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晚

    无惨大人晚上出去的时间越来越多了，零余子站在门前，放下了敲门的手，心中忍不住想着无惨大人去做什么了，去猎食了吗，还是说去做自己所不能做的事情了。

    零余子从窗户上看到里面黑洞洞的一片，难得有些失落，只好坐在台阶上，双手抱着腿，人类的身体显然熬不了太晚，她等着等着就一阵困意，头埋在膝盖处蹭了蹭，然后轻轻眯了一小会儿。

    夜晚的凉风吹得人身上有些冷，零余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呼吸平稳，无惨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路过门口的时候，看到了零余子，眸光闪烁了一下，像是没看到一样去开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无惨的手放在门框处，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零余子，看她像只小猫一样蜷缩着，正好雪团从屋里跑了出来，看了看无惨，又去扑零余子，然后被人拎着后颈到了空中。

    “”无惨。

    “”雪团。

    一猫一鬼对视了一会儿，无惨抿了抿唇，直接把雪团放到了零余子的头顶，任由它慌乱的四肢并用，零余子也被这动静吵醒了，迷茫的抬起头，只觉得头顶很重，还没来得及去摸，就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圈起来的怀中，她这才认真的看了看。

    “喵”雪团在她怀里撒娇，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浑身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零余子被可爱到了，紧紧抱着，然后看到地上多出来的一道影子，惊喜的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人。

    无惨的双手插在袖子里，站的笔直，此时正敛下眸子看她，那眼神中没什么情绪，月光照耀下，像是两颗琉璃珠子，剔透又漂亮。

    零余子一时看呆了，手不自在的摸着雪团的毛，等无惨有些不耐烦叫她的时候，她才回过神，跟着人进了屋，鼻尖嗅到一股子腥气。

    是血液的味道，身为人类，对同类的血总是会作呕，她的目光在无惨身上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见到什么血渍，松了口气，帮无惨把外衣褪下，叠好，放在睡觉的枕头边上。

    “在看什么？”无惨扫了她一眼，在盆里洗了手，用毛巾擦干。

    “在想无惨大人的衣服很干净”零余子犹豫了一下，开口，又忽的笑了，“我还以为无惨大人会带着满身血渍回来呢，清洗的话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无聊”无惨眉头皱了一下，看着零余子端着盆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身上还带着水汽，想来是刚洗漱了，他抿了抿唇，开口，“回来做什么”

    “因为无惨大人已经变成鬼了”零余子叹了口气，说道，“您不能见阳光，我现在需要时常守在您身边，我有些担心白日里会有人过来”

    “”无惨仰躺着，看着天花板，自嘲，“怎么会有人来这里呵”

    零余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着无惨今夜的脸色，觉得是比身为人类时好上了很多，刚睡了一觉，她倒是不困了，就跪坐在无惨身边，看他的脸。

    这张稠丽的脸，让零余子像是被引诱一般伸出了手，刚探出一截，就被无惨猛地睁开的眼睛盯住，她觉得有些尴尬，顺着这个姿势，往身后伸了伸，装作伸懒腰，她怎么忘了，鬼并不需要充足的睡眠。

    大多数时间，鬼闭着眼睛的时候大概是在想什么事情，心神也会注意着外界，所以当零余子伸出手的那一刻，无惨感觉到了，他坐起来，一只手抵在额头上，任由海藻般的长发垂落，散落一地，半边侧脸从那卷曲缝隙中露了出来，他少见的有些头疼，但做出这个动作之后，又怔住，一脸错愕，鬼怎么会头疼。

    零余子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跪坐下来，手伸到他太阳穴的位置，轻轻的按着，温柔的就像是他还是人类一样，无惨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动作。

    人类时所残留下来的条件反射，让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无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做出头疼的动作，而零余子应该是完全没有想到，永远都是一个笨家伙，就算是变成鬼，也还是一个笨蛋鬼

    想到这，无惨少见的有些晕眩，成为鬼么，他要再一次把零余子变成鬼吗，可是这家伙明明并没有什么用处，距离他的目标还差的很远，但是，人类的寿命是很短暂的，无惨的手放在被子上，抓紧了，又松开，心中想着，他为什么要在意这种事情，这本来就是一个很无聊的事情。

    但是零余子说想要跟他走，走去哪，鬼的世界并不适合她，她一个人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其他的鬼给撕碎，生活在人类世界，也有些奇怪，她知道自己的那么多事情，怎么也不可能放任她将自己的弱点宣扬出去。

    那么，要杀死她吗，杀死她也没什么成就感，毕竟零余子无论是人类还是鬼，都是那么弱小，就像是一只蚂蚁一样，无惨任由自己在这种奇怪的思绪中游荡着，许久，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零余子走开了一下，像是在小桌子上拿了什么东西，回来之后，慢慢的给他梳头，他这才发现，零余子拿了一把梳子，这是身为人类时，零余子也会做的事情，他身体弱，有时候又因为身体的疼痛睡不着觉，零余子就会这样，像以前一样，做她认为可以的事情。

    老实说，成为鬼之后，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什么作用，但不知道为什么，无惨没有制止，他想了很多事情，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而是回答了之前的那个问题，“杀人的时候注意了一些，感觉血液弄到身上不太喜欢，太粘了”

    零余子的手一顿，冷不丁的听到回答，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无惨大人竟然会回答之前的问题，可是无惨大人解释的样子一定很可爱吧，有些可惜自己看不到他的脸。

    许是长久得不到零余子的应声，无惨刚要转头看看，就听到零余子的声音，她继续给他梳头，柔软的指腹压过他的长发，轻声道，“是么”

    这算是什么答复，无惨抿了抿唇，谁也没在说话，天，渐渐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