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和解
“槐老，我一没杀妖，二没犯法。我跟玄老去蛇族，也是为了护住玄老性命。你也知，玄老的医术天赋，在九夷甚至整个妖族，都是数一数二的。我爱才，更惜才。若有需要，我可以跟你去蛇族族长面前，同他好好理论一番。”
槐老面上一喜，不露声色道，“那既然折谷先生愿意出面调解，我等自是欢迎。”
折谷从翟异的怀里抱起玄之，“小猫妖，那以后就请多关照了。”
玉折渊抱起翟异。
他红着眼望了玄之一眼，哽咽道“玄之，我会回来接你的。”
玄之忍住眼泪，摆摆手回以正色。
“你放心，师叔会护好他的。”
翟异点头。
玉折渊御剑而起。
直至远山之中失去了他的身影，玄之才放声大哭了起来。“折谷先生，翟异去青云宗，我爹娘知道吗？”
它擤了鼻涕。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比它还难过。
“嗯。一早就跟你爷爷打过招呼了。”
玄之呜了一声，看着槐老道，“先生，我想爹娘了。他们什么时候会来私塾看我？”
槐老向折谷投去一个眼色，“你爹娘外出办事去了。等他们回来，我会同他们说的。”
折谷心领神会，默默跟在槐老的身后。
“那我爷爷，奶奶呢？”
“他们啊。被你们族长派出去治病了。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玄之垂下脑袋，用爪子拂去眼角的泪水。“怎么都出门了。”
他们都出门了，不就没人替他在族长的面前求情了。
它抬头盯住折谷，委屈道，“折谷先生，你记得帮我和族长求情。我不想戴铁链。”
“好。我尽力而为。”
翌日，收到精宇报信的蛇族族长主动来了妖怪私塾。
当时，槐老还在上课，因此折谷接待了他。
“好你个折谷，原来你也躲这里来了。”
折谷微微一笑，为他奉上一杯清茶。“精老，你为了一只小猫妖如此穷追不舍，难不成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蛇族族长神色一暗，疾言厉色道，“那猫妖的父亲杀了我蛇族子弟。我身为族长自要为他们讨回公道的。”
“哦？公道？”折谷坐在他的对面，眼神肃穆的盯着他看。
“我怎么听说，是你的弟子先袭击猫妖村的。”
“那又如何？那些子弟不过是一群未开智的蛇兽。它们总要吃东西活命的。”
“是啊。那猫妖村的子民自卫杀蛇，也无可厚非啊。”
“妖族的规矩可不是这么定的。”
蛇族族长怒拍桌子，“他们可以引蛇离开，也可将幼猫藏起来。再不济，派猫兽出面厮杀也在情理之中。可他们”
“所以，玄之杀蛇，是在情理之中。”
折谷眯着眼，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一样。“你若非要说是玄武杀的，那你大可派你族中弟子去捉拿玄武。但是，玄之只是一只未化形的猫妖。我记得没错的话，九夷法度里可写的清清楚楚。稚子无罪，对吧。”
蛇族族长一时语塞，脸顿时就挂了下来。“稚子无罪，也不代表它无错。”
“那要处罚它，也是猫妖族长的事情。您老又何必大老远的跑妖怪私塾来要猫。”
蛇族族长恨的牙痒痒的，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人类果然如传言一般，巧舌如簧。
“我不是为小猫妖来的。”
他看着折谷，正色道，“你与玄老勾结，带人类入侵我蛇族，伤我弟子。我是来找槐老，拿你问罪的。”
“冤枉啊。”
折谷神色自然。“我邀请我师兄来凤凰谷做客，谁知他一时迷了路，误入了蛇族。玄老之事，只是恰巧撞上而已。”
他喝了口茶，接着道，“当时，你们大群蛇妖围攻玄老。我要是不及时出手相救，恐怕玄老就要命丧当场了。”
“你，你胡说八道。”
蛇族族长愤怒的浑身颤抖。
“我胡说八道？你可有证据？”
