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任云亭坐在主沙发正中央,正低头喝茶。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裴嘉玉,到这时候反而有些发怵了。
因为摸不清任云亭的意思,也知道是自己闯祸在先,如今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不由地生出了一丝胆怯。
“打算站在门口和我聊天?”任云亭仍旧没抬头,啜了一口,道,“都进来吧。”
裴嘉玉犹豫片刻,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等他们坐了下来,任云亭喊男佣上了些茶水点心,见裴嘉玉不动,招呼道:“怎么不吃?”
裴嘉玉清了清嗓子:“我想了一下,还是要解释一下,刚才在楼下……”
“你怎么知道,我是为此来感谢你的,”任云亭笑道,“文叔告诉我有人敢怼董继成的时候我还不信,心想这样的场合,怎么会有人惹他,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你。”
裴嘉玉不明所以。
任云亭竟也不避讳,懒懒地告诉他:“董继成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仗着与我家有些浅淡的血缘关系,在外头打着任家的旗号招摇撞骗,四处借钱,我早想着什么时候寻个机会收拾他了。”
裴嘉玉:“啊……”
“今日之事,虽然莽撞,但这样也好,”任云亭哼了一声,“杀杀他的锐气,省得一天到晚上闹得鸡犬不宁。”
裴嘉玉仍然不是很明白,讪讪地笑。
他虽然“追”了任云亭挺久了,也彼此认识,但交谈的次数其实并不多,也并不很熟。
任云亭抬了下眼睛。
一个男佣立刻送上来一个小小的盒子,大概只有戒指盒的大小,里头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是鸢尾花胸针,”任云亭把黑盒子推到斯岚面前,笑眯眯道,“你这位朋友今天晚上也受委屈了,一点小礼物,给你们压压惊,不成敬意。”
浅紫色的鸢尾花胸针,也就是今晚贵宾们胸前戴的。
胸针不值钱,但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斯岚看了胸针一眼,表情淡淡的,似乎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任云亭:“对了,你这位朋友,名字是?”
裴嘉玉:“他叫斯岚。”
任云亭饶有兴趣地道:“这位斯岚小兄弟,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斯岚抬头看了任云亭一眼。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裴嘉玉好像隐约看见斯岚翻了个白眼。
……不会吧,一定是错觉。
裴嘉玉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斯岚已经低着眉眼,收下了胸针盒,小声道:“多谢任少。”
任云亭笑得很开心:“不谢不谢,你们快喝茶吧。”
——
裴嘉玉又喝了几分钟茶水,如坐针毡。
此时的情形其实非常古怪。
他在斯岚面前一直营造的形象,是“狂热的任云亭追求者”,天天念叨着给任云亭送什么礼物,怎么怎么制造偶遇,结果现在真的和任云亭共处一室了,却呆坐在沙发上,拘谨地喝着茶水,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
不能这样。
斯岚已经有意无意看了他好几眼了,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异样。
再这样下去,他先前的努力就要前功尽弃了。
想及此,裴嘉玉咬了咬牙,挤出笑容,开始和任云亭攀谈起来。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任云亭表现得异常随和。
两人的年纪差不多,成长环境也大体类似,能聊的东西其实很多。
游戏,豪车,名贵美食,国外的生活经历。
你一言我一语,竟渐渐投机起来。
聊着聊着饿了,任云亭让佣人送了几碟刚出炉的糕点上来,分量不多,却个个精致小巧,香浓酥脆,入口即化。
据任云亭说,是生日专门请的某位京城名厨,只有少量供应,一般客人还吃不到。并且厨师还很有个性,糕点只做一轮,每种只有三块,再要就没有了。
裴嘉玉从进门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刚才又和人吵了一架,早就饿了。
他顾不上什么用餐礼仪,囫囵塞了几块糕点进嘴里,味道没怎么尝出来,只觉得还挺抗饿。
任云亭倒也不责怪他“焚琴煮鹤”,笑眯眯道:“好吃吗。”
裴嘉玉傻笑:“嗯,酥皮挺脆的,就是容易掉渣。”
“哎呀,”任云亭垂眼看了一下碟子,忽然道,“那个银锭饼,我还一块都没尝呢,你怎么都吃啦。”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裴嘉玉唇边还有没擦干净的糕点渣:“啊?”
任云亭:“就是那个,长长的细细的那个。”
裴嘉玉举起左手吃剩一半的糕点:“你是说这个吗。”
任云亭喜笑颜开:“啊,这里还有!”
说完,忽然俯身过来,就着裴嘉玉的手,将那剩下的半枚银锭饼咬了去。
动作间,任云亭的发丝拂过裴嘉玉的胸前,痒痒的,柔柔的。
看起来……暧昧异常。
裴嘉玉傻在了当场,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的第一反应是逃跑,或者把人一脚踹开。
救命!!!
老子跟你很熟吗!!!
就着手吃个屁啊吃!!!
一块儿破点心,你想吃你他妈早说啊老子绝对一块都不碰!!!
口水都沾到指头上了啊恶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