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剃发易服
母子两人接下来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扎克丹便就要告辞离开了。
“额娘，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给额娘请安!”
听到扎克丹还有事，曹嘉宁也就没有拦着不让走。
现在扎克丹虽然还没有娶妻，但是也早就在朝堂上面领差事了。
既然都有差事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也就多起来了。
现在看到孩子有事要走，她就开口说道：“原本还想留你陪我用膳，既然你还有事，我也就不留你了!你朝堂上的事情要是忙，也不用记挂我，明天就不用过来了。得空的时候过来看看就行了。”
扎克丹听到曹嘉宁这个话，就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今儿上朝的时候，汉臣孙之獬剃发留辫，并且改穿我们女真的衣服了，还上书‘臣妻放足独先，合家剃发效满制’。”
“并且还上奏，说是汗阿玛已经坐拥天下了，就应该有新气象!不能再像前明那样，要让天下所有百姓都明白，如今的江山该由谁做主。”
“他提议让所有男子都效仿我们女真男子剃发留辫，所有女子也效仿我们女真女子放足，并且衣冠也改成我们女真的式样，这样才是新气象。”
“汗阿玛接到这一份奏折以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私底下却让我们几个在朝堂上兄弟回去好好想想，这个主意可行不可行要是可行，怎么做引起的反抗最少，明天报上去。”
“儿子只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所以才要回去和幕僚商议一下，应该怎么给汗阿玛说，明天就没有什么事了，肯定会有时间来陪额娘!”
曹嘉宁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在今天后宫不如以往平静的事情，前朝也发生大事了，剃发易服、女子放足的事情都被人提出来了。
历史上这两件事情，剃发易服最后成功了。
虽然引起的反弹很大，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影响，没有几个人会愿意剃发易服，中间发生过很多反抗，最后还是成功了。
女子放足这个事情，因为在剃发易服的事情上反抗失败了，大家反而更加坚持女子缠足了。
可能女子本来就养在深闺无关紧要，而且这些女子也没有办法站出来发表自己的意见。
最后朝廷也妥协了，只要求满族女子不能缠足，对于其他女子就不做要求了。
也是因为有这个前提，女子缠足的事情反而愈演愈烈，除了满族女子以外，其他女子家里面只要稍微有点儿家底，都得缠足才行。
要是没有缠足的小姑娘，就别想嫁进好人家了。
知道是这两件事情被提出来了，曹嘉宁心里面就是一惊。
在这两件事情上面，比起剃发易服的事情，曹嘉宁其实更加关心女子放足的事情，并且希望这个事情能够成功。
无论是基于基本的同情心，不忍心女子只因为男子眼中的美，就生生把脚给折断。
还是为利益都一样，满族男子要打仗，曹嘉宁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更多也是用女子。
要是在进关以后，女子就不再像关外那样自由，对曹嘉宁来说也是有不小的影响。
于是她就对着扎克丹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跟你汗阿玛说你觉得事情可行不可行”
因为曹嘉宁这些年时常会有一些不一样，却又很有道理的话冒出来。
现在听到曹嘉宁的问话，知道曹嘉宁对这个事情感兴趣，扎克丹便也没有急着走了。
反正他回去找幕僚，也是听听幕僚的意见是什么，现在额娘在这个事情上有想法，听听自然也行。
“儿子觉得剃发易服、放足这些提议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大清既然已经一统天下了，自然要让万民归心才行。”
“只是现在提这个，并不是最好时机，毕竟这些前明的人都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会愿意剃发。”
“要是汗阿玛现在就下令，肯定会引起反抗，到时候才平定下来的天下，说不定就又要起乱子了。”
“不过既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愿意剃发，汗阿玛什么时候下令结果都一样，继续等下去也不是好办法。”
“儿子也拿不准汗阿玛现在应不应该现在就下令，不过要是有好办法，能让抵抗减弱一些，应该就没事了。”
听到扎克丹的想法，曹嘉宁同样也不意外。
身份决定立场，扎克丹作为大清的皇子，想的自然是要怎么做，才对大清最好。
所以对这个提议，肯定是持支持的态度，只是担心事情会不顺利，反而弄巧成拙，才显得有点儿犹疑。
其实就算曹嘉宁不也是一样，她听到这个事情，想的就是应该怎么让放足，并且女子不再缠足这个旨意能够施行下去。
虽然原因有两方面，但是究其根底也是因为这个事情会影响到女子的地位。
原本的女真，女子的地位虽然也说不上有多么高，但是终归没有那么多的约束，要自由不少。
不需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以想出门就出门。也不需要守节，几嫁都不会有人说闲话，是很正常的事情。
女真入关以后，对于女子原本还算是宽松的风气，最后渐渐变得拘束起来，也是受到关内原本风气的影响。
要是一开始在对待女子的事情上，就坚持施行女真的规矩，后面也就不会反过来被影响了。
曹嘉宁作为女子，自然还是不愿意女子的地位越来越低。
所以听到扎克丹的话以后，曹嘉宁脑子一转，就有主意了。
她先对扎克丹说道：“额娘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也觉得剃发易服这个提议很好，更利于在大清的统治下万民归心。”
“却觉得时机不合适，担心会引起反弹，让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天下又乱起来了，影响到天下安定。”
“只是因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或者担心这个合适的时机永远都不会到来，也觉得眼下拦着也没有用，迟早还是得有这一朝。”
“所以对于你汗阿玛让你分析此事利弊的时候，也拿不定主意，还是想要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扎克丹点了点头，表明曹嘉宁的理解无误，就是这样一回事 。
并且看出曹嘉宁的神情不对，还继续多抱怨了几句。
“汗阿玛也太为难人了!依我看在这个事情上，汗阿玛自己都没有拿定主意，却让我们几兄弟想想可不可行!”
