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好疼，心里好疼

    许廷韵看到儿子坐在母亲身边有说有笑的这一幕，还是震惊的有了情绪，但很快，又恢复成往日的严肃。

    许忆之的余光看见进来一个男人，薄唇拉平，正和奶奶有说有笑，一偏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原来面对这个男人，他还是学不会保持冷静。

    眼底涌出一丝丝戾气，他强忍着，甚至都不敢开口喊许廷韵一句，他说不出口。

    “妈”，许廷韵从门外进来，喊了一句。

    老太太正眼瞧过来，“早上刚回来？”

    “嗯”，男人身着休闲衣服，身材高大，坐在许忆之正对面。

    四目相对，不愧是父亲，是掌管公司的成熟男人，略显沧桑的眼睛里平静的像一碗清水，不波不动，从容自在。

    对面的许忆之好像没有那么淡定，他的呼吸有些沉重，眼神闪躲，只是短短一瞬间，就移开目光，他咬着后槽牙，下颌骨的线条被他绷得笔直。

    “忆之什么时候过来的？”男人拿起桌上的温茶，出口的声音低沉又让人无法抗拒。

    “昨天”，许忆之舔舐着干涸的嘴唇，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他好难受。

    许廷韵点头，父子两个人开始沉默。

    许老太太的枯手摸上许忆之的背脊，“去上楼休息会儿吧，我跟你爸有话要说。”

    许忆之点头，起身的干脆果断，大步的往楼上走，几乎是逃跑。

    许廷韵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但始终没有开口，手中的茶杯被他捏紧，发出几声微不足道的声音。

    许忆之踉跄着推开房门，背靠在门板上，胸腔起伏的厉害，他仰头，大口的喘息，仅仅这一会的功夫，他的整个背已经湿透，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慢慢往下滑落，他的身体也沿着门板往下滑，慢慢蜷缩着，长臂抱紧自己。

    好疼，心里好疼。

    母亲和外婆去世的那个晚上，他也这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许廷韵从门外进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那破旧的木门遮挡的严实，房间外的灯光从他身后抢着往屋里钻，男人逆着光芒，“起来，收拾东西，跟我回许家。”

    许忆之不肯，愤怒的瞪着双通红的眼睛，咬着牙关，死死盯着所谓的亲生父亲，直到嘴里的嫩肉被咬破，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腔。

    他朝着男人冲过去，不管不顾，拳打脚踢的往男人身上招呼，许忆之不吭声，只是发狠的打着男人。

    许廷韵也不躲，任凭许忆之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体力透支，渐渐挥不起拳头，后知后觉的疼痛感袭遍四肢，他的情绪也濒临爆发点，“把妈妈还给我还给我”

    男人终于有所动作，轻而易举的就将年幼的他拎起，不由分说的塞进后车座，任凭许忆之的手捶打在玻璃上，划出道道血痕。

    许忆之再次离开许家的时候，已经十四岁。

    那几年的生活并不好过，他不能出门，不能去学校。

    他阴鸷的继续封闭自己的心房，拒绝和许廷韵接触，也拒绝见其他人，他发脾气，摔东西，让所有人滚。

    家里的下人们窃窃私语，许忆之从他们的话中懂了很多东西。

    比如小三上位，私生子得宠，疯子，杀人凶手。

    许忆之知道，他不能再被困在这里，这里已经没有他的生存之地。

    那一晚他难得主动要求见许廷韵，空旷的大厅里，两个人面对面。

    当年的小男孩已经长大，身高蹿出很多，已经挨到男人的嘴唇，眼神还一如当年。

    许廷韵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仰视对面的少年。

    许忆之轻轻开口，“让我走。”

    男人不语也不动，就只是睨着许忆之。

    许忆之的喉结滚动，出口的话带着锋利的刺，“我知道当年我妈去世的时候，你们两根本没办理离婚，但是那个女人就已经带着儿子住进许家，当年事情的真想如何只有我知道，我大可以把当年的事情再捅出来，我一个心智不全的未成年，和你这样的人比，你觉得舆论会更倾向哪一边呢？”

    许廷韵闻言不语，他不生气，也不说话。

    他总是这样，就像当初，无论许忆之母子两人如何骂他打他，他照单全收，从不开口。

    有时候冷漠也能杀死人。

    那天许忆之走出许家大门，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