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 章 碰面
1979年7月20日，早上九点半，在家休养了两三天的李宏武又做好扯糖膏，准备骑车拉到县里去卖，回想起两三天前的苦闷、伤痛，也因为在家闭关读了两天的书消解了大半，重新奋发向上。
只是李宏武和父母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融洽了，相互之间变得更加客气，身上的伤痛好了大半，心里伤痛却没有办法愈合，虽然知道不是他们的本意，但是谁都有自己脾气秉性，做人做事的方式方法，有些事不是对与错的关系就能解释的，可能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消除彼此之间的隔阂。
这两天也把上次卖扯糖膏的数了数除去成本三块钱左右，净赚十二块钱左右，虽然没有以前贩鱼赚钱一天挣一两百那么夸张，但是也不少了，想想现在的工人才三四十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已经算高收入人群了。
想要刚开始贩鱼那种暴利可遇不可求，五分一斤大鱼，拉到县里水产公司就能卖一毛五分钱、一毛三分钱一斤的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因为开始只有自己拉到县里水产公司去卖，附近十里八乡没有人拉鱼上去，所以打了信息差，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现在附近十里八乡收鱼都有好几个人了，一毛钱一斤都没有鱼收，这个价格以后还会提高的，租车的费用，人工费不会减少，所以贩鱼的利润空间只会越来越小，加上现在没有收不了鱼，开辟新的门路赚点钱，足够家里日常支出还能生活的很好，卖上十几天扯糖膏就能买上海牌手表了。
李宏武挎着军绿色帆布包和水壶骑着自行车往县城方向行驶，到了县里东城五金厂家属院门口已经十一点了，因为上次已经来这里卖过扯糖膏，所以李宏武这过来大声吆喝“卖扯糖膏了”“好吃又不贵”就陆续有小孩子过来买扯糖膏了。
在五金厂家属院门口卖十几分钟左右，也没有什么人来卖扯糖膏了，李宏武看着时间还有差不多十分钟左右工厂的工人要下班吃饭了。
立刻骑车往罐头厂门口等工人下班，到了罐头 厂门口看见有卖糕点零食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还有几分钟才才下班，李宏武就坐自行车上等工人下班，往罐头厂里面看，其实罐头厂看来面积挺大的，占地面积达到三亩地左右，从外面看到里面还有篮球场什么的，工人大概有几百人吧。
中午十二点开始陆续的有人出来了，看到工人出来李宏武大喊“卖扯糖膏了”“好吃又不贵”可能是前几天来这里卖过，陆续的有人过来买扯糖膏，都是买一毛以上的扯糖膏，李宏武忙的不亦乐乎。
工人下班的高峰期只有几分后面出来的人，就少了很多，看着没有多少人来买扯糖膏了，李宏武想起今天怎么没有看见阿龙出来，觉得应该还有一批人没有下班，等了十分钟左右又有一批工人走出来了，远远看过去领头好像是阿龙。
阿龙也看到了李宏武在门口卖扯糖膏，他自从上次见李宏武已经过去了两三天了，他本来有点看不起李宏武投机倒把的，但是上次两人聊过以后觉得这个人不错，说话做事都很有一套，一点都不像乡下土鳖，加上又一起去交趾支前的老战友感情升温很快。
他看着大声叫卖的李宏武觉得这个人脸皮也挺厚的，他自己叫不出来，看着陆续有人卖扯糖膏，他也对身边的工友说：“你们要不要买点扯糖膏尝一下，卖那个扯糖膏那人是我老战友，走我的带你们过去看看。”
说着带着身边的工友往李宏武那里走去，然后介绍到：“武哥，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他们也想买点扯糖膏尝尝。”
李宏武看着阿龙带了好几人过来照顾自己的生意，心里也挺高兴的，点点头立刻招呼，扯出糖膏拿剪刀剪成一节节的给他们，两三分钟后这波高峰期又过，今天从家里带了差不多八斤扯糖膏，到了现在中十二点多就卖了三斤左右了。
现在没什么人买了，李宏武看着阿龙还在这里就问道：“阿龙，你怎么还没有回家吃饭。”
阿龙说道：“武哥，我在等你忙完，带你回我家里吃饭。”
李宏武看着面前阿龙不像是说客套话，但是冒然去家里吃饭总归不太好，朋友之间还是要掌握分寸感：“阿龙，你快点回去吃饭吧，等一下你还要上班，我就不去了。”
阿龙看得出来李宏武不愿意去他家里又说道：“武哥，中午总归还是要吃饭的，我们家属院楼下中午有人卖粉，跟着我一起走吧。”
