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格林小镇比林衡的那个村庄还要偏远，在北陆最南边。
北陆很大，即便洛酒和约西亚乘最快的交通工具去到格林小镇，经过约西亚周密的计算，发现也足足需要花两天。
在去火车站的路上，约西亚开始给洛酒讲解这个小镇。
“夫人，这个格林小镇是一座南方出了名的宗教小镇，里面几乎所有人都信奉太阳教，因而对血族不是很友好。”
约西亚一面开着车，一面拿出一副墨镜给了洛酒。
“等咱们到了地方，可能您需要戴一下这个墨镜。”
洛酒用戴黑色蕾丝手套的手接过着这副墨镜，有些不是很情愿：“为了区区人类，居然要掩盖我尊贵的血族身份？你执事是干什么吃的？我不戴！”
就知道洛酒不会轻易同意，约西亚面色依旧温润，不见一丝无奈。
“夫人，这样的偏远小镇与别的地方有所不同，那里的人由于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那里，因而既排外又异常团结，根据我的调查结果，曾有一个小偷误入小镇偷东西，被镇民抓到之后，竟被架在火上活活烤死了。”
这个死法引起了洛酒注意，“这不是太阳经上对待恶徒的刑罚吗？”
犯罪之人，要进入烈火方可赎去罪孽，太阳经原话。因为李德仁神父曾经认为这种刑罚非常不妥，所以洛酒记得这句。
“是啊，所以这个格林小镇，是一座完完全全按照宗教信仰生活的小镇呢。其实动用火刑本不符合北陆的刑法，但外来的警察根本进不去这座小镇，又不方便把全镇的人带进警局审问，便只好不了了之了。”
洛酒眯了眯眼,“这么疯狂？居然都到了忽视律法的地步？若是阿波罗神还活着，一定会因为自己拥有这样一群虔诚的信徒而开心的。”
很明显的嘲讽，约西亚在一处红灯前停车。
“所以那里的人一旦发现夫人是血族，估计整个镇子的人都会出动，夫人觉得戴墨镜与杀死一整个镇子的人相比，哪个更低调些呢？”
洛酒：
心不甘情不愿地戴上墨镜，为了弄清真茉莉的下落，她忍！
红灯过去，车子启程。
结果前方湖滩一道白影闪过，约西亚急忙踩了刹车
洛酒身子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向前一倾，本来因为需要戴墨镜心情就不好，刚好有人撞她枪口上。
她摇下车窗，对白影出现的方向大喊：“闯红灯你是没长眼吗？”
&34;对不起。”白影拍拍身上的灰尘起身，约西亚面容微变。
沈知秋。
洛酒皱起眉头，“是你？你父亲为了你都不敢来见我，你倒好，自己送上门了！”
沈知秋一脸茫然，“你认识我父亲？”
洛酒愣住，失忆了？
怕他是装的，洛酒摘下墨镜：“你不认识我是谁？”
沈知秋还是茫然：“你是,”
甚至见到洛酒红色眼珠而吓了一跳：“血族！”
身为猎人协会会长之子，沈知秋态度谨慎了起来，“你刚刚说你认识我父亲，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洛酒与约西亚对上视线，看来把绯夜的残魂提取出来，连带着这具身体关于她的记忆也一并没了。
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完完全全成了另一个人。
洛酒眨了眨眼，心中没有任何被忘记的惆怅，甚至于来说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
约莫是林衡的事情真的给了她启发，连仇人都选择向前看，她何至于再抱着陈旧的过去不放，把自己困在原地。
最终，洛酒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上车窗，让约西亚开车。
“是，夫人。”
确定洛酒没有任何异常，约西亚愉悦地发动引擎。
沈知秋望着扬长而去的汽车，再次见到洛酒，他的心境却同洛酒一样
所有关于这个女人的记忆和爱意都被锁在了盒子里。他没有任何异常，有的只是为什么一个吸血鬼会知道自己父亲名字的谨慎。
“好奇怪，”
车上，洛酒摸了摸自己心脏，“本来我以为我会恨他一辈子的，但再次看见这个少年和500年前一样的脸，我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就像见了一个陌生人。”
“正常的，夫人，由深爱到痛恨，无论多厚重的情绪，到最后，也便是清风一吹，不留痕迹，成了陌生人的结局。”
“我观察了人类500年，向来是这个定律。”
洛酒长叹一口气，与沈知秋的再次见面没有让她惆怅，反倒是约西亚这句话成功让她惆怅了。
她用打趣的语气说：“所以你对我忠诚也不是永久的了？”
约西亚气定神闲，“夫人，我可没有这么说。”
“只要契约还存在，我就永远都是您的执事。至于未来怎么，连神明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不敢保证，他甚至连自己还能在地球上待多久都不敢保证。
“算了，你这回答倒不如不答。”洛酒扫兴地戴上墨镜，她就是吃饱了撑的去试探他。
“但我会珍惜服侍夫人的每一刻。”约西亚突然又说，“如果”
更扫兴了，洛酒兴致缺缺地哦了声，”要不你还是专心开车，就当我没问过这个问题，暂时先别说话了。”
约西亚抿了抿唇，“是，夫人。”
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到了火车站。
”我们到了，夫人。”
“这么快？”洛酒隔着墨镜睁开眼睛，她本来还想在车上浅浅打个盹呢。
“人也很多。”看着外面人来人往，洛酒习惯了静谧，能见到这么多人的时候属实不多。
约西亚熟练地熄火解安全带，又绕到另一侧开门，把洛酒抱下来。
中间她的裙摆被风带起，约西亚不经意间看去，发现铐住洛酒脚踝的荆棘不知何时竟变得发黄，不似之前有生命力了。
眼波几不可闻地一深。
是，封印已经开始松动了吗？
因为夫人不肯再用仇恨把自己困住？
于是，一种非常复杂，非常难以琢磨的异样爬上心头。
进入车站前，约西亚问洛酒：“夫人，你想把我没说完的话听完吗？”
害怕本来就不多的兴致再次被扫，洛酒直接回绝：“还是算了，我可不想整个旅途再充满不愉快。”
充满不愉快？
约西亚握住轮椅的手紧了紧。
其实他想说的是。
契约终有结束的期限，如果有机会的话，
他愿意尝试一下抵抗人性，永远留在她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