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还给你
隐约听见有人的说话声，穆璟悠悠转醒。睁开眼朦胧的看见一张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见他醒了停下来，高兴的喊道：“陛下！我的陛下呀，你可算是醒了！”
穆璟一听就知道了是李公公，于是招招手让李公公把自己扶了起来。
一边的太医赶紧上前来替他把了把脉，说并没有大碍，开了一方滋养的药方然后退下去熬药了。
因为刚醒，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坐了一会后晕倒前的记忆片段全都涌上了他的脑海，随及一股强烈羞耻感涌上心头。
他眉紧皱直咬着后槽牙，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真是丢脸极了！我李帅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然在这样一个小场面里晕了过去？！虽说当时情况是有些混乱，但以我坚韧强大的内心来说，是怎么也不可能晕过去的！
当时那里有那么多人，肯定都看见我被怎样抬出去的了。真是脸面全无！！气死我了，全怪原主这具破身子！
他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开始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还是感觉有些后怕。
开始还以为就那么简单就走完剧情了，没想到后面还有那一出，嗯…，看来以后可不能太过于轻心了。
想着想着，忽然回忆起来了那双漆黑的眸子。
他稍微压了压自己心中的羞耻和愤怒感，向一边的李公公问道：“殿内的刺客全都抓住了？”
李公公轻声道：“是的陛下，殿里的刺客除了被杀死的全都抓住了”
穆璟点点头，又道：“你可知道当时救我的是谁？”
李公公语气带有一丝激动，道：“陛下，当时季将军救了您啊”
竟是他？穆脑海中浮现出季云帆那一双冷冰冰的柳叶眼。
他没有说话，李公公继续喃喃道：“当时情况实在是危险的很，殿中乱成一团，奴被吓傻了，缩在一边不敢动。幸好后面御林军进殿降伏了那群该死刺客，奴反应过来找到您的时候就看见您晕倒了，季将军就守在您身前”
“哎呦，当时奴扑过去扶您，一转眼看见季将军的后背被砍了好大一个口子，血肉模糊的，一直在往外冒血！可吓死奴了”
他说的绘声绘色，末了夸了句季将军真英勇。
穆璟听得心情复杂。
真是一位忠心的好将军，原主之前那么针对排挤他，他还不计前嫌舍命相救，护着穆璟不被伤害，自己却受了那么重伤。
这搁谁心里不感动？想必当时原主心里也是有一丝感动和愧疚，所以才破天荒听了季云帆在殿上的提议，并让他举荐人选吧。
虽说自己不是那狗皇帝，是只是附在原主身体里做任务，但怎么说当时季云帆也救了自己，心里也是十分感激。
穆璟暗自想着一定要好好奖赏一下季云帆。
他下了床，在房间里晃了几圈，然后走到放着堆积了如山奏折的龙案前，极不情愿的坐了下去，抬手翻了翻。
叹了口气：哎，真是一点也看不下去。
坐了一会儿后，叫李公公宣来了宫中最好的太医，然后穆璟让太医接旨到季府去好好医治季云帆背上的伤。
太医走后，穆璟想着到底该奖励季云帆一些东西，神游间想到了当时季云帆好像还对自己说了句话。
欸？……说的是什么来着？
好像有什么欠呐还呐之类的……
到底是什么呢？
穆璟盯着案上的奏章，手指捏着纸角左思右想。忽然脑袋中灵光一现，他记起来了！
“对了，说的是欠你的还给你了！”
他不自觉的说出了声，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可随之又被满脑子的疑惑给遮住了。
季云帆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原主之前还救过他？
穆璟觉得不可能，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原主不会那么好心，而且按现在这个时间线来看他们还没有单独相处过。
李公公见皇帝这个样子，怀疑他又伤到脑子了，于是满眼关切的看着他。
穆璟侧过身，看着李公公问道：“明忠公公，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跟在我身边的？”
李公公不明所以，道：“奴是在陛下登基时开始跟着陛下的呀”
穆璟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又道：“那你可知道朕幼时可和季将军有过交集吗？”
见李公公一脸疑惑，他掩饰性的说了句：“朕最近瞧着季将军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李公公道：“这奴就不知道了，奴之前一直跟着干爹在先皇身边服侍的”
略微停顿了一下又道：“季将军幼时在府中待遇不好，季老丞相没带他出来过。陛下您自幼长在宫中，想必幼时应该是没和季将军接触过的”
看来也问不到什么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穆璟不再说话，开始批阅桌案上的奏折。这几天下来奏折堆的越来越多了，他看着心烦的很，感觉像是又回到了读书时补作业的那段时间。
奏折批了一半，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向穆璟秉道：“陛下，江太医回来了，现在在殿外”
“啊？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叫他去给季将军疗伤吗？”
穆璟皱着眉，眼里满是不解。
“宣他进来”
话音一落，一个年近半百，头发花白的老人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穆璟道：“江太医，朕不是叫你去给季将军疗伤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太医一脸难为的说：“陛下恕罪，臣本来都到季府了，可那老管家听说我是陛下派去给季将军治伤的后，把臣关在门外死活不要臣进去……”