折谷眼中一抹冷色朝他压了下来，“我可以要求槐老出面，邀请三族族长来一起对峙。精老，你说他们是信你的还是信我？”
蛇族族长深知猫鸟二族勾结。若折谷再出面，颠倒黑白
“精老，你若非要强人所难。我还能请凤凰族族长出面，请蛟龙族族长出山。到时候，他定会派人去寻回玄老。你说，以玄老的声望，他要是出面指认你。你说，你这族长还能当的下去吗？”
蛇族族长牙根紧咬，仿佛要将他活吞了一般。
折谷扯起嘴角，冷笑道，“还有，你想想。你们蛇妖吃了多少鸟族的弟子。若凤凰族长也学你的样子，视九夷法度为无物。那么，新仇旧怨加在一起，你蛇族能吃的消吗？”
蛇族族长忽然松掉了手中的拳头，舒出一口气，沉色道，“折谷先生的话使在下茅塞顿开。你说的没错，此事即稚子无罪，那自然也与折谷先生无关。只是日后，我若派妖追杀玄武，你们可不许阻拦。”
折谷幽幽一笑，“此事，精老该去和另外二位族长商议才是。折谷不过一个外族人，自不敢干预。”
折谷站起身来，从怀里摸出一枚小瓷瓶，里面大约有十几颗三品补灵丹药。
“我师兄对于误伤您族中弟子一事，倍感抱歉。所以临走前，特意留了枚丹药。他还特意叮嘱我，一定要请精老收下。就当是给您老，赔罪了。”
折谷打开瓶盖。一股浓郁的灵气瞬间扑向他的鼻腔。
蛇族族长嗅了嗅，将瓷瓶收在了手里。他语气缓和道，“既然你师兄真心道歉。那此事就此过去吧。”
折谷盖上瓶盖，微笑道，“谢精老海涵。”
蛇族族长将瓷瓶揣进兜里，“你的事情老夫可以不计较。但是小猫妖，该罚的还是得罚。”
“您大可找猫族族长商议。”
“嗯。”蛇族族长昂首从内堂走了出去，正巧撞上了前来会面的槐老。
他拱手道，“槐老，小猫妖在你手上，你可莫让它逃了。”
槐老指了指跟在他身后的玄之，“你看他都带上玄铁链了，还能逃到哪里去。”
蛇族族长心下一惊。
玄老居然能下此狠手，看来离开前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他睨了眼玄之，沉声道，“嗯。知道了。小猫妖，你的罪就交由你猫族族长来罚吧。”
说完，他拱手告辞。
只要小猫妖在九夷一天，他就还有机会。
槐老见他如此轻而易举的离开，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折谷先生，你是说了什么，才让他妥协的？”槐老走进内室，坐在折谷的身边，给自己和玄之各倒了杯茶。
折谷笑得神秘莫测，也未多言，只道，“我送了他一瓶三品丹药赔罪。”
槐老捋捋胡子，“原来如此。”
蛇女已死，自是比不上活着的重要。
玄之跳上桌，兴奋的瞪大双眼，“折谷先生，你不是说你不会炼丹的吗？你丹药哪里来的？”
“我师兄给的。”
“能不能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三品丹药长什么样。”
折谷摊开手掌，“三品丹药就一瓶，全送出去了。可是，你爷爷不是医师吗？你怎么会连三品丹药都没见过？”
玄之耸肩，它才不会承认，它其实是想趁机吃了丹药。
槐老幽幽一笑，“折谷，你莫理它。这小猫妖，精的很。它怎么可能会没见过丹药。”
“先~生~”玄之幽怨的看着槐老。
它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折谷顿时了然，呵呵一笑“三品丹药是没有了。但是低品的还有几颗。”
他拿出三颗低品基础灵丹放在它的嘴边，“反正我用不上，就给你吃吧。”
槐老捋了捋胡子，眼底的笑意晦暗不明。
玄之高兴的竖起尾巴，轻轻颤抖。它一口一颗丹药，“谢谢，折谷先生。”
折谷摸着它的脑袋，自信满满道，“等以后我学会炼丹了，就可以天天炼给你吃。想吃多少有多少。”
“不用，我以后也学炼丹，我能自己炼。”
槐老喝茶的手微微一抖，正色道，“玄之，我们妖类，需要修为达道悟化境后，才能学人炼丹。”
到那时，它也算是半个妖仙了。
“那要多久？”
