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哈了3
过了很久，王安野面朝黄河，凝望深渊，岩浆如巨龙咆哮，狂怒着，黑色的，从涅盘止境喷出化作洪流，在大地狂暴地纵横肆虐，融没他的身体。
炙火缭绕全身，一点一滴，一寸一缕，却焚化不了内心轰隆作响的沉痛。
他跪在幽冥石上。
幽冥石从深渊伸出，矗立于洪流之中。黑色岩浆如鬼魅翻腾，流在大地上，变成了土地的颜色。
岁月在翻腾蔓延，恣肆了天地，恣肆了万物，像听不见回响的钟鼓摐摐寥寂。
他知道那是黄河。
深渊如那汹涌无尽的胸腔，烈焰发出沉闷嘶吼。世界尽头，罪恶的，高尚的，卑劣的，和万物生灵，一切都终将湮灭。
湮灭。
他一下惊醒，一身冷汗。清凉和急迫迅速覆盖全身。
“阿野儿，哦哟。”张峰在拍他。
他侧头一瞥，不见她身影。
“怎么了？”
他揉了揉重重眼皮，发现其他人也消失不见。地面散落满地空酒瓶，像战场残留的遗骸。
很安静。
风停了呼啸，雨停了拍打。
他顺着张峰手指的方向看去，他们在船舱外。
隐约中，一丝丝诡异声音传来，微弱飘渺，夹杂在蒸汽轮机噪音中，像某个遥远深处传出哀嚎，在他面前停了步伐。
王安野心脏不由紧缩一下。
下一刻，他的目光被一束奇异光芒吸引。他瞪大眼睛，瞳孔中映出了他们的背影。
他站起身来，踉跄了几步，身体似乎还没完全从晃荡中解脱出来。
他往前走去，随即脚步一滞，整个人呆若木鸡。众人身前，船的前方，远处有一个庞然大物。
似乎是一艘船，船体正发出幽幽绿光。
远远望去，那船像是一座飘浮的城墙，起码有上百米高。
与之相比，渔船简直是个玩具，微不足道地落在巨石面前，似乎对方只要一个轻微摆动，就会陷入倾覆与沉寂。
王安野呆住。什么情况，黄河水再深，也不可能吃得住这么大的船啊。
他四看，渔船外黑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大哥，咱们好像碰上事了。”张三转过身来说道。
转身刹那，他的脸庞被绿光染得如同幽灵一般，光芒映入眼中，化作一道诡异神色。
王安野走出船舱，出到甲板前沿。视野开阔，面前景象像是另一个世界，他被眼前一幕彻彻底底震撼。
黄河水清，怪物异象。
曾经浑浊不堪的黄河水，此刻变成一片水晶之境，如梦如幻。清透河水之下，无数绿光生物正悠然游弋。越是接近那巨船，绿光便越是鲜亮浓郁。
那巨船底下，绿光生物密集形成一片光海，河面不时翻起一阵如同鬼魅般跳跃的光浪。
王安野头皮发麻，这他娘的一点儿都不如临仙境。那怪生物大约几寸长，完全不似鱼类，头部几乎占据身躯一半，有前足，尾部分开形成两根纤细而半透明的躯肢。绿光就是从那两根躯肢发出，幽幽地瘆人得慌。
不知道从哪游来巨鱼，足足四五米长，它猛地从水中跃出，翻入半空。
那瞬间，王安野看到它浑身冒着绿光，那些绿光生物，竟像血蛭一般紧紧吸附在它身躯上。
“齿虎鲶！”一个长脸船夫失声惊呼。
王安野瞬间胃里一阵翻腾。
嘤。
那巨鱼发出哀嚎，像婴儿发出凄厉叫声。它从半空坠回水中，重重激起一团狂涌水花。
绿光与它一同下沉，隐入虚无。
“出事了，出事了，涣夜古船，涣夜古船”
船老大喃喃自语。不知他从哪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黄历，借着灯光，正在翻看。
他酒气未散去，脸色已然变得惨白，双眼充满惊慌，“蛮子，就不该听你说，今天咱们本来不能出船的，唉。”
旁边那高男子一言不发，他目光茫然，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吓傻了。
“船老大，我们现在是到哪里了？”王安野绷着脸。
船老大苦笑一声，“小兄弟，咱们应该是在大荒地一带河段，这里是黄河中下游最平稳的河段，平日里连河兽都很少见。”
“你管这叫没什么河兽吗？”王安野指着那些绿光生物问道。
“这里这些东西咱也是头次见，之前听老刘头说过一些，唉，应该好好看看黄历的。”
“那还在这里干啥啊？等着给虫子下菜吗，我们赶紧调头啊。”
王安野看着水下绿光虫子，他心里越来越发毛。按刚才那大鱼，这他娘要掉下去，全尸肯定是没了。
“已经调头了！找不到地方上岸！这可咋办！我的亲娘咧！”
旁边的船夫一身酒气，声音高亢，跟打了鸡血似的。
王安野听言一愣，“什么意思？什么叫找不到上岸？”
“我们已经试过转方向了。”长脸船夫说道。
“船发动机坏了吗？”
“不是呢，不是我们往那船开，是那船在追我们。”
芫惟沁幽幽地说。她的声音轻柔如风，却被这个氛围烘托得几分诡异。
王安野一时呆住了。
“刚才我们转了一圈，都碰不到岸边呢。”
芫惟沁停顿了一下，接下来每一个字都让他起鸡皮疙瘩，“这里不是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