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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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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槿面上挂不住,别过头开口道:“被你这么一折腾天都要亮了,我没心情睡了,下楼吃点东西。”

    而他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余崇的回应。

    令狐槿侧目看他,惊奇地发现余崇居然在发呆,双目无神,心中渐渐怀疑,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找人来给他做法。

    楼下桌椅空无一人,却已经燃起烛火,店家小二已经在厨房里忙碌。

    正当令狐槿自顾犹豫时,余崇总算接收到了他的信息,答话道:“你想吃什么?”

    “你决定就好,我无所谓。”

    余崇颇为无语地看他一眼。自己饿了,却要他来决定吃什么。

    看令狐槿确实无所谓,余崇便叫人给他做了碗汤面。

    他记得,令狐槿还是很喜欢面食的。

    令狐槿此时已经找好位置坐下,听余崇这么说,立马叫住正要步入厨房的小二,补充道:“要两碗。”

    没多久店家小二便呈着两碗冒着热气的面条过来。

    看余崇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令狐槿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他回想刚刚的事,也只能想到余崇给他看的那封信上的内容,开口道:

    “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那些刺客再来,凭我们两个,一定能将他们全部除掉。”

    余崇闻言,目光不自觉落到令狐槿身上。

    他发现若是只有他们两人,令狐槿吃饭速度十分迅速。

    只有他们两人时,令狐槿总是将自己碗里的东西快速吃完,而后跑到客栈外去等他,待他出去时还向他投来不屑的目光。

    他还没动筷,令狐槿抬着碗,碗中的面条已经被他吸入一小半,正鼓着腮帮子艰难地咀嚼。

    个人习惯,余崇已经习以为常。

    余崇看向他的目光渐渐温柔,觉得令狐槿虽然脾气差了点,动不动就动粗,还爱生气,

    可余崇却一点不讨厌。

    相反地,还觉得有些可爱是怎么回事?

    不过很快,余崇微微摇摇头,将这个想法给掐灭。

    他千思万绪,自己全然没什么胃口,却也不想拂了令狐槿的意,象征性地吃几口就借口回房休息,只留令狐槿在原地。

    余崇步履从容地走上楼梯,直到回到房中将门掩上,才一改方才从容神色。

    为什么发现自己对令狐槿的心思,会下意识想逃避?

    余崇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是良心的谴责,毕竟他是要回现实世界的,怎么能在这个世界留下羁绊?

    如是想着,余崇突然一愣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潜意识里便将这事给屏蔽住了,不想让自己去想。

    他惊觉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早就有了不想离开的打算,所以才会那么没有边界地与令狐槿无意识的暧昧。

    只是

    他好不容易与令狐槿缓和关系,现在也算生死之交了。

    令狐槿若是知道自己肖想他,会作何感想?

    不得天天提着刀来砸相府大门?

    这还是好的。

    若是生气、恶心,或者要远离他……余崇不知道。

    余崇脑子混乱,乱七八糟地想了又想,却犹如蒺藜上弹棉花,越理越乱。

    他盯着花鸟屏风上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发呆许久,才渐渐缓神。

    春水般绵绵不绝的思绪搅得余崇心乱如麻。

    一夜未睡,此时只觉无比疲惫。他爬上床,闭上闭眼。

    余崇兀自叹息,虽然身体疲惫,却无法入眠。

    有时候人与人的关系变化,真的只在一瞬间,或者某个人的一念之间。

    他侧目看向里侧。

    方才令狐槿还在那躺着,卷着被子,双手将枕头紧紧抱在怀里和他斗智斗勇。

    想到这儿,余崇面上总算浮起一点笑意,将心中的万缕思绪放下几分。

    忽然,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余崇睁开眼望着门口的方向,随即起身绕过屏风走到门边。

    早在他起身时就知道来人不是令狐槿,令狐槿的气场,他太熟悉了。

    余崇还未开门,外边的人就喊道:

    “里边的住客,请您开一下门。”

    余崇将门打开,见是一位店家小二。

    小二端着盘子,里面是一碗汤面,碗口边放着一双筷子。

    余崇侧身让他进屋将东西放下。小二边动作麻利的将东西放到桌上,边道:

    “这是方才与您一起的公子给您点的,说”

    小二停顿一瞬。

    余崇接着问:“说什么?”