“以你的进度，我估计还要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大概是多少年？”
槐老屈指一数，“大约五百年吧。”
玄之顿时愣在了原地。
五百年？
那翟异想吃他的丹药岂不是要等下辈子了？
它转头瞥向折谷。
它努力不如督促折谷先努力。
“折谷先生，您不是说要收我为徒吗？”玄之突然跳上了他的肩膀，蹭了蹭他。
“怎么，想通了。愿意拜我为师了？”
“只要你保证以后会学炼丹，我就拜你为师。”他喃喃道，“翟异修炼也需要丹药。你学的话，应该比我快。”
折谷的大手落到它的头上，暖声道，“我向你保证，待我日后回到宗门，立马学炼丹。”
玄之闻言一喜，跃身下地，半屈膝盖，“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见此，槐老露出了个会心的笑容。
或许，许多年后，妖族将会出现一个会炼丹的大妖。
青云宗；
自玉折渊夺回宗主之位后，门中反派弟子皆数被屠杀。而剩下立中的部分弟子，因着害怕他的冷血手段，夹带潜逃时亦被他屠杀。
本就所剩无几的弟子中又有些欲弃宗投奔大宗门。
玉泽渊没有挽留，也没有屠杀，而是废去了他们的修为，将他们全赶下了山。
最终，留在宗门的弟子，除了无法修炼的扫地小童徐庆，就是那个醉心炼丹的青鸟。
他原是小竹峰的一名外门弟子，一辈子勤勤恳恳，全身心奉献给了药园。若非玉哲叛变，杀害了众多同门师兄弟，他恐怕也没有机会成为青云宗的炼丹师。
后来，玉折渊杀回青云宗，肃清内外门时，就算许多人都劝他离开，他也未曾踏出小竹峰一步。
他说，“我此生即入青云宗，生死都不会离。”
玉折渊感念他对青云宗的一片赤诚，便将他的名字划入了内门中。如此，他便成了青云宗内位份最高的人。
后来，玉折渊一心寻找折谷的下落，对于扩大宗门之事也就没多上心。
他收徒草率且随缘。
如今青云宗除去他们三人，还有六个新弟子。
青鸟收徒三人。
玉折渊收徒三人。
加上翟异，全宗上下不过十人。
“青云宗创宗万年，自今历经一千五百二十八位宗主。从东面的小竹峰，小青峰，观岚山，云穆山环宗而绕。”玉泽渊的飞剑落在青云殿外，他单手抱着翟异从动到西依次向他介绍青云宗。
“如今小竹峰由你青鸟师叔祖管理。他座下有三名弟子，亦是你的师兄。”
他缓步朝前走去，“待你折谷师叔归来后，我打算让他管理小青峰。还有，观岚山和云穆山山脉间有许多的矿石洞穴，你以后若是感兴趣可以自己去逛逛。”
翟异眨眨眼，看着空旷无人的四下，不由的出了神。
“你大师兄叫呈辰，十八岁刚成年。他在观岚山选了个洞府自住，不与我们住一起。”
玉折渊朝西厢房走去。
此时一位少年摸样的俊俏小郎君正端坐在案前练字。
“这是你二师兄龙司葛。十七岁。”
龙司葛乃东海龙宫的小公子，小两百岁的年纪，是条翱翔九天的小青龙。
他闻声走了出来，恭敬的向玉折渊行礼道,“师父，您回来了。”
“嗯。”玉折渊点头示意，“这是我新收的弟子，名换翟异。”
龙司葛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唤了一声，“四师弟。”
翟异第一次见到人类的少年，好奇之余又有些羞涩。他糯糯的唤了一声，“二师兄好。”
玉折渊四下扫了一眼，“你三师弟呢？他不是最喜欢往你这里跑的。”
“回师父的话，三师弟去小青峰摘果子去了。”
“成吧。你替为师找一下你的师兄弟，让他们都来一下青云殿。”
龙司葛恭敬的应道，目送玉折渊缓步离去。
“你三师兄与你同岁，去年刚入的宗门。他天赋极高，如今境界已赶超你二师兄了。”玉折渊说话时颇有些欣慰。“你日后可要向他多学习。”
他的三个弟子，大弟子精明，二弟子稳重，却都比不上三弟子的天赋成就。
“哦。”翟异谨慎的四下查看，从小训练起来的野生直觉让他隐隐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