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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县学那点破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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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言听出这是吴学究的声音;于是,集中了精力去听。

    “不用吴某说,姓胡的这厮所做所为,现在大家也看清了。他自得薜县令赏识,骄横跋扈,目中无人,不将我等放在眼中。用歪理邪说蒙骗县学无知的学子,传授些离经叛道的谬论。我等身为正道儒学中人,岂能容他胡作非为!”

    “他讲的那些事物,虽闻所未闻,却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那姓李的先生,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

    “你也说了闻所未闻,这不是离经叛道又是什么?”吴学究马上怼了过去。

    接着他又高声宣布说:“这厮近几天的所言所行,吴某都一一记录在案。就在昨日晚上,吴某特地去拜会了史主簿。史主簿听了吴某所述那胡小子的言论,勃然大怒,说这小子是儒林之中的败类。他一气之下,还摔碎了一只精巧的茶杯。”

    “史主簿真的发怒了?唉,要是以前还好说,可现在史主簿不是学长了,现在是县令大人兼着学长。”魏先生意兴阑珊地说道。

    吴成不以为意地说道:“史主簿向吴某交了心。他说薜县令不是本地人,也待不长。最后这天台,还是天台人作主。对付胡言此人,还要从我们县学诸位同仁着手,才好将他扳下来。”

    “史主簿要我们怎么做?”姓魏的非常识趣的与吴成打起了配合。

    “吴某写了请愿书,只要大家一起在上面签了字,薜县令他也不好犯众怒,再去偏袒那姓胡的小子了。”

    听到吴学究要大家一起向薜县令请愿,胡言心里不由暗暗吐槽:这踏马的一帮酸儒,自己没本事拴住学生,却都归罪到别人身上。

    “去找你们的妈哭诉去吧!老子本来还想给你们留些颜面,劝学生们博采众长;现在,这些都将成为过去式了。”

    胡言嘴里骂骂咧咧往自己的休息室走,一脚把门踢开,然后拴了门,把脚上的鞋一甩,和衣就在木板床上躺倒。

    县学的休息室是为先生们特备的,本是俩人一间。与胡言同屋的那人也是吴学究一伙的,现在双方势成水火,他早就不肯来这里休息了,而胡言也乐得清净。

    此时他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自己要不要摆明了车马,与儒学决裂?

    在他意识的深处,视儒学为虚伪之学,是伪君子们妄图固化阶层,愚化人民的工具;他认为自南宋末年始,到了明清,这一点尤为明显。

    朱熹“理一”论的提出,又经封建王朝统治者的推波助澜,更是荼毒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数百年;让人民成为了被驯服的羔羊,以极大的忍受力,承受着家长式的淫威。

    在胡言的潜意识里,儒学只是为强者服务的,且助长了强者包括不守秩序者的气焰,而对弱者,它就是精神上的枷锁。

    如果说它真有什么正面意义,那就是它能使一个封建王国,在没有外力的干预下,保持住相对的稳定,这也正是此后三代封建王朝统治者,倍加推崇朱喜新理学的原因所在。

    儒学非他所长。而以他两世为人的经历,儒学的存在有其道理,最起码让这个帝国的社会,一直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

    经过儒学不断的强化天命,这个帝国只要是上层社会不作妖,又能挡住北边蛮族的入侵,阶层就会一直固化下去。

    这样的局面对大一统的帝国而言,有良性的一面;但对此时连半壁江山都不到的南宋,却是百害而无一利。

    胡言认为:现在的南宋需要的不是“仁义道德”,而是一洗前耻的血勇。

    所以,他现在要将儒学抛到一边,要竖起强者才能生存的自然竞争法则的大旗。

    下午他的课就上了干货,讲解动物世界。

    从狮虎狼群再到人,这世界就是这么精彩。

    不了解食肉动物的习性,又如何能真正明白人性?

    尽管人被赋予了思想,但潜藏在最深处的还是动物的属性。

    他的言论再一次震惊了书生们,历经千年的关于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恶的讨论,到他这里被终结了。

    可恶可善,一切看需要!

    可问题是荀子、孟子谈善恶,绝对保有人的尊严,他却直言不讳的把人与那些畜生,放在了同一框架下。

    尽管在此期间,他一再强调人是这世间至高的神,是主宰;但这些儒家信徒,还是固执的,不肯将自己与那些畜生联系在一起。

    讲堂的外面,十数名偷偷听课的县学先生们,目光不善起来,胡言被集体憎恨了。

    “主簿大人,这厮胡言乱语,传播歪理邪说,我等一致要求将他赶出县学,否则便要罢教!”

    吴学究领着一帮县学的先生来找到史康,愤怒的告状。

    史康将手一摊,一脸郁闷的说:“本官现在不兼任学长了,你们应当去找薜县令。”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找薜县令?他跟胡言可是穿着一条裤子,这在赤城都是明着的事。

    吴学究与史康对了个眼神,然后吴学究说话了:

    “各位,我们去州学找高教授请愿,他分管各县县学,总不会任由胡言这厮乱来吧!”

    “不错,吴先生这提议好,我等明日就罢了课去州学请愿!”

    一帮子酸秀才听了,个个似打了鸡血,决定罢课请愿了。

    刚刚结束下午课的胡言,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摸着自己的大鼻子,无奈地向老薜暗暗抱歉:老兄,我都说了我在县学会给你添麻烦,你偏不信,非要留我;这下好了,叫人告到州学,你手里还没捂热乎的学长,怕是就要交出去了!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叫薜丛自己去伤脑筋,胡言乐得甩了县学的麻烦,去经营自己的事业。

    第二天,县学一帮酸秀才果真罢了课,十多位没课上的蒙学孩童只好满县学乱窜;

    叶教谕手忙脚乱赶往县衙,去向薜县令汇报;而胡言还是如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上他的大课。

    他能如此淡定,可薜县令淡定不了。

    他才接手县学不久,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能不急么?

    现在的薜丛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大讲堂外转个不停;而叶教谕愁眉苦脸陪着他,拿不出一点主意来。

    薜丛在等胡言,想让他帮着出个主意;

    双方交往了差不多两个月,薜丛逐渐对胡言产生了依赖。

    结束了上午的课,胡言来到门外望着薜丛和叶教谕,一脸若无其事的招呼道:“县令大人,你挺闲啊,一大早不在县衙处理公务,反跑到县学找清闲来了。”

    薜丛一脸的苦笑,可又不能去埋怨这位;

    前些天人家要辞了县学,是自己硬要将他留下来,这麻烦不是自找的又还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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