    小二抹把汗,老实道:“说叫您记得吃,别饿死了。”

    余崇点头,低声道:“多谢。”

    小二连忙摆手,将东西放置好,端着托盘走了。

    余崇目光落到那碗面上,面条与刚才他们在楼下点的别无二致,清汤白面,还有些被剁得细碎的肉末,薄薄一层油脂上托着同样细碎的小葱。

    盯着这碗面看许久,余崇才坐到椅子上,伸手拿起上面的筷子,慢慢悠悠吃起来。

    自从发现这事后,余崇每次见到令狐槿,总有些无措,有意无意的想避开他。

    令狐槿也察觉到了余崇的刻意疏远,心中气闷,可又不知道该找谁倾诉。

    只好关起门来自己生闷气。

    这样的日子持续几天,就在令狐槿再也坐不住要去找余崇问清楚时,朝廷传来消息了。

    他的侍卫随春,余崇的侍卫赵正都来了。

    近日外出大臣离奇死亡人数过多,又听闻他们被人刺杀,快马加鞭叫人将他们召回京城,还特意叫随从来保护。

    不止他们二人,其他大臣也是。

    令狐槿一听到声音便推门而出,正巧余崇也在这时候出门,两人四目相对片刻。

    这几日他们都没有说过话,也没像先前那般黏在一起。

    此时令狐槿一见余崇,当即移开目光,冷着脸推门出去,独自走下阶梯,没理余崇一点。

    余崇将门掩上,盯着令狐槿的背影。他张了张唇,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一下楼,便看到赵正已经走过来,目光放远,客栈外还有两辆马车。

    “公子。”

    赵正走进来,朝余崇行礼。

    他行完礼接过余崇手中的包袱,简单道:

    “我们早些赶路吧,赶在天黑之前到融县。”

    “好。”余崇回答着赵正的话,目光却在偷偷留意令狐槿。

    令狐槿正在和他的侍卫对话,也不知道在聊什么,看起来格外悲愤。

    “主子,我们该启程了。”随春木着脸听令狐槿吐槽,见他停下话语,才淡淡开口。

    说完走到马车边。

    令狐槿一看,斩铁截钉道:“我要骑马,不要坐马车。”

    随春也依着他,就要叫人去准备马匹。

    可没过多久,令狐槿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又出声制止:

    “算了马车就马车吧,走吧。”

    令狐槿说完,目光偷瞄一眼余崇,见他们还在客栈里边闲聊,立刻跳上马车,小声道:“快走。”

    他话未说完,随春当即一拍马屁股。

    里边令狐槿还没坐稳,惯性向后仰,好在他身手敏捷,在头将要碰到马车壁时连忙稳住。

    令狐槿松了一口气,暗叹劫后余生。

    他忍不住吐槽:“我还没坐好呢,你就不能问一下我好了再走么,差点没把我撞死。”

    若是余崇,他定然不会……

    令狐槿咬牙,轻哼一声,不再去想。

    随春面不改色,语气不变丝毫:“是。”

    令狐槿的马车从一旁经过,带起一阵风,轮子在地上撵出两道浅浅的车轮印。

    余崇看着那远去的马车有些出神,直到看不到马车的影子,才回过头,钻上马车,朝赵正道:“走吧。”

    容他再好好捋捋,该如何面对令狐槿。

    此时客栈后面一阵躁动,付逸春提着几样东西跑出来,疾声道:

    “怎么要走了都不跟我这个结拜兄弟说一声?我好来送你们。”

    “咦?向荣兄走了?”

