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火种
零余子打开门的时候，外面已经结束了，地上是殷红色的血，混在在雪地里的泥，她扣了一下门框，视线上移，看了穿着矜贵的男人。
无惨正微微向右偏着头看什么，一双上挑的眉眼上方沾了几滴红色的液体，苍白的脸上也有些飞溅上的血液，他眼神淡漠，察觉到零余子的目光之后，双眼微眯，之后转身正要离开。
零余子小跑着跟上，大胆的扯住无惨的袖口，“无惨大人，我可以跟着您吗？”
这不是她第一次说这句话，无惨敛下神色，他手中还有黏答答的液体，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血液的腥气让这片雪地都显得有些不祥。
跟着他吗，他确实有将这个小家伙抛弃在这里的想法，毕竟这样一个不会帮助到他，甚至还可能帮倒忙的存在，他在以前很难会产生喜欢的情绪，哦，现在也一样，无惨居高临下的看着零余子，看着她粉色的和服后面飘逸的黄色腰封。
这么脆弱的存在，他之前为什么要赋予她血液，无惨少见的陷入疑惑，零余子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紧张，撒娇这种事情，次数多了，也就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不过直面这张脸的无惨倒是没有发现零余子在撒娇，他看着她红色的眼睛，皱了皱眉。
不远处已经有人类行动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在鬼的耳朵里很明显，零余子有些害怕，心中想着肯定是无惨大人杀死的人的援军到了，这样一想，她觉得一定要跟在无惨大人身边，不然她绝对会死在这里。
刚成为鬼的她，并不具备可以跟鬼杀队抗衡的力量，零余子的心脏跳的飞快，从无惨大人的表情上来看，似乎没有生气，但也没有想带她走的意思
“你能为我做什么？”无惨觉得有些好笑，他审视的看着零余子，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女孩非要跟着他，明明已经吓到发抖了不是吗？
零余子有些犹豫的拽着无惨的袖口，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自己可以给无惨大人带来什么，但可惜的是，什么也不会，她的脸色变得有些灰败，似乎要被这个问题难死了，无惨看着，眸中飞快闪过几丝不耐。
无惨走了，零余子看着他的背影，一种委屈的情绪从心底传达出来，难道说只能等到下弦聚会才可以再一次见到吗，到时候仍旧是她的死期怎么办，零余子有些失落，她看着地上的雪，非常的难过。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零余子只好收回了自己的想法，踩着“咯吱”“咯吱”的雪向着不远处的森林走去，叶子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树枝很难隐藏下来她的身影，她只好提升速度，祈愿自己的速度可以比追杀的人快一些。
她已经确定身后跟着的是鬼杀队的人，零余子不敢跟他们对打，就像是前世无惨大人所说的那样，她只要一遇到鬼杀队，心底就会浮现出想要逃跑的想法，并且一直付诸于行动，这也是前世她那么弱小的原因之一。
即使知道太弱会被鬼杀队或者无惨大人杀死，零余子还是不敢对战，她躲避着，听到耳边的声音变小，松了口气，鬼的速度是普通鬼杀队员不能赶上的，也正是因此，她可以在天亮之前找到一个还不错的山洞。
山洞潮湿，脚下是灰褐色的土地，墙壁上有白色的蛛丝，如果零余子不是鬼的话，这环境还真让她有些害怕。
零余子在山洞角落坐着，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腿上，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她的眼睛像是含了一汪泉水。
童磨踩着雪迈进来，随手将一条手臂扔到地上，看着零余子的样子有些不解，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零余子会表现出人类才拥有的害怕情绪，明明这些人类很弱小。
“又见面了”童磨眯起眼睛，看起来真的在为见到零余子而高兴，“无惨大人离开你了吗？”
“……”零余子抬起头，从模糊的泪目中看到童磨鲜红的身影，这是一个可怕的男人，她在心里想着，看到他裤腿上溅到的一小片血渍，“谢谢你”
她没有回答童磨的问题，小声的道谢，不知道这样，童磨对她的印象会不会好一点，零余子的耳朵动了动。
外面很安静，零余子的目光移到被扔到一边的手臂，已经冻僵了，她看到面前的男人脸上的笑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并没有听到惨叫声，似乎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啊……你的胆子这么小吗？”童磨忽然蹲在零余子面前，上半身凑近了，似乎想要从这张小脸上看到什么，“这可不行……”
“对……对不起”零余子忍住泪意，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跟上弦之间的差距，在刚才，她可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童磨就离得这么近了。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童磨托腮，面上似乎浮现出几丝怀念，但随即他又反驳自己，“不，你的胆子似乎比她更小一点，让我想想，她叫什么来着……”
呼啸的寒风在山洞里肆虐着，明明变成鬼之后就不会有这种感觉，看是看到童磨这张看来很友好的脸之后，她觉得全身发寒。
“琴叶？”童磨自问自答，他站起身，看着地上的雪。
零余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在心里祈祷童磨可以马上离开，跟上弦处在同一空间，她觉得很不安。
外面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零余子坐起来，低着头，童磨脸上还带着柔和的笑容，他“啧”了一声，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似乎又来了一些小老鼠呢”
被称为老鼠的生物显然是又一次来到这里追杀鬼的人类，零余子这么想着，忽然发现人类真是一个很神奇的种族，明明知道对方很强大，会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到鬼所存在的地方。
像是火种一样，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