“连汗阿玛都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我能有什么主意也只能尽力把奏折写好一些，让汗阿玛到时候别生我的气。”
“你啊！少在额娘这里装可怜!”
听到扎克丹这个抱怨的话，曹嘉宁就伸手点了点扎克丹的额头。
“额娘可不相信，你汗阿玛让你们几兄弟各抒己见是存着考校之意，你会不明白这个事情是考验你现在装可怜，是想要额娘替你出出主意”
就像扎克丹说的那样，这个事情一看就不是小事，皇太极自己未必都拿定主意了，却让几个才上朝的儿子，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其中的考校之意就很明显了。
在自己都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皇太极也未必就要几个儿子拿出什么十分好的意见来，但是看几个儿子谁考虑事情更加周全，却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听到曹嘉宁这个话，扎克丹就“嘿嘿”一笑。
“还真是知子莫若母，儿子有什么小心思，都瞒不过额娘。本来儿子也不想让额娘跟着烦心，只是额娘的样子，一看就是已经有主意了，儿子就只能让额娘多费心了。”
“你这孩子!”，听到扎克丹这个话，曹嘉宁也没有推辞，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事情正合她的意。
所以曹嘉宁在无奈的摇过头以后 ，还是开口了。
“其实额娘也没有什么好主意!连你汗阿玛都拿不定主意的事情，额娘能有什么好主意，你既然问了，我也就说说我的想法，强制剃发易服、放足会引起反抗，能不能利诱”
“利诱”，听到曹嘉宁这个话，扎克丹就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有点儿不理解的样子。
曹嘉宁点了点头，“我也只是有一个浅显的想法，究竟可不可以这样做，你回去的时候，也可以再好好的想一下，问问范大人他们也行。”
“就说朝堂之上那些前明留下的大臣吧!虽然他们都没有剃发，也还是穿着前明的服饰，但是他们对前明就真的忠心吗？”
“要是这群大臣真的对前明忠心的话，就算是不以身殉国，怎么也该辞官回家，不替如今的朝廷做事才显得忠诚。”
“现在这群大臣既然还在朝堂上面立着，就算并没有剃发易服，心里面也没有多少坚持，只要把剃发易服的事情和官位弄在一起了，也就不会再发对。”
“对待还尚未入朝为官的读书人也是这个道理，他们读书终究也是求的这些，只要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了，也就不会再坚持下去。”
“至于女子放足的事情同样也是这个道理，尽管这些女子不需要求官，但是不是男子的要求，又有几个女子自愿生生把脚折断缠起来”
“只要把女子放足，不再缠足的事情，和其父亲、夫君等人的前途联系起来了，事情同样也不再是什么大事了，也能轻而易举达到目的。”
“做官的和读书人不反对了，普通百姓又有几个人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道理，顾得上这个道理在日子都过不下去的时候，谁还能顾得上这些”
“而且人都是有从众性!如果没有德高望重之人作为领头人，普通百姓就算是心里面不乐意，也不会坚决反对，不会真的反抗。”
“当然，这个事情只是我的一点儿粗浅的想法，也未必就真的合适了。关于要怎么给你汗阿玛上奏的事情，你还是自己也多想一想。”
其实本来也是这个道理，要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是不能改变的金科玉律，女子缠足的事情又怎么算
这些事情，终究是看能够做主之人的想法，普通人都是从众。
不过把话说完以后，担心自己因为不了解朝廷上的具体情况，这些主意会有想当然的情形，不一定真的适合眼下的情况，曹嘉宁对着扎克丹还是多提醒了一句。
终究曹嘉宁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女子放足的事情，她是期盼着能够成功，却也担心会影响到扎克丹的前途 。
对于扎克丹这个孩子，曹嘉宁也是抱有大希望。
扎克丹听完曹嘉宁的话以后，却是茅塞顿开，原本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在心里面一下子就有主意了。
又听到曹嘉宁让他多一想的话，就开口保证道：“额娘，你放心吧!我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虽然因为扎克丹曹嘉宁这些话茅塞顿开，却肯定也不会全盘照办，怎么也会添一些自己的想法。
扎克丹刚才就打算告辞，好回去思考关于剃发易服和女子放足的事情，应该怎么和皇太极表达自己的意见。
现在又有新主意，需要思考怎么润色最合适，也就没有再留，还是回去了。
送走扎克丹，想着自己刚才出的主意，曹嘉宁也有一点儿心绪难平。
尽管说就算没有她的主意，剃发易服的事情也肯定会成功，只是其中会多很多人命。
要是她的主意能成，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会减少很多无谓的死亡。
女子放足的事情能成，就更加是好事情了。
但是再是好事，毕竟也是一件大事情，并且她还不敢保证有她这只蝴蝶的动作以后，事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曹嘉宁心里面难免就七上八下起来，哪怕她也说不好自己究竟是在担心些什么。
就在曹嘉宁心绪难平的时候，小老鼠兴冲冲的声音响起来了。
“嘉宁、嘉宁，你交代的事情，鼠打听清楚了，鼠知道为什么皇后不喜欢九阿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