李宏武也不扭捏了，大大方方和阿龙一起回去，走了几分钟就到了，这是一大片工人居民区门口的确有人卖粉，也有人摆摊卖菜，来到这里看到进进出出的人，叫阿龙先回去吃饭，然后就大声吆喝“卖扯糖膏了”“好吃又不贵”喊了两嗓子，就有小孩子过来买了。
阿龙摇摇头看着正在卖糖膏的李宏武无奈转身回家吃饭了，家里人等的着急了，现在都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了。
李宏武也没有想到这边有这么多人，上次并没有来这里卖过扯糖，居然喊了两三声，就有小孩子过来买了，然后陆续有大人小孩过来买，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空吃粉。
大概十几分钟后，基本上没有人过来买了，看了一下刚刚十几分钟在这里卖了差不多一斤多扯糖膏，李宏武十分高兴剪了五分钱的扯糖膏送给旁边卖粉的老板尝尝，然后跟老板说来一大碗的凉粉。
卖粉的老板接过李宏武递过来的扯糖膏吃了一口，然后就笑呵呵开始做凉粉，过一会老板就端着一大碗凉粉过来给李宏武。
李宏武从老板手里接过满满一大碗快装不下的凉粉，开始吃了起来，从早上忙到中午，确实有点饿了，两分钟就把一大份凉粉吃完了，就端着碗还给卖粉老板，才收了一毛五分钱。
李宏武等了两分钟就看见阿龙出来了，两人又聊了一会天，才知道原来阿龙大名叫林小龙，平时家都叫小龙或者阿龙，生于1959年才二十岁左右，长的一般般，不是很黑、身高170左右，中等身材，以前他父母都有工作，初中毕业后顶了他母亲在罐头厂的工作，家里兄弟姐妹四个,阿龙是家里的老幺，大哥在部队当兵，二哥和三姐在外地插队。
阿龙他现在还没有结婚，家里也有点着急，已经看了两个对象了，不是对方看不上他，就是在彩礼问题出现分歧，县里结婚比较讲究彩礼，要三转一响，因为阿龙他母亲前两年生过一场大病，花光了了家里积蓄不说，还借了不少外债，他家里现在基本没有什么钱，最后没有谈拢，所以都没有成了。
聊了五六分钟阿龙就要去上班了，李宏武看着远去的背影，越来越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待人真诚，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就是有点工人阶级的优越感，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经过火红时代，工人是党的先锋队深入人心，阿龙刚好是在火红时代长大的，身上有这种优越感不足为奇。
到了下午三点半左右，李宏武已经基本上跑遍县里东城的工人家属院，卖出去三斤多扯糖膏，加上前面卖了几斤，现在只剩下一斤多了，在县里东城基本上卖不动了。
李宏武又想去县里南城卖扯糖膏一下，到南城居民区去卖应该比较安全，只要不在南城街道大摇大摆卖扯糖膏，应该不会有人抓吧。
李宏武想去试探一下，如果有人投机倒把，骑着自行车马上就跑，本着大胆试探、小心求证的心态，李宏武来到南城居民区，在南城居民区住的人，大部分都是本地老居民，不像东城工人家属院里面的人什么地方都有天南地北的。
南城居民区大部分都是老巷子，道路比较狭窄，李宏武开始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开始大声叫“卖扯糖膏了”看见有小孩子多的巷子，就用老套路，先送给一个小孩，让他往小孩子多地方走去，就是用这种套路到了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只剩下不到半斤了。
李宏武在从人民北路的一条巷子进去大声叫“卖扯糖膏了”，怎么也想不到会碰刘玉婷，她还牵着一个小女孩手过来买扯糖膏，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一点意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碰到对方，此时此刻两人眼中有惊喜、有惊讶、心里也有一点担忧。
刘玉婷晚上值夜班，白天睡觉、才睡醒没有多久，女儿听见有人大声喊“卖扯糖膏了”就拉着她出来卖扯糖膏吃，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李宏武。