“……说是季将军吩咐了不要外人打扰，臣没办法，只好回来了”
听老太医说完，穆璟无奈的打发他走了，自己坐那儿叹了口气。
真是的，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和季云帆的关系这么差，派个太医过去给人瞧病不正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吗，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季府那么大，哪儿会缺看病的大夫？我还是后面送点珠宝药材那些实际的过去吧。
穆璟这样想着，然后又开始继续批阅奏折。
第二天早朝。
穆璟端坐在龙椅上，一脸严肃的看着殿堂下那些人。这还是这么久他第一次以如此正式的态度上早朝。
殿堂下鸦雀无声，十分静寂。
穆璟冷哼一声，道：“昨天庆功宴真是上演了一出好戏啊！张太尉，你和你侄子想必用了很长时间去策划吧？”
那张太尉和他侄子一听吓得连滚带爬跪到了殿堂中央。张太尉哭着喊道：
“陛下，臣冤枉啊！”
他那侄子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一句，两人头磕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
穆璟语腔中带了一丝笑意，道：“冤枉？要不是季将军昨天舍命救驾，朕就死在那里了！你倒是说说哪里冤枉了你？！”
话中的怒意显而易见，殿堂下那两人都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额头上汗如雨下。
他又道：“朕就应该一早把你们两个拉下去砍了”
那两人一听这话抖得更加厉害了，张太尉那侄子更是吓得哭出了声。
穆璟看着那两人的样子觉得有些过应不去。他当然知道行刺的人不可能是他们安排的，心中暗道：真是造孽，简直看不得这场面，感觉自己和那种恃强凌弱的恶人一样，还是快点随便演演算了。
于是开口又道：“但是看在张太尉这么多年为朝廷做出这么多贡献的份上，朕先勉强不杀你们两个，不过可不能这么便宜的饶了你们”
说着他喊来了外面的御林军，道：“把这两个人各打十大板，拉入大牢，待后面查清楚了再定夺”
见性命没丢，殿前跪趴着的两人赶忙磕着头喊道：“谢陛下不杀之恩，谢陛下不杀之恩！”
看两人被拖下去，穆璟收了收脸上那吓人的表情，显得稍微和蔼了一点，道：“刺客已被抓入大牢，之后就由季将军去调查，另外玉嘉关城守之人也交由季将军去定夺吧”
说着他看向了台下那身穿黑色绸服，挽着发的季云帆。
那人看着有些虚弱，嘴唇和脸色泛白，要不是他依然淡定站那儿，一脸从容，穆璟都怀疑他下一秒就要倒了。
心中不由感慨到，受这么重伤都还坚持来上早朝，我敬你是条真汉子！
然后开口问道：“季将军，你觉得如何？”
季云帆一听跪下接旨，道：“臣定将全力完成陛下所交付之事”
穆璟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好！季将军果然是朕心腹之臣啊！请起吧”
季云帆站了起来，脚下好像出现一丝不稳，不过转眼即逝。叫人看着还以为是眼花了。
宣布完了所有事，穆璟宣布退朝。但是把季云帆单独留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着。
“陛下，不知留臣下来是所为何事？”
季云帆跟在他身后问到，嗓音带有一丝沙哑。
穆璟不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才看季云帆一脸脆弱的样子，他脑子一热就把人留下了。
总不能直接拉住他道：“我看你实在太虚弱了，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所以把你留下来请太医给你治病吧”
见他不说话，季云帆也没再开口。
走着走着季云帆发现自己到了皇帝寝宫前面了，他满脸不解停了片刻，然后迟疑的跟了进去。
不仅季云帆疑惑，此刻半只脚踏进了寝宫内的穆璟也是满脸的疑惑和尴尬。他一路上在想该跟季云帆怎么说，却不成想因为不留神下意识的走到了寝殿里。
心中暗骂了句：该死！我怎么把人带寝宫里来了？
要知道除了早朝在朝阳殿举行外，平时都是在庆阳殿召见大臣或将军商议事情的。
而皇帝寝宫这个地方只有太医和后宫娘娘们才能在皇帝的召见下进去。
真是尴尬极了！穆璟脸上挂上了一副尴尬的笑容道：“别客气，随便坐坐”
季云帆：“……”
穆璟：“……”
一说完这句话他立刻闭上了嘴，袖子里的拳头拽的死死地。现在才发现自己是一点不会聊天呐。在乱说把舌头割下来！
在这极度尴尬的气氛里，穆璟心虚的眼睛在宫殿里四处瞟，忽然看见了放在桌上的一个棕色药瓶。
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步走了过去拿到了手里，递然后在季云帆面前。
“之前听太医说这虎骨丹治疗刀伤有奇效，朕为了感谢季将军的救命之恩特意寻来，还请将军收下”
季云帆没拿，他看了一眼那小瓷瓶，然后又瞥了一眼穆璟，然后跪下道：“多谢陛下赏赐，只不过此药贵重，臣乃莽夫一个需不着如此金贵的药，还是陛下自己留着为好”
穆璟脸色微变，心中有些不悦。
好心给你药治伤，你还不要？就算再和别人关系再不好也用不着和自己身体过不去吧？
……难道还是说怀疑我在药中下了毒？
想到这儿，他又低头去看季云帆，却发现此刻季云帆脸色苍白额头渗出汗珠，身体在不住的发抖。
“你怎么了？”
穆璟有些担心，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这么烫！发烧了？
季云帆站起来连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了他的手，哑声说道：“没事儿臣先告退了”
声音听着虚弱，但盯着穆璟的眼神却很锋利，充满警惕。
穆璟有些难堪，又觉得算了不和病人一般计较。严肃道：“可以让你离开，不过你必须要把这药带上，一会儿我让江太医去你府上为你疗伤。”
见他态度坚定，季云帆只好答应。
见季云帆点头，穆璟让李公公准备了马车送回了季云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