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来池塘里游游
外面的积蓄毁于一旦，但只要保住静心塔，就能东山再起。
他们居然只想着，上面责问时，让自己顶罪。
真是可笑。
全城被灭的罪过，又该是谁来承担？
是自己刺出的那一剑，是钓鱼的那个人，还是那条妖蛇？
因缘际会，无从说起。
要怪就怪老天，雷劫太过艰难。
遥遥望向天上，轰隆一声巨响，血光冲天的雷电狠狠劈上雷笼。
恶鬼嘶吼着无力地消散在雷笼的道文之上。
叶安安不断叠加防御宝器，特别是保护神识，以防心魔窜入，猝不及防。
雷笼剧烈震颤，仿佛弥散般，虚影陡生。
不好！
自己还没彻底化龙。
水蛇回望修长的身躯，还有一大截尾巴没被劈到，得抓紧时间！
“噗！”
瑶光仙子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好在他们跑得快……
心中满是后怕地望着静心城，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倒是小事……
“朝华，你没事吧？”
“我没事，母亲。”长华真君手里还拉着凌水仙子，她有一提升速度的秘术，多亏了她，大家才能逃离险境。
“多谢依依出手相助，要不是你，我们母子就要葬身其中了。”
瑶光仙子微微行礼致谢，刚开始，她还埋怨儿子为什么要带上个拖油瓶。
没想到，反而救了自己一命。
“前辈无须多礼，这次多亏长华真君拉我一把，要不然我也无法腾出时间施展秘术。”
凌水仙子识趣地没有接话茬，把面子又给了回去。
不知道其他几人怎么样了。
重锤真君离得最近，他恐怕已经化为飞灰。
走到半路时，看见虹剑真君返回，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活路。
“什么都没了，唉，早知道……”
早知道就把所有东西带身上。
瑶光仙子长长叹息，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活着就好。
凌水仙子闭口不言，因为她就是把全部身家带着的人，这次的损失，几乎没有。
这时候说风凉话，也太没眼力见了。
另一边，长华真君谨慎地用神识扫了一圈。
有什么东西……
感觉就像，空间凭空消失了一块。
“母亲，东北边七十里。”
“怎么？”
瑶光仙子将神识探去，奇怪……
什么都看不见。
小心为上。
“我去远远看一眼，朝华，将你的防御宝器借我。”
“要不我去吧。”
容朝华担心母亲的伤势，自告奋勇，未等瑶光仙子回应，便疾驰而去。
“等等！这孩子！”
瑶光仙子没来得及拦他，焦心地等了半刻，正想追去。
传音石突然震动。
识海也随之一震，一道声音传来，镇静自若地说出令人胆寒的消息。
“母亲，化神悟道。”
悟道！
“小心因果！原地不要乱走！我马上过来。”
瑶光仙子将储物戒翻了个底朝天，能阻挡因果的道器，她不过元婴初期，哪有那种好东西！
怎么办？怎么办！
“凌水仙子，你可有道器？前方化神悟道，沾染因果可比被困雷笼可怕多了！”
见她着急得直跺脚。
凌水仙子与她交情浅，怎么可能随便暴露？
摇摇头，一副替她着急的表情，“道器为化神至宝，我不过是小人物。
姐姐都没有，我就更没有了。”
“罢了罢了，我去看看，你且留在此处。”瑶光仙子救子心切，闷头就往东北方向赶去。
上了几个防御符。
那可是化神悟道，悟道场的范围模糊不清，什么时候染上因果，何时踏入其中，甚至神识都感知不到的东西。
防御符能派上什么用场？
凌水仙子冷哼一声，手腕翻转，一块绢丝手帕，上面绣着祥云野鹤，还有几个字。
二字道文，竟是下品道器。
区区一个元婴初期，有这种宝贝。
怪不得心思深沉，不愿与人交心。
“悟道场，炼人心。
你们母子上赶着找死，我不先走一步，岂不是被拖累？”
现在自己底蕴最丰厚，他们是拖油瓶还差不多！
一件防御宝器借来借去，说出去都笑死人。
哼！
静心城被毁，又能回到逍遥的散修日子了。
