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神明的个人美学
“神说要有光，于是为了衬托光明，这世上有了黑暗。神说要有光，于是为了衬托光明，这世上有了黑暗。”
怪物的口中一直快速重复这段话，他的眼球已经化成一滩浓液，留两个空荡荡的眼窝，只能一步一颤地依靠鼻子到处闻嗅。
很显然，洛酒和约西亚都不是他的目标。
洛酒：“他念的是撒旦教的经文。”
为什么北陆的警察，会熟知这段经文呢？
无风的长廊忽而刮过一阵极强的阴风，吹动了横陈在走廊的各种设施。
约西亚将手插进被风吹动的暗金色发丝，露出戾气十足的双眸。
“人类，你要记住，今日我杀你不是因为夫人的命令，不是因为你可能是撒旦教的异端，也不是因为你杀了人。”
怪物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变得不安起来，想要离开，却被吹来的治疗车堵住去路。
约西亚捡起掉落的外套，来在薇薇安病房门口站定，然后伸手敲了敲门。
“烦死了！怎么还在吵！”房门一响，还在陪伴薇薇安的沈知秋终于忍无可忍，以为刚刚的响动还是两拨人在争吵，起身开门。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吵了，在病房门外都”
话说一半，闻到一股浓烈的恶臭，沈知秋意识到不对。
“黑暗！”
沈知秋一出门，怪物的孽杀程序立即启动，锁定目标，手脚并用向他跑去。
“我的天！”从来没见过这么丑陋的怪物，沈知秋吓得不行，想退回房间，不料房门却被反锁住。
适才还在沉睡的薇薇安，此刻正一脸惊恐地后退，与沈知秋一门之隔，却没有一点初醒的迷离。
“薇薇安？”沈知秋难以置信。
“知秋哥，对不起，我真的很想活命。”薇薇安退到角落，直接转过身去。
被心爱之人背刺，沈知秋僵在原地，由惊急变为失落，连怪物已经逼近也未曾发觉。
约西亚微微一笑，“果然，恒温动物也很符合我的刻板印象呢。”
然后，在怪物抓住沈知秋的瞬间，以更快的速度用外套裹住对方的脑袋，弯身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咚！
怪物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胸骨刺穿皮肉，动弹不得。
“嗷呜——”
受了重伤，它发出痛苦的哀嚎。
约西亚站在怪物身边，此时此刻，他精湛的表情管理，却并不能抵消对这种充满原始气息的怪物的厌恶。
即便对哀嚎司空见惯，但从如此丑陋的怪物口中听见如此难听的声音，还是有悖于他的个人美学。
“刚刚光顾着看戏，都忘了告诉你杀你的理由了。”
他叹了气，不告诉死者死因，亦是有悖于他的个人美学。
防止乱动，约西亚抬脚踩住它的头。
怪物害怕地发出求饶的呜咽。
“因为你弄脏了我的衬衫。”
随后脚尖下压。
清脆的骨裂搭配脑浆被压碎时的咕噜声，组成了一首短暂的人体交响乐。
约西亚愉悦地闭起双眼，造物主之神奇，这简直是人类能发出的最美妙的声音。
沈知秋目瞪口呆。
他看着怪物脑浆流出的汁水，表情一扭，转过身去呕吐。
虽然在西陆也上过人体解剖课，但远没有这次震撼。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人死在自己面前。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这个优雅的执事痛下杀手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衬衫被弄脏。
短暂兴奋过后，约西亚恢复如常，“夫人，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将他杀了。”
“嗯。”洛酒安然看了看窗外已经朦朦胧胧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喃喃道：“看，天亮了，彼得要痛哭悔改了。”
主仆之间淡定地让人头皮发麻的互动让沈知秋胃里又是一阵翻滚。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这时，走廊尽头，突然出现李德仁被拐角折成九十度的影子。
显然方才巨大的声响惊动了他们。
李德仁带着阿文走了出来，见这一狼狈场景，不由得惊呼：“什么？刚刚那位弟兄，竟然是这次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他不是凶手，神父。”洛酒疲惫地揉了揉眼睑，往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她的豪华水晶棺材里睡觉的。
她打了个哈切，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沈会长，你出来跟他说。”
“好，洛夫人。”
沈长山拿着一个资料袋应声从长廊另一端走出来。
“爸？”沈知秋不禁讶然，怎么才几小时没见，他的父亲就老了这么多。
此时的沈长山满身疲惫，鬓边多了几道白发，背也驼了一些，看起来沧桑至极。
“德仁，你是不是又忘了。”沈长山声音沙哑。
手中资料袋被攥得发皱，他一字一顿：“你才是凶手啊。”
“你说什么？！”
李德仁身体猛然后倾，接着便是极为深刻的不解：“长山，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的儿子死于这场连环杀人案，你居然说我是凶手？”
沈长山：“从你不记得你去西陆前我对你承诺了什么，我就开始怀疑你不是德仁了。所以给这栋大楼结下封印过后，我去了你治疗的医院调取病例。”
他用发抖的手从里面拿出一份诊疗报告：“在你的治疗方案里，有环孢素和他克莫司，这些都是心脏手术之后抗排斥反应的药物。德仁，为什么身体一向健康的你，会去移植心脏？”
李德仁茫然向前走了几步，“长山，你误会了，我”
“不，不该叫你德仁了。”
沈长山打断他，眼中已无半点对昔日好友的温情，取而代之的是面对凶犯的犀利：
“李德义，你到底在西陆对你哥哥做了什么？”
“长山，你在说什么啊？”李德仁仓皇又向前挪走了几步。
“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我弟弟还在西陆，我怎么会是他呢。”
“呵呵，李先生的演技还挺好的，难道说你们撒旦教还有专门培训演技的部门？”
洛酒下颚朝死尸的方向淡淡一撇，约西亚立即授意将死尸的手翻开。
那死尸的掌心处有一个黑色符文，因为被提前终结其生命，印记还没有烂完，依稀能看出眼睛的轮廓。
黑色眼睛符文，是撒旦教的标识。
“这是入灵术，撒旦教的一门极其邪恶的法术，能把活人变成怪物傀儡。十几年前，这个教派的人就用这个邪术制造了不少恐怖事件，被政府联合清剿之后，入灵术已经失传多年了。”
洛酒十指交扣，冷笑道：“就这个入灵术啊，当年你们撒旦教老祖宗研究的时候还问过我要不要出资，不过我没看上。看得出李德义先生很想洗脱自己嫌疑了，只是这种低贱的招数骗人可以，骗我，也不看看我活了多少年。”
“什么入灵术啊，我简直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李德仁走到沈长山面前，他真诚地摊开双手：“长山，洛夫人把我认错也就算了，我跟你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不能跟她凑这个热闹啊。”
“事到如今你还在装。”沈长山目光沉痛：“德义，你哥哥对你那么好。”
&34;对我好？&34;
三个字让李德仁短暂怔愣了一下， 随即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对我好，看来我哥真的留给了大家很好的印象啊。对我好，我自己都不知道，哈哈哈。”
“李德仁”收起笑容，还是那般真诚的语气：“沈会长，那麻烦你帮我问一下我哥，因为我实在不知道他哪里对我好。”
洛酒睁大双眼：“沈会长，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