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探灵的专业流程
“树人，数码相机。”
“准备好了，闪光和快门声也都关掉了。”
“焱珠，收音机。”
“电池满格，已经把信号比较好的几个电台拉入黑名单。”
“很好！”
欧阳文婷兜里揣着红白蜡烛和防狼警报器，腰间别着捆一寸长的短香，手持探灵针，慎重确认着同伴的装备。
本次的活动是定点调查，而且初步判断目标不是有实体的【妖物】，而是虚无的【鬼怪】，所以需要准备的东西有不少。
三人都是灵力绝缘体质，能保护自己不受鬼怪侵扰的同时，也无法直接感知到鬼怪。
所以能替代视、听的数码相机和收音机必不可少，还能留下影像与音频。
探灵针有着特殊的管状结构，会受灵力流动的影响，帮助探知周围的灵力源，不论是寻找目标还是避开危险，都十分好用。
而警报器、蜡烛与短香就是保命用的了，三人都有携带，【妖】不会对绝缘体出手，缺少理智的【怪】却不一定。
用信仰开过光的香火，可以模拟情绪浓烟的效果，在情况变得不妙时，能吸走鬼怪的注意力，警报器可以叫来等候的修士。
只要操作得当，不过于害怕导致黑烟弥漫，正常是不会发生危险的。
准备妥当，欧阳文婷向连远和张丰示意，随后带头进入校舍，她们的目标是复刻一遍刘星夏雪的经历。
拥有灵力的两人留在门口，直到听不见脚步声，也没有展开行动，反而是坐到了水泥台阶上。
与穿着校服的张丰不同，连远一身蚕丝道袍，头戴方帽，手持符剑，八卦镜、周天罗盘等应有尽有，是真正的全副武装。
他用符剑划过罗盘，天地人三颗道珠来回晃动，却无法指向确切的目标。
“小张啊，你能感应到妖怪的存在吗？”
“不能，花拉兽呢。”
“花拉兽也感应不到的呀。”
张丰和花拉兽都摇摇头，半路出家的他，连里世界的常识都没认完，哪里会那么方便的技能。
连远礼貌微笑：“那等羽人回来，你可以请教一下手印和法器的用法，很好用的。”
“哦，好。”
尬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带新人这种事，连远并不是第一次干，但这种实力比自己强，还有个大佬师傅的新人，没见过呀。
聊些注意事项？该聊的前两天都聊过了，反复提惹人家不高兴了怎么办。
指导一些法术知识？有点越界了，他师傅欧阳羽人知道了，会不会打我啊。。。
至于摆前辈架子装杯？那更做不到了，上周第一次见到张丰的时候，甚至不敢插手对方的战斗。
连远的年龄也才二十多，从小修炼，现在仅仅摸到精英修士的门槛，与张丰这种开挂的不能比。
普通学校的灵异顾问，也都是正式修士的水准，平时看看孩子，关键时刻能带着跑路就够了，连远的水平绰绰有余。
但这里可不是普通学校，一个超级新人张丰就够麻烦了，社团成员里居然还有欧阳家大小姐，这个老师连远不敢当啊。
“……师，连老师？”
“啊？”
张丰站在连远身前，花拉兽的藤蔓在他面前晃动，试图让他回神。
“抱歉，刚刚走神了，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连老师，我有个疑惑想问问你。”
“说来听听？”
有疑惑才是最好的，能让连远有些带新人的实感。
“为什么要让一般学生参与调查，即便是灵力绝缘体质，也不是绝对安全吧？”
张丰原本以为，江岛中学的超自研，是因为欧阳文婷的存在，才会涉足真正的灵异。
但这张丰两天翻看的过往活动报告，是从六十多年前建校开始，延续至今的。
小丁也从网友群聊中，得知了别校社团的情况，外加一些能打听到的灵探节目、网络工作组讯息。
两人这才发现，让普通人参与灵探，并遵守规矩记录成册，居然是全国乃至全世界都普遍存在的现象。
“我知道这些灵异传说有整理成册的必要，但让修士来做，不会更好吗？”
对张丰抱有的疑问，连远并不感到意外，他小时候也有类似的困惑。
“这是为了减少冲突，也是为了避免伤亡，你应该了解过妖怪袭击人类的缘由吧。”
“是为了吸收灵魂中的灵力。”
