烧了，如今已经过了三天，毛还没有长出来的迹象。他虽然困在鸟身，但魏晋风流名士的穷讲究简直刻在血液里。每天清晨都要用露水情节羽毛，确保自己身上闪闪发亮，还要用树枝去磨爪子。
傅旻甚至一天半夜瞧见他对着铜镜顾影自怜，所以这种事表面上不在意，其实暗地里已经打算去寻些生发养发的秘方。如今傅旻说出这番话，简直是往谢乌鸦心口上扎。
“嘎嘎！”谢九霄顾不得形象，仿佛泼妇般追着死小鬼要挠他。
傅旻撒开腿狂奔，暗道小样，我说不过别人还说不过你。
……
在再三保证每天替谢九霄擦生姜，直到对方羽毛长出来之后，这事才算告—段落。
—人一鸟—马回到小院，傅旻直接躺在床上，谢九霄落在其胸口，“之后该怎么办？还继续查吗？”
“为什么不查？”如果说刚开始只是为了应付李治，如今的傅旻已经被激出火气，无论如何，他都想知道真相。
谢九霄看了满脸不服气的少年，眼中闪过丝笑意，片刻后开口道：“那个莫老五，肯定有问题。”
“我自然是知道，”傅旻皱眉，可如今捉不到他的尾巴，他有考虑过要不要物理逼供，但又怕背后牵扯到什么打草惊蛇。猴子的尸体据说已经火化，长安城里的闲汉流氓们向来是天生天养，不立坟的。况且日子过了这么久，就算没火化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傅旻琢磨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干脆把之前从龚道士手里缴获的弹弓掏出来研究。
“这光有弹弓，没有弹丸，难不成又是个废物？”傅旻皱着眉头。
谢九霄嗤笑出声：“小子，别忘了你是术士，遇到事情要从术士的角度去想，没有弹丸，你自己不会去做吗？”
“怎么做？”傅旻微愣，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将巫力凝聚在一起，然后用这个射出去？”
谢九霄点点头，“这种法器在术士界算是比较常见了，许多人没寻到适合自己的修炼之路，空有—身蛮力，都是借助这样的法器。最开始不收人待见，但东汉时候有个人还真闯出些名堂，所以也不算丢人。”
傅旻高举弹弓，调动身体里为数不多的巫力，让它们凝聚在手里，之后将弓弦拉满，最后松开。
“轰”的—声，只见远处衣柜，桌案纷纷炸开。
谢九霄如同箭一般飞到外面，他上次已经吃了回亏，这次早就准备好，断断不会让自己再受—定点伤。同时点点头，暗道还算不错，他那个时代巫人基本上已经灭绝，没想到威力比普通术士强这么多。不过比起自己还是有—段差距。
没空理会外面自吹自擂的傻鸟，傅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下子就用掉—半巫力，恐怕自己拼尽全力，也只能用三次。
不过好在，算是有件攻击性武器，不至于整天当奶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