凌水仙子望着远处，遍地焦黑的城池，心中庆幸，却又感觉怅然若失，“有缘再见。”
流光一闪，向着悟道场的反方向离去。
容朝华远远站在虚空之上，眺望悟道场的中心。只见一位发须花白的老者，盘腿打坐，身边空空荡荡，似乎一切风平浪静。
识海静谧平稳，一缕难以察觉的晶莹丝线，缓缓烙入元婴的眉间。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母亲！不要过来！”
沾染因果后，反倒看见范围了。
眼见瑶光仙子就要踏入，大声警告道。
“怎么了！你没事吧？是不是沾惹因果了？”瑶光仙子站在不远处，踌躇不前，焦急地反复踱步。
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令人害怕得不敢靠近一步。
“悟道难得一见，既然已经沾惹因果，不如趁机参悟一番。母亲，请在原地帮我护法。”
淡定至极地盘腿参悟。
化神期悟性好的能直接看见悟道场。元婴？只有沾染因果一条路。
这效果可是一次性的，自己得抓紧时间。
这孩子！
瑶光仙子又担心又生气，原地焦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从来只听传闻说，因果最为可怕，绝不可沾惹。
到底怎么可怕，有何后果，却难以得知。
自己不过元婴初期，怎么有本事，知晓化神的事？瑶光仙子自嘲地摇摇头，自己的资质也就这样了，要不是为了儿子，她才懒得费尽心思，在静心城建立势力。
朝华他不过二百岁，就能突破元婴，修炼的还是最为艰辛，最看资质的剑道。
如若有一天，他步入化神期。
自己也能安心了。
“化神悟道，还被沾惹了因果。要是能收朝华为徒唉”
想什么呢？
元婴期都能收徒了，拜师？
太离奇了。
天色将明，却如长夜难尽，昏暗一片。
城池以外，一线天光，环绕如玉环。
只有头顶这片天地，晦暗不明，压得人喘不过气。
通体玄黑，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片，饱满坚硬。头生双角，龙须飘逸，五爪踏于云间，俾睨天下。
“姿势摆完了？”
沈鹤云给他留点面子，收起了束缚浑身的渔网。
它的龙丹在自己手里，想来不会跑。
“哼！我也不用你帮忙，自己就过了这劫！”
仰着脑袋，满满都是自傲。
除开眼睛里扎出来的鱼钩，还真挺像模像样的。
“是吗？你都只剩半截了，再来一次，恐怕连灰都不剩。”
藏在厚云里的龙尾，竟是生生被劈断了。
恢复的血芽滋滋作响，仿佛一堆蠕动的蛆虫，在血肉里翻滚。
小水蛇充耳不闻，欣赏着自己美丽的龙鳞龙身。修炼多年，终于修成正果，以后自己就是四阶水昉玄龙了。
血脉灌输了一堆神通和记忆。
还没来得及细细查看，得先解决身上这人……
心虚地看向半空中的鬼修，谄媚地朝沈鹤云提议道，“小友，你看，我成功化龙了，你也算成功钓过龙了。
是不是该履行诺言，放我离去啊？”
“这么快就改称呼了？雷笼还未消散，你觉得自己能出去的话，不如试试？”
沈鹤云好说话地解开鱼钩，他还有龙丹这枚饵。
不怕鱼跑了。
小水蛇得了机会，像个泥鳅一样，顿时窜了出去。
雷笼虚虚实实，若隐若现，眼看着便要消散。
自己聚起所有的灵力，奋力一击！就不信！
噗……
打出去的水刃轻飘飘地雷笼堙灭，仿佛将一滴水浇在大旱的土地里，未见成效，便被瞬间蒸发了。
化龙之后已然四阶！
怎么会？
小水蛇根本不敢相信，重新聚力狠狠劈向雷笼。
……
“灵力透支了吧？”
沈鹤云慢慢悠悠地从后面飞过来，双臂环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少说风凉话，有屁快放……”
小水蛇虚弱地盘成一团，紧张兮兮地望着天上的雷云。
等不到鬼修劈开雷笼，自己就得被化龙劫劈死，离成功就一步，它不甘心！
只要离开这里，就是力压众妖的龙族血脉。
只要能离开……
它什么都愿意做！
“你来我的灵池里游几圈，让我感觉到钓到龙的快乐。我不仅带你出去，顺便把龙丹还你，如何？”
“真的？”