    付逸春面上闪过一阵失落,暗搓搓吐槽:“真不够意思。”

    余崇轻笑一声,道:“他只是在京城有事情急着解决,所以赶着回去,付公子谅解。”

    “好吧。”付逸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余崇,一共两份,都用小盒子包着,他焦急道:

    “这一份黄色的是你的,绿色的是向容兄的,你定要代我转交给他,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送别礼,望你们一路平安。”

    余崇从容接过,淡笑道:

    “多谢付公子的礼物,我们也给你准备了送别礼,只是方才寻不到你,便转交给你娘了。”

    付逸春也不急着道谢,慷慨一拍胸脯:

    “下次你们来玉州提前与我说一声,还来住我这儿,长期免费,想住多久住多久,我派我的私人家丁去接你们!”

    “多谢付公子美意,一定。”

    “能结交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我们后会有期。”

    马车驶出玉州,进入官道,余崇热得跑出来与赵正并排坐。

    方才与付逸春交谈耗了些时间,他们的马车已经追不上令狐槿马车的影子。

    赵正瞧这两人从楼上下来时便各走各的,太尉也不等自家公子,自己上了马车赶着就走。

    马车才行驶不到三刻钟,令狐槿便开始难受起来。

    记忆中坐马车的印象已经模糊不清了,最近的一次也是八、九岁那时的事了。

    令狐槿安安静静坐在马车中,强行用内力将从腹中翻涌的不适感给压下去。

    直到大脑那点晕乎乎的感觉轻了些许,令狐槿才有心思思索余崇的事。

    可一想到余崇这几日的反常行为,令狐槿越想越气,刚刚压下的那股难受的感觉又跟着怒气卷土重来。

    令狐槿忍了忍,终于忍不住朝外边喊道:“随春,让它走慢点。”

    说完头枕着硬邦邦的车壁强行闭眼,让自己平复下来。

    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坐马车就是很不舒服,也不知道那些文臣是怎么习惯坐这种东西的。

    虽然没有马背上那么颠簸,可是坐着却让人极为难受,胸闷气短头昏脑胀还想吐。

    令狐槿闭着眼睛一会儿,还是没能压下腹中那股难受的气流,急匆匆喊一声“停车”,便迅速掀开车帘头探出窗外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在客栈多吃得有些多,本就有些腹胀,此时有物可吐便一股脑地吐不停。

    令狐槿心中叫苦,他就不该大脑抽风坐马车,胆汁差点没叫他给吐出来。

    好死不死,此时余崇的马车正好出现在余光里,

    他先前还嘲讽过余崇坐马车文绉绉,可现在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晕马车,这种丢脸的事可千万不能叫余崇看见。

    令狐槿大脑如此想着,也不顾还在的呕吐意味,立马将头收回车内,手不忘将车帘掩下。

    只是呕吐意味未消散,令狐槿捂住嘴想压下,却忍不住,哇一声吐到马车上,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赵正见前面是太尉的马车,便驱使马车过去,娴熟地停在令狐槿马车一旁。

    没有一人开口说话,余崇盯着令狐槿的马车看了片刻,目光落到车轮旁的呕吐物,此时旁边的马车里又十分应景地传来一声呕吐声。

    四下空气凝固一瞬,令狐槿也终于吐完。

    他下意识掏出怀中的手帕,可掏出来半寸就又塞回去,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嘴。

    他趴在车壁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直到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才重新掀开车帘一角,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着外面。

    他才掀开车帘的一个小角,就看到官道旁,余崇的马车就停在他的马车边。

    余崇和赵正见他掀开车帘,正齐刷刷朝这边看过来。

    五只眼睛对视半晌。

    令狐槿生无可恋,手甩下车帘,低头看着车上的呕吐物,当即一拧眉头,哑着声道:

    “随春,我要骑马。”

    随春只是冷着声道:

    “在客栈时公子您说要坐马车我才没给您准备,这里离下一个站点也还有十五里,眼下没有多余的马匹。”

    听到令狐槿声音沙哑,余崇心中一涩,开口道:“我这里有冰枕,垫着缓震也不会太热,给你用吧。”

    赵正一听,也没等令狐槿出声,直接朝马车里面走,自马车里面将冰枕掏出,退出来自令狐槿马车口上塞进去半截。

    看着递进来的半截枕头,令狐槿有些无措,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接过。

    他没有开口说话。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令狐槿将冰枕放至一边,自己闭着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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