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7章 我真蠢
聂东君对路风说:“这里危险，不是说话的地方，路风兄快随我来。再耽误下去，我们就不好出城了。”
路风疑惑万分，不过还是跟着聂东君走了。没多久，便出了城。
他们刚离开不久，玄天城便封城了。玄天宝阁被夷为平地，数十名修士在爆炸中身亡，这不是小事。
很快，玄天城便开出大搜查，四处逮捕魔修。因为他们发现在玄天宝阁之中丧生的修士之中竟然有人是魔修。
在沧海仙宗的地盘上出现魔修，无疑是对仙宗的蔑视和挑衅。
出了城，聂东君才将速度放慢下来，取了脸上的黑布，郑重地对路风躬身拜谢，不为别的，乃是为还魂术和养魂木的事情。
路风笑道:“聂兄不必客气，今天要是没有你，我还不知道如何逃脱呢！”
经过一番交谈，路风得知玄天城中的修士都是跟踪他的，并非是为了聂东君。
路风想细问一番，聂东君却指着远处一座山峰说道:“路风兄，宁前辈在那里等你，她有话跟你说，我就不去了。”
“宁嫣？她也来了？”路风一脸疑惑。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朝着山峰那边飞去。还没靠近，就看到山峰上面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微风拂过，衣裙飘飘。
那女子转身，看着前来的路风，嫣然一笑。
路风上前，问:“你怎么来了？”
宁嫣笑道:“怎么？我不能来？”
路风挠了挠头，说道:“当然能！这里不是沧海仙宗的地盘吗？魔宗的人一般情况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
宁嫣没有回答路风的问题，只是上下打量路风，看得路风都感觉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你看什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宁嫣这才收回目光，说道:“没想到，你恢复得这么快，看来，尊夫人没少花心思在你身上吧？”
“夫人？”路风一脸错愕，“你说的是秦瑶嘛？她哪里是我的夫人，你有不是不知道。”
宁嫣冷哼一声:“你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知道秦瑶为了救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看着宁嫣一脸责备的样子，路风更加疑惑了，说道:“瑶儿做什么了？我这条命是她救的，不过我自从坠崖以后就没有占过她的便宜了。倒是她，临走时还咬了我一口！”
路风摸了摸手腕处的齿痕，脑海里面浮现秦瑶泪珠簌簌落下的场景，心头不免有些沉重。
看着路风的样子，宁嫣愣了一下，忍不住骂道:“你这个猪脑子，不该咱便宜的时候，你占个不停，正该你的时候，你就像个木头！”
路风一脸懵，问:“什么叫做‘正该’？我说宁嫣，你大老远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说服我去咱瑶儿的便宜吧？这可就不用你费心了，我跟瑶儿关系纯洁，你诬赖我不要紧，但是瑶儿听到了，可饶不了你。再说了，养魂木是瑶儿给你的，咱们可不能背后说人家坏话呀！”
宁嫣脸色一冷，上前气冲冲地对路风吼道:“亏你还一口一个瑶儿，你这人简直就是无情无义、天下第一负心汉！简直就是始乱终弃，不要脸，无耻……”
“我无情无义？天下第一负心汉？还始乱终弃？这……”路风也来气，“我说宁嫣，好歹你也是活了一大把年纪，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给我扣帽子？——咦，你来这里不会就是为了把我臭骂一顿吧？我可没工夫听你老人家教导，告辞！”
说罢，路风转身欲走。
“你给我站住！”宁嫣气呼呼叫住路风，“你才一大把年纪，你才是老人家！你……你真是一个蠢木头！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路风听得一头雾水，又感觉宁嫣话里有话，于是回头问:“宁嫣，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不可理喻了？”
宁嫣柳眉倒竖，情不自禁散发出人仙修士的气势，魔气隐隐作动，让路风都警惕得退了几步。
“我说宁嫣，你这是做什么？你要跟我动手吗？别忘了，你现在是婉儿的姐姐，她要是知道你对我不利，我看她还认不认你这个姐姐。”路风浑身紧绷，一脸谨慎。
听到路风的话，宁嫣这才稍稍把身上的气势收了一些，冷声说道:“你要是负了秦瑶，婉儿也保不住你！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负心汉！”
路风已经没有兴趣跟宁嫣再说下去了，他还真的不敢激怒宁嫣，动起手来，他哪里是人仙修士的对手？
“我不知道为何说这些，既然你执意如此，那随你怎么认为吧！”
这次，路风丝毫没有留恋，直接转身飞走了。
宁嫣秀眉紧蹙，气得一跺脚，朝着路风大喊:“你这个木头，难道秦瑶为了救你，修为接连跌落，你就一点不在意吗？”
已经飞到百丈外的路风身形猛然一滞，回头看着宁嫣:“你说什么？她为了救我修为才跌落的？”
路风不是没有发现秦瑶修为跌落，而且一直也很疑惑。秦瑶从人仙境界直接掉落到大乘境界，他也询问过。可是现在听宁嫣的意思，好像跟秦瑶说的不一样啊！