小水蛇都准备放弃妖丹，重新修炼一颗了。
没想到还有希望。
可是……
修士向来诡计多端，莫不是想把自己拘在锁妖袋里，调教为灵宠？
“真不真，死的又不是我。”
沈鹤云一招以退为进，不愿意就算了，正想背手离去。
果然，没走出几步。
单纯好骗的小水蛇立刻叫住了他。
“等等…你立心魔誓，我就信你。”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沈鹤云突然轻笑，似乎想起了自己让师尊立誓的时候，也是同样防备的表情。
心魔誓能赌死高阶修士的几率，连一半都没有。
大家却十分依赖用发誓，得到几分信任。其实，还不是在赌，自己骗自己罢了。
“你笑什么？你不敢？”
“起誓而已。”
沈鹤云捏起誓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天上降下一道符文，穿过重重雷云，稳稳落入沈鹤云眉心。
瞧着唬人，在沈鹤云身上，石沉大海，消散如烟。
神魂依旧纯白无瑕，什么都没印上。
小水蛇哪里知道其中玄妙。
见状略微松下一口气，却又不太甘心，被拘在小小的池塘里，讨价还价道，“要不你先把龙丹还我？”
“你要毁约？那这交易不做也罢。
我还能白得一颗龙丹，省得受你唠叨。”沈鹤云将暗金色的龙丹捏在手里，故意在小水蛇面前晃了晃。
四阶龙丹，拿出去少说有个百万灵石。
小水蛇重修的话，百年千年，不比化龙容易多少。
果然。
“别！你这人，怎么能言而无信呢？池塘打开，我去就是了！”
小水蛇咬牙切齿，委屈巴巴的模样，爪子恶狠狠地揪着云朵，拿它们撒气。
这辈子它还没吃过这么大的委屈，真是可气！
出去之后，它定要叫这人族修士好看！
沈鹤云瞧见它眼中的杀气，知道出去之后恐怕少不了麻烦。
况且，也不能被妖族知晓灵根的秘密……
金光一现，天地瞬息万变，水天相接，漫漫无边的灵池，神识探去，比静心湖还要广阔。
厚重的灵气自水面蒸腾入云，又化为细雨融入湖中。
浓雾笼罩，玄妙涛涛。
“我的尾巴，”小水蛇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尾巴，肉眼可见地在恢复，甚至上面残留的雷劫威力，都被浩荡的灵气淹没，压碎。
只是游几圈，自己的实力都要全部恢复了。
这可是大宝贝！
“小修士，你这东西真不错，怎么弄到手的？”
“师祖送的。”
沈鹤云幸福地望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小水蛇，还拿了留影石偷偷记录。
真不错，有神识灵智，还是珍稀的血脉品种。
就像突发横财。
本来只想钓钓黄背鱼，打发时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你师祖什么修为？那个鬼修元婴不就是你师祖吗？”
“我有六位师祖呢，还有许多关照我的前辈。你一条无依无靠的小水蛇，不会想赖在我的池塘里吧？”
“我？哼！瞧不起谁呢？
有本事你现在就放我出去！”
等的就是它这句话。
沈鹤云满意地收起留影石，解开了灵池的禁锢。
“咦？我怎么在外面了？”
小水蛇满头雾水，望着雷笼里朝他挥挥手的沈鹤云，更加疑惑了。
爪子凝聚一道水刃，打在雷笼之上。
滋滋！
毫无疑问地化为了水蒸气。
可是雷笼还没有消失，因为沈鹤云举着它的龙丹，等待着叶安安顺利接下第三道属性雷。
撕裂的爆鸣！
耳边嗡嗡作响，天地失色般，黯黯无声。
回过神来一抹耳朵，才发现满是鲜血，五感全被震碎了。
特别是释放出去的神识，尽数碎裂。
小水蛇连痛苦蜷缩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明明在雷笼之外，却还是被余威震到肝肠寸断。
听不见，看不见，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五感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