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无喜无忧无爱无恨

    许老太太抬头看天，“这孩子啊，这么多年不回家，是怪我呢！”

    许青是在那一年进的许家，过往这些事情她自然知道，“不会的老太太，少爷既然回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但愿吧。”老太太又闭上眼，这一次倒是睡着了。

    许青悄悄起身，摇着手里的扇子。

    ——

    许忆之就好像是几天没有回家的少爷一样。

    他打开门，甚至没有等身后的顾淮南，自顾自的往前走，脚步悠然。

    几个下人见状一愣，随即低头，“少爷好。”

    他一一轻声作答，走了几步远，大概是想到什么，停住脚步。

    身后的顾淮南脸色不太好，眼中的厌恶无法忽视，看着前面的背影，几乎是咬牙切齿，但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在许忆之转身的瞬间就换上温和的笑脸，声音也如沐春风，“是不是不知道怎么走了，我带你走吧！”

    许忆之逆着光，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眼中的情绪，他的声音依旧如往常，听不出什么情绪，“不用了。”

    顾淮南没听懂他的意思，先不说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回来过，家里的摆设陈列早已经天翻地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忆之越过他惊愕的双眼，看向后面的王叔，“王叔，麻烦您带我到奶奶那去吧。”

    中年男人似乎也没想到，立马喜笑颜开，“少爷您跟我来！”

    许忆之颔首，绕过站定的少年，没再赏赐他一个眼神。

    顾淮南站在原地，双手慢慢握成拳。

    几个下人仍旧低头干着手中的活，胆大的悄悄抬眼去看他，顾淮南的胸膛起伏的厉害，出口的声音也是咬牙切齿，“眼睛不想要了就跟我挖了！”

    一个女人闻言腿一软，瘫跪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少爷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其余几个人也赶紧将头垂得更低，胆战心惊的不敢大喘气。

    顾淮南似乎很满意她们的行为，双手慢慢松弛，胸腔也不再猛烈的跳动，甚至周围的空气，也逐渐清明。

    ——

    王叔带着许忆之往偏宅走，远离主楼，周围渐渐变得清静，随处可见的花草，长势喜人。

    王叔走得慢，许忆之跟在身后打量的仔细。

    偏宅的环境很好，不比主院的繁茂。

    少年身瘦腿长，眉眼之姿不似庸凡之人，站在那，颇有压迫感。

    老太太窝在椅子里，身材瘦小，脸上的老年斑清晰可见，见人过来，眯起眼睛打量着。

    许忆之对于老太太的态度没有那么好，但也不是坏，更说不上亲切，大抵是这层血缘关系的缘故，才不至于那么难堪。

    少年身姿挺拔，规规矩矩的，“奶奶。”

    老太太闻言睁大一点眼睛，眼底好像有层水汽，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小之”，老太太招手，“过来点，奶奶好好看看！”

    许忆之往前走几步，在老太太面前蹲下，几乎和老人平视。

    “跟你爷爷年轻的时候真像！你爷爷啊，年轻时候也这么帅！”老太太似乎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咧嘴笑着，牙齿空缺几颗，一笑起来，嘴巴有些瘪。

    许忆之垂眼，不笑也不语。

    许青的目光打在少年乌黑蓬松的发顶，神色有些担忧。

    祖孙两并没有过多的嘘寒，寥寥几句，彼此都明白。

    老太太伸手，想摸摸许忆之的脸，大概是觉得不妥，干枯的手附在他的手上，轻轻拍几下，到底也没有说出那些话，“让许青带你去熟悉熟悉坏境，这么久不回家，估计也都忘了。”

    许青闻言去看少年的脸，许忆之的眼睛不够清澈，总是带着莫名的情绪，遮掩他原本的底色。

    那双眼睛淡漠的可怕，既没有对这个家的恨，也没有祖孙重逢的喜悦，冰冰凉凉的，毫无波澜，无喜无忧无爱无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