“没错，但不是所有人的灵魂都存在灵力的，除了欧阳小姐那样的绝缘体，大部分普通人，身上只会有微弱不可计的灵力，时隐时现无法留存，就像这样。”
连远手上挤出忽闪忽灭的灵力波动，张丰若没有刻意去感受，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高一的刘星学弟，身上的灵力就是这个水平，介于有和没有之间。
“平均每十个普通人里，只会有一人能留存住灵力，而每一百个有灵力的人之中，也只会有一人能达到修行的最低限度，能通过努力修炼出法力，成为修行者。”
连远说的这个最低限度，换算成数据的话就是1byte，张丰走八步便能积累的能量，是大部分人一生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连远看张丰理解了修士的稀有，挥散手中的灵力波动，继续道。
“修行并非易事，降妖除魔所需要的知识，是长年累月沉积下来的，修士转正考核的平均通过年龄，是四十岁。”
“这么高？连老师你二十多岁就考核成功，这不就是天才！”
“天才算不上……总之，这些连转正都做不到的修士学徒，空有灵力没有战力，反倒因为灵力而成为妖怪眼中的香饽饽。”
“那派正式修士当战力呢？”
“人手不够呐，在案的正式修士，仅有全体修士的十分之一，大部分还身兼它职，全国十几万正式修士，分配到广阔大地上根本不够用。”
“若是与妖怪正面冲突，又最少得有3名修士组成三才阵，才能确保安全，这样是没办法保护好学徒们的。”
摆阵能让修士的法力互相加持，威力超绝，人数最少的两仪阵只攻不守，是大佬虐菜用的，三才阵攻守兼备，需求人数又少，是大部分底层修士最爱的阵型。
“调查记录的目的，是减少妖怪在人世间的影响力，约束那些因传说而诞生的【怪】，不起冲突地调查，才是最稳妥的。”
“所以让妖怪都嫌弃没味的绝缘体，来主持调查，修士只需要在后面兜底，关键时刻能带人跑路就行？”
“是的，不过一旦确认是有威胁的妖怪，便会有专门的修士前来，即便是学艺不精的学徒，聚集12人摆出地支阵，也能发挥不俗的战力。”
虽然这里没有成建制的修士学徒，也没有熟练的正式修士和他列阵，但连远一点都不慌。
身边那抱着花妖的少年，可是能用拳头打翻精英妖怪的，即便是一副吉祥物表现的花妖，也能变成精英妖怪战斗。
‘稳了！对标精英修士的妖怪，可都是里世界的中流骨干，哪有那么容易遇到。’|&39;-&39;)
——致天国的玳蜍（蜘蛛兽）——
手电的光芒在墙壁上划过，超自研三人走上五楼的阶梯。
夜晚的教学楼安静得出奇，三人故意把步子踩得很重，脚步声在走廊里反复回荡。
因为要复刻遭遇者的经历，她们并没有打开这层楼的灯光，若不是怕摔倒，可能连手电筒都不会开。
妖怪出现的位置是女卫隔间，欧阳文婷站在厕所门口，手上的探灵针微微晃动。
“确实有东西在里面，都提起精神，别被吓到了。”
“明白。”x2
朱树人举着相机，一马当先踏入女厕所，从现在开始，这相机的镜头，会代替他的眼睛。
董焱珠走在最后面，收音机挂在腰间，杂乱的电流声呲呲作响，而手则拿着笔记本，记录着行动的概要。
【月明星稀的午夜，走进教学楼五楼的女卫】
欧阳文婷走进倒数第二个隔间，按下冲水开关，等待下一步的变化。
“嗡~嗡~”
手上的探灵针开始微微地颤抖，接着像是被什么人拨动一般，双双指向侧边的另一个隔间。
东西出现了！
“如果这就是爱~再转身就该勇敢留下来~”
收音机里传出情歌的清唱，声音有点压抑，就像是不自信的小孩，躲在角落里偷偷练习。
【使用从窗户开始数的第二个隔间，便能听到压抑的歌声】
朱树人举着相机，站在靠窗第一个隔间前，深呼吸一口，随即连拍三张照片。
【如果嫌命长不愿离去，记得先打开窗户】
荧荧月光从半开的窗台射入，照映在隔间的门前，光暗分明。
“吱呀~”
有些老旧的门板被朱树人用脚点开，收音机里的歌声一顿，随即变得更加急促。
“嘀~哒~”