她刚睡醒还没有来得及梳妆打扮自己，她就在这样情况碰面心里在意那个人，她非常在意自己在对方心里面形象，不想在她心里喜欢的人眼里留下这种邋遢的一面，让她有点无地自容，她希望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虽然知道她自己和面前的男人双方都有家庭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但是李宏武让她心里有了恋爱的感觉，她和现在的丈夫是经人做媒，双方父母都很满意，两人就匆匆的结婚了，到了现在有了一个三岁的女儿，丈夫平时对她也不错，但是她心里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直到要去支前在白州一中集训的时候，那天晚饭后她和王晓凤在操场散步，李宏武过来大大方方的看着她，然后介绍自己的名字和她招呼，她一下子就对面前的身材高大开朗大方得体的男人有了好感，然后一起去交趾支前，在战火纷飞中两人的心都彼此靠近，差一点突破了道德底线，虽然及时刹车，但是两人还是很享受这种暧昧状态，这种情感很快占据了她自己的心，明白了她以前觉得少一点什么，缺少的是爱情。
李宏武看着有点邋遢、有点害羞的小少妇，觉得有一种不同以往的魅力，深深吸引自己，欲罢不能，没错自己就是想睡面前的有夫之妇刘玉婷，眼前的小少妇觉得是自己挑战封建传统的利器。
李宏武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不想和世俗妥协，不想被封建传统同化，也变成父亲李建龙那样的人。
李宏武又不到什么方法可以破除封建传统，只能选择保持本我，放纵自己的情感（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好色找借口），与身边人有明显的不同，才能不被他们所同化。
两人四目相对，深情的望着对方，好像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妈妈我要吃扯糖膏”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他们两人的世界，拉回现实的世界。
李宏武剪了一大节扯糖膏给了刘玉婷的女儿，看着小女孩在一边开心的吃着扯糖膏，然后说道：“”玉婷，近来可好，还在值夜班吗？
刘玉婷在这种环境下也不敢流露出自己的情感，手里拉着在吃扯糖膏的女儿，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男人说：我挺好的，过几天就转白班了，对了你怎么在卖扯糖膏了，不是在贩鱼吗？
李宏武的眼睛一直看着面前的小妇人，姣好的身材，一双桃花眼，圆圆的蜜桃臀，像一个熟透的水蜜桃，让忍不住想吃上一口，这孩子他娘真的让人稀罕，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说道：
“现在这个季节贩鱼生意不好做，就想干点别的生意维持生活，对了我做的扯糖膏挺好吃的，说完立马剪了一节给刘玉婷尝尝。”
李宏武看着刘玉婷小口吃着自己做的扯糖膏，俏脸微红、过一会问道：“玉婷，扯糖膏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刘玉婷也没有想到李宏武做的扯糖膏这么好吃，就是有点粘牙，她还是第一次吃扯糖膏，以前也没有听说过，看着自己的女儿也吃的很开心：“宏武，很好吃，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真的有点对你刮目相看了。”
李宏武哈哈一笑说道：“玉婷，我还有许多地方能让你刮目相看的，你敢看吗？”
刘玉婷左右看了一下没有什么人，又看了一下手里牵着的女儿然后说道：“宏武，孩子还在这里，不要说这些了，我们聊聊其他的。”
李宏武想想现在不合适说这些，看着为难的刘玉婷说道：“玉婷，陈强和王晓凤的婚事怎么样了，定好什么时候结婚没有。”
刘玉婷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我听王晓凤说已决定好了，应该是国庆节吧，还有两个多月，陈强没有通知你吗？”
“没有人通知我，可能还没有来得及我，前几天我看见陈强的时候，陈强说了还没有定好日子，李宏武说道。”
看着时间差不多五点了，自己的丈夫要下班回来了，刘玉婷说道：“宏武、有时间再聊吧，我要回去做饭吃了，等晚上还要去值夜班，说完看李宏武点点头，就牵着女儿往家里走去。”
李宏武看着她的牵着孩子回去背影，这孩子他的娘真招人喜欢，都快五点了，扯糖膏也卖的差不多了，然后就骑车往家里跑，回到家里已经七点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