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人类的天堂，猪猡的屠宰场
茉莉按照约西亚告诉她的号码找到了江行的员工宿舍，只不过过程比较曲折。
因为来地下赌场打工的员工，除管理层以及雇佣来维持秩序的以外，好多都是欠了洛家钱的丧家之犬，作为对这些人的惩罚，员工宿舍区与赌场正厅有着天壤之别。
赌场正厅金碧辉煌，这里则截然相反，走廊的空气被汗臭和腋臭充满，两边是斑驳的墙面。宿舍的搭建也异常简陋，有的甚至是男女混宿，她时不时能听见有些宿舍传来呻吟声。
更有过分的是，一些人竟然直接将她当成下海的女郎，有好几个来问她价，甚至有些直接都不问，二话不说就把她往宿舍里拽。
要不是她亮出吸血鬼的獠牙把这帮人吓退，肯定要出事的。
在这里，茉莉见到了之前从未设想过的世界。
于是她对自己曾经的生活产生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她拒绝承认这份情感叫怀念。
终于找到约西亚说的207号宿舍，为了给江行一个惊喜，她先敲了敲门，没人应，隔着门喊了江行几声，还是没人应。
难道他已经上班了？这么快就上班吗？
茉莉正打算询问这里的负责人，一名穿黑西装的外国男人在她驻足的走廊停下。
“你就是茉莉小姐吧？”男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本土话。
茉莉闻声回头，如果忽略男人正用白色手帕擦拭他那满手的鲜血，他的长相其实非常英俊。
感觉他应该是这里的负责人，她说：“是的，我来找207号宿舍的江行。”
男人点点头，“约西亚先生跟我提过你，我叫威廉，是这里的负责人，茉莉小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里的员工了，明天可以上班吗？”
这么快的，茉莉感到有点意外， 不过她还是问：“那请问江行现在在哪里？”
威廉指指身后，几名头戴恶魔面具的男人扛过来一个被打到血肉模糊，已经奄奄一息的人。
通过那人的身高，茉莉一下认出这就是江行。
她心疼地跑过去，“江行！你怎么成了这样？”
然后又气急败坏地质问那几名打手，“你们为什么无缘无故打人！”
“人是我打的，茉莉小姐。”
威廉没有任何悔改之意的声音从茉莉身后传来，茉莉回头，还没完全从洛酒养女的身份脱离，她下意识发了脾气：“你凭什么这样做！”
几名负责架住江行的面具人正要掏枪，被威廉抬手制止。
威廉笑说：“这是我们这里的欢迎仪式，不过仅针对不听话的新员工，茉莉小姐不要过度惊慌。”
“我不是惊慌，而是你这样打人是不对的！”
“人？”威廉挑了下眉梢，笑容带上了嘲讽，“茉莉小姐，在这里，只有为赌场创造利益的才叫人，剩下的，都是些猪猡而已。”
如此漠视生命的语气，让茉莉不自觉退后。
所以，在这些人眼中，她，是猪猡？
未等她接受这个概念，威廉拍了拍手，面具人立刻将江行丢下。
“茉莉小姐，好好享受跟你男朋友的温馨一夜吧，这里的工作非常辛苦。”
说完，威廉便和面具人一起离开。
只是不知路过哪个宿舍门口，从里面出来一个一看就是瘾君子的男人，牙齿泛黄，眼窝凹陷，胳膊上全是针眼。
他抱住威廉的裤脚：“威廉，威廉，求求你在让我吸一次吧，再吸一次，我保证我会重新为这里创造业绩！”
这般热切的恳求，只换来威廉一个漫不经心地低眸。
“这不是，我们上季度的优秀员工吗？”
他盯着自己被这毒虫的脏手抓过的裤脚，对跟在身后的面具人说：“看见了吧，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退后，这就是骄傲的下场。”
然后一脚将男人踢开，同情的语气说：“通知医生吧。”
“是。”面具人会意，茉莉以为他们是要把他带去医治，谁想面具人竟掏出一把弹簧刀，直接割喉。
鲜血溅上墙面，路过的员工却熟视无睹，只有茉莉惊恐地看着面具人抬走男人的尸体。
她终于明白墙面为什么会斑驳了。
——是猪猡的血。
这里是人类的极乐天堂，猪猡的屠宰场。“猪猡”跟“人”有着云泥之别，男人的死告诉她，哪怕再优秀的猪猡，终归也只是猪猡。
猪猡死了，就要卖猪肉。
此前，叛逆的她一直认为待在洛酒身边那么让人压抑，会让人压抑的地方就是地狱。
但现在茉莉发现，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她心情沉重地将地上昏迷的江行扶起来，江行的腰上挂着宿舍的钥匙，她用钥匙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夹杂着灰尘的腥臭。
宿舍非常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茉莉将江行放在床上，去水房打了点水回来，一点一点为他擦拭伤口的血迹。
擦到一半，江行醒了，见到茉莉，他不顾疼痛，肿胀的双眼放出光亮：“茉莉，你来接我了茉莉？你是怎么让教母松口的？”
他这样热情，即便茉莉再不忍心让他失望，这种时候，也得说实话。
“江行，我，我跟洛酒断绝关系了，现在我和你一样，都是这里的员工。”
江行倏尔变脸，“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