细微的滴水声掺杂进歌里，朱树人通过相机的视角，看见了这水声的来源。
那一个长发的女孩，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浑身湿透，坐在隔间的便器上。
她的头发凌乱披散，不知名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干涸的嘴唇一开一合，唱着老土的情歌。
“咔嚓~”
女孩的身体发出老旧零件的声响，她的头以一个诡异地幅度抬起，死死盯着开门的朱树人，空洞的眼眶中没有眼球，只有一片虚无。
“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
朱树人用相机拍下这一幕，没有灯光也没有快门声，这是新时代相机的优势。
使用胶片相机，往往会因为闪光惹到鬼怪，胶片有时还会截走鬼怪的灵力，惹鬼上身。
“有东西吗？”
“有个被打湿的女学生，没有眼珠。”
【若是顺着歌声，打开了靠窗的隔间，会看见湿身的女孩，眼眶空洞】
“地上有水，已经漫过我们的鞋了。”
周树人通过相机的视角，看向女卫的地面，那里不知何时浸满了水渍。
【地面开始浸出液体，逐渐淹没你的脚踝】
作为绝缘体，三人是看不见鬼怪能力的，即便是吐水吐火的鬼怪，那些技能也得用灵力构成。
“站起来了，目标是社长，她要掐你！”
朱树人实时播报女孩的行动，目标的行为与描述中的一致，都是找上了使用厕所的人。
【如果对方向你走来，不要惊慌】
欧阳文婷点点头，她虽然看不见女孩的行动，但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背后发凉。
从兜里摸出一部智能手机，点亮了屏幕，这是三人今天唯一携带的手机，套了三四层防震的外壳。
欧阳文婷深吸一口气，抬手对准了半开的窗户，用力一甩。
“咻~”
还亮着屏幕的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出了窗台。
女孩的双手都快搭上欧阳文婷的脖子了，但在看见手机飞出的一瞬间，却转身惊慌地追了上去。
“咦~~呀！！！”
收音机里传来女孩尖锐的叫喊，她竟然跟着手机跃出窗外，就这么掉落下去。
“跳下去了。”
“很好！”
【打开你的手机，不要心疼，从窗户把它丢出去，然后转身就跑】
“点香，我们撤！”
从包里取出一个一次性杯子，立在洗手台的边缘，里面装着香灰。
在杯子上插上三根短香，便快速退去。
跑出一楼的大门，三人看见张丰和连远才敢松口气，又掏出一杯香灰往头上倾洒，顺着月光缓缓飘落。
“没有异常，看来这么做就够了，那个鬼怪不会缠上目击者。”
欧阳文婷拍掉身上的香灰，长长吐了口气。
“那就怪了，那个学姐为什么会持续做噩梦啊，说是连高考复习都耽误了。”
朱树人不解，鬼怪没缠上来的话，那个学姐的反应该怎么解释？
董焱珠收起笔记本，握紧小拳头给了朱树人背后撵了一下。
“呆木头，那是女孩子的小心思，你当然想不懂。”-_-
“啊？”⊙_⊙
不管这俩初中生的打闹，欧阳文婷和等候多时的两人说明了刚刚的经历。
“这么说，那鬼怪确实是有害人倾向咯？”
“嗯，如果不丢出手机的话，我和之前那位学姐，应该都会被掐死。”
这是夸张的说法，作为绝缘体，鬼怪与欧阳文婷都触碰不到对方，处于互不干涉的状态。
连远摸摸下巴，即便是绝缘体也会动手吗，看来是真的失去理智了。
“小张，我们准备动手，这鬼怪不能留。”
“好嘞，我等得花儿都谢了。”
“花拉兽都快谢了的呀！”
张丰从台阶上站起，把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终于到他登场了。
连远点点头，两人一兽再次进入夜晚的教学楼，这次可不是什么探灵活动了。
他们是来降妖除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