看着路风一脸疑惑的样子，宁嫣问:“怎么？难道你不知道？”
路风忙飞回，落在宁嫣面前，问:“你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把你脏手拿开！”宁嫣呵斥道。
路风才发现自己一激动，紧紧抓住了宁嫣的双臂。
路风忙缩回手，道:“他说是被席云几个人打伤的。听你的意思，她是为了救我，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宁嫣看路风一脸急切，问:“你当真不知？”
路风一脸正色说道:“我当时坠崖后就昏迷，醒来后只见到她一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路风不喜欢欠别人的，直觉告诉他，秦瑶为了做出了某些牺牲，这让他心头突然沉重起来。
宁嫣问道:“当时我和秦瑶见到你坠落，也是一起追你落崖。若说受伤，我和秦瑶也是一样的伤，我的修为都没有受到影响，伤势也恢复了，秦瑶为何就修为接连跌落？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觉得没有秦瑶出手，以你当时的伤势，你还能活下来？”
路风一拍脑门:“对呀！哪怕是受到重伤，也不至于修为跌落啊！这……宁嫣，你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路风隐隐有一些不妙的感觉，当时自己都以为死定了，却不料这才短短一月时间，竟然恢复如初，实在是匪夷所思。
宁嫣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路风，说道:“你当时的确是要死了。就连我也觉得要命丧长天崖。不料秦瑶突然将我和你带到一个洞府之中。”
听到这话，路风明白那便是暮长天当年留下的洞府，也就是后面醒来的时候所在的那个石室。
“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路风忙问。
宁嫣顿了顿，说道:“你在长天崖上，挡在我和秦瑶面前，我们真的很感激你，我们……”宁嫣看着路风，双眸晶莹，顿了片刻，继续说道:“我们想救你，但你已经没有了呼吸，生机正在消散。好在你……你皮糙肉厚，若是换做别人，在长天崖上就被打得粉身碎骨了。”
路风没有插话，一脸不眨地看着宁嫣，知道宁嫣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秦瑶当时竟然哭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在怀疑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或许你们真的是一对正在闹别扭的夫妇呢！”宁嫣一脸试探地看着路风，见路风脸上除了急切外，并没有其他异样，心头有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她继续说道:“对你的伤势，我们束手无策。我一直没有跟秦瑶说，我有办法救你。我见一直守在你身旁，无声流泪，实在不忍，便把我的方法说了出来。”
“什么方法？”
“是我早些年得到的一种秘术——牺牲施术者的修为和寿元，让你起死回生。”
路风脑子“嗡”的一声。刚才回头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有些猜测了。宁嫣亲口告诉他，有是另外一番滋味。
“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要是死了，对得起我吗？”这话是在石室里面，秦瑶对路风说的。
路风脑海里面回想在石室里面的一幕幕，全是秦瑶的声音。一时间，路风像是石化了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路风，路风你怎么了？”
直到宁嫣推了路风一下，路风才回过神。他眼眶湿润，看着宁嫣，张了张嘴，却一时忘语，什么也没有说。
宁嫣第一次见到路风这幅模样，忙安慰:“你不要担心，只要秦瑶一年内能够恢复以前的修为，就不会有其他影响。”
一年内恢复人仙境界？哪怕路风没有到达过那个境界，也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若是不能呢？会有什么后果？”路风声音有些沙哑，双目微红。
宁嫣叹了口气，说道:“她这一年内，修为不进则退，若是一年期到，她会彻底变成一个凡人，而后迅速衰老，然后……”
“然后怎样？”
“然后死去。”宁嫣的声音很小，不敢看路风。
路风沉默了，身体微微颤抖，心里隐隐作动。
“你……你为什么告诉他那个秘术？”
宁嫣没有回答路风的话，而是说道:“秦瑶说过，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那样站在她面前。我给她秘术，她没有任何犹豫，就决定救你了。——当时，我们离开黑石城眼看三天时间就要到了，秦瑶把养魂木交给我，我便离开了。若不是为了忆蓝，我……”
说道此处，宁嫣打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为什么这样做？长天崖上的事情，那不是在……”
