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你别想着死
叶夫人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被警察拉着，她也没有太大的挣扎幅度，只是尽力向前探头，对着她露出笑容。
可惜了，以前的叶渺会很需要这个笑容，但现在的她并不需要。
叶渺淡淡地看着她：“说吧，关于我母亲的事情。”
“渺渺……真是无情啊。”叶夫人痴笑一声，眼底带着无奈，“但是我也确实应该告诉你的……”
她跑出来，也就是为了那些事情了。
“渺渺，你能不能先过来，让妈妈抱一抱？”叶夫人说着，又自嘲一笑，“不行的话，凑近一点，让妈妈好好看一看你吧。”
叶渺眼神微冷，勉强向前走了一步。
叶夫人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她。
很多情绪，多到叶渺看了只会心烦。
她冷冷地盯着叶夫人：“可以说了吗？”
叶夫人的手被警察牢牢控制着，她动弹不得，只能用一双赤红的眼睛看她。
“我……我和你母亲，关系真的很好。”叶夫人闭了闭眼，沙哑着嗓音，“一开始，其实要嫁去洛家的是我。”
外人都以为，她会嫉妒嫁去洛家的沐弦珠。
其实，她并不嫉妒，甚至是感激。
因为，洛家这样的隐世家族内部势力混杂，当时的洛家也还不稳定，她并不愿意嫁去洛家。
更可怕的是，洛家那边说了，如果要嫁过去，就必须抹除所有信息。
她不想嫁去洛家，最后是沐弦珠在一场车祸后，她提出让父母借着这个机会抹除沐弦珠对外的信息，让沐弦珠嫁去洛家。
而沐弦珠醒来后，想到她这个姐姐，也确实照做，去了洛家。
“实际上，那场车祸的发生……是我和慕老夫人一起策划的。”叶夫人咬紧了下唇，嗓音沙哑，“我知道，我对不起她。”
沐弦珠很信任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偏偏就是这样，让叶夫人每晚都感到愧疚。
叶渺盯着叶夫人。
旁边的警察没有完全听懂这些话，但叶渺却已经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难怪，她那天去找乔梨的时候，慕夫人会那么惊慌。
估计是当年那场车祸被她目睹了，而她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救沐弦珠，之后她就一直感到愧疚和罪恶。
以至于在见到她这张和沐弦珠相似的脸时，慕夫人才会恐慌至极。
“还有什么别的吗？”叶渺打断了叶夫人的悲怆。
她的神情冷淡，看不出来任何伤心的痕迹。
叶夫人因此更悲恸了。
“洛家主不是个好人。”但她还是强忍着泪水继续说着，“当年你母亲在洛家就经常受到他的家暴，你要远离他。”
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自嘲地笑了：“不过，你应该也不会惧怕他。”
毕竟，叶渺远不是她想得那样柔弱无力。
叶渺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看了一眼叶夫人，就要转身离开。
可是走了两步，想起些什么，叶渺转过头看向她。
叶夫人的眼底流露出几分希冀。
她才要咬舌的动作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出声：“渺渺，可以让妈妈抱抱你吗？”
她说着，红着眼睛看向那些控制着她的警察。
她低声祈求着：“我只是想抱一抱女儿，真的没有恶意……”
她的嗓音很轻，几位民警对视了几眼，迟疑着。
但最后，几位民警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她。
叶夫人眼底的光彻底黯淡下来。
但她看着停下脚步的叶渺，眼里还是带起了笑意。
叶渺看着她那双充满笑意的眼，怎么看都透露着极致温柔。
她却没有笑。
“叶夫人。”叶渺张了张唇，声音很轻，但是足够叶夫人听得清楚，“你很愧疚吧。”
叶夫人没想到她会那么问，愣了好一下，眼泪砸在了地上。
她哽咽得不成声，连连点头。
她这副惨状，完全看不出以前贵妇的模样，有几位民警都有些眼眶湿润。
怎么说也是被丈夫出轨害成这样的啊……
有一位路人忍不住出声：“叶渺，要不你还是抱抱她吧，她也是因为小三把孩子换了，丈夫出轨才成了这副模样的……”
听着路人为叶夫人发出祈求的声音，叶渺移动目光看了那头的路人一眼。
路人的脸上充满了不忍。
叶渺淡淡地收回了目光，直视着叶夫人——
“那么，你是愧疚没有对我好，还是愧疚，叶语诗鼓励叶家主出轨，你还宠着她呢？”
叶夫人被问得愣住了。
“你是在期待我抱你，还是在期待，我原谅你之后，你的人生重回正轨，依旧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呢？”
叶夫人嗫嚅着，眼神里带着迟疑和犹豫。
叶渺又笑了下，抬起下颌。
“如果叶家主没有出轨，如果我不是那么优秀，你绝不会后悔，绝不会求着我回头抱你。”
“你只会继续高高在上，指责我不够优秀，指责我不够格成为你的女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求我。”
叶夫人现在也是是真的后悔了。
但是她后悔的，绝对不是当初没有对叶渺好。
她只是后悔，为什么她没有对“这么优秀的女儿”好，为什么她没有看穿“蛇蝎心肠的养女”的真面目。
叶渺没多说一个字，叶夫人的眼神和脸色就愈发灰白。
快日落了，叶渺站在光影里，叶夫人却被押在了阴影之中，光暗交接处，就像是一道分割线。
彻底分割开了未来和过去。
叶渺看着叶夫人的脸色苍白，又看到刚才那位出声的路人已经沉默，她释然地笑了。
她往后退了两步，正要转身，又想起什么，又缓慢地出声。
“沐明珠，你不配痛快地去死。”少女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一字一句地道，“你别想着自杀，你应该痛苦地活着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