路风很想说当时是在演戏，可这两个字现在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秦瑶是一命换一命啊。
接着，路风一脸失神，喃喃自语:“你说得对，我真蠢……”
宁嫣正要说话，却见路风突然转身，头也不会朝着远处飞去了。
“喂，你去哪里？我还有事情没说完。路风，你……”
宁嫣在后面大喊，以她的速度，想追上路风自然是轻而易举。但是，当她看到路风飞去的方向是长天崖，犹豫了一下，还是与路风保持距离，缓缓跟了上去。
“瑶儿……秦瑶……你在哪里？快出来……”
长天崖上，路风歇斯底里地呼喊秦瑶。可是回应他的，只有崖顶清风和悠悠白云。直到声音都沙哑了，路风才一脸失落跌坐在崖边。
他知道，秦瑶已经离开这里了。从石室里面出来的时候，他便知道了。
路风摩挲手腕上的齿痕，细细的牙印凹凸不平，如同在路风心头刻下一道道印记。
“你若是这副样子，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身后传来宁嫣的声音。
路风抬眼望着天边，沉默了许久，突然起身，朝着宁嫣走去，问:“宁嫣，你要办法对不对？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帮瑶儿！”
“你别激动，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宁嫣看了看路风紧紧抓住自己的双手。
路风忙缩回手，一脸急切说道:“你快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人仙修士的经历、见识，都远在路风之上，他知道宁嫣一定有办法。至于自己的性命，路风根本没有在乎过，毕竟心脏都是祖魔的，早晚都是个死。
宁嫣说道:“你别忘了秦瑶之前是人仙修士，而且还是沧海仙宗长老，我能想到的，她也一定能想到。她离开，必定是怕连累了你。你的命是她给的，你可要好好活着。你想帮她，得有那个实力才行，不然你只能添乱。而且你或许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
此时，路风很迫切地希望自己实力提升，不然如何能帮秦瑶？至于那画像，或者祖魔的事情，路风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路风又问:“你刚才说我的处境，是什么意思？”
宁嫣递给路风一枚玉简，路风接过一看，是他的画像，跟之前见到的一样。
一开始，路风没有多少惊讶，毕竟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份画像了。但是当他正要归还宁嫣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问:“你这画像是哪来的？”
他看得出，那玉简制作手法跟沧海仙宗不同。
宁嫣眼神有些闪烁，说道:“跟沧海仙宗一样，魔宗长老手里，也有你的画像。”
路风皱眉，看着低头的宁嫣，神色突然变得警惕起来。
“你早就有这份画像的，是吗？”
“啊？我……”宁嫣忙从路风手中夺回玉简，“不是你想的那样。”
路风恍然，沧海仙宗和赤月魔宗实力相当，仙宗有什么动向，魔宗自然也不会落后。
看着路风一脸警惕的样子，宁嫣忙解释:“路风，你别误会，我是绝对不会伤害婉儿的，而且认了婉儿妹妹，也跟你这画像无关！”
路风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说道:“最好是这样！”
若是实力允许，路风恨不得直接跟宁嫣动手。这宁嫣手头分明是早就拿到了自己的画像，她如此接近自己，让路风对她建立的信任开始消散。
看着路风的神色，宁嫣心头一阵难过。她看得出，路风对她的警惕，已经不只是来自于境界的差距了。
宁嫣还想要解释，路风一摆手，问道:“你们魔宗不会也跟仙宗一样，见到我要恭敬有加吧？”
宁嫣摇头:“不管是沧海仙宗还是赤月魔宗，都在抓你。我不知道沧海仙宗是什么意思，但是绝对不会对你恭敬有加。先前在玄天城里面跟踪你的人，有魔宗的，也有仙宗的，甚至还有一些不明来路的人。你的画像，恐怕不止魔宗和仙宗手里有。”
路风沉默不语，在玄天宝阁爆炸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下，那废墟之中有魔修的气息。他们之前掩藏的很好，不过爆炸之下，便无所遁形了。
“你是要抓我回去吗？”
路风站在宁嫣对面，神色没有丝毫畏惧，却是一脸陌生。
“我不会抓你。”宁嫣蹙眉摇头，“但是你必须跟我走，以你的实力，现在已经无法自保。”
路风冷哼一声:“不劳宁长老费心了。”
说完，路风转身就想离开长天崖。
宁嫣快步上前，冲在路风面前，拦住路风。
“宁长老，若是要抓我，你就动手吧！”路风目光冰冷。
“你，你不能走！魔宗仙宗的人都在抓你，你去送死吗？”
路风依旧是冰冷的目光看着宁嫣，可也不敢激怒了她，不是怕她对自己不利，而是婉儿还在她哪里，毕竟李婉儿是无辜的。
路风长叹一口气，说了声:“希望你好好对待婉儿。”说完路风绕过宁嫣，朝前走了两步，头也不回说道:“若是婉儿有什么闪失，我不会放过你。”
路风冰冷的声音如同重锤敲打在宁嫣心头，她站在原地，脑海里面一片空白。等他转过身，早已不见路风踪影。
以她的实力，很容易追上路风，但她没有那样做。毕竟，一开始她就骗了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