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满足和怀疑
萧意淮看着祖母这般开怀，不禁也放松了表情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而陆沅春更是亲昵的坐在了萧老太君的身边，乖顺无比的贴着老人家的胳膊，温柔笑道：
“祖母说的都对！
以后我定要盯着夫君多穿一些好看鲜艳的衣服。”
“嗯，让他穿，祖母库房里好多料子呢，晚上就给你送去！”
“好呀，那祖母也不能厚此薄彼，沅沅也要新衣服！”
萧老太君可太喜欢看陆沅春这副娇俏的小女儿模样啦，她点着小姑娘的鼻头，笑着应道：
“放心，少不了你的哈哈哈”
欢乐的氛围环绕在整个大厅内，这让萧意淮第一次觉得，盛京城里的年节好似也是有些滋味的。
桌子上摆好了各色各样的美食，唯独在他的座位那边留下了一个空缺。
萧意淮不解，但也没打算开口问，只寻思着，可能是祖母给他单独做了面而已。
而此刻萧老太君也冲着路嬷嬷眨了眨眼，那意思是该把菜补齐啦。
路嬷嬷会意，悄悄退出大厅，不过片刻后，她便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出现在了萧意淮的面前。
“二公子，快尝尝饺子！”
以往怕思乡情切，没有人会在过年的时候吃饺子，大伙儿都默认的按照盛京城里的规矩过年和过元宵。
南边稻米多，面类的食物少之又少，就算是点心，也多以米类制成，街头贩卖的汤面，馄饨和饺子，也都不是萧意淮记忆里的味道。
府里的厨娘和大师傅，也都是正经的本地人，他们虽然厨艺高超，可到底在面食的造诣上差了几分意思。
慢慢的，他好像也并不期待过年吃饺子了
萧意淮看着一个个滚圆的白胖饺子，有几分说不出的心绪。
而萧老太君懂自己的孙儿，明白他这是思念父母了，遂笑着宽慰道：
“云霆，快尝尝，这是沅沅盯着厨房做的，也是她特意给你留的。
中午我们都吃了，味道顶不错，配着她调制的蘸水，这滋味啊，跟咱们在西北吃的饺子不差分毫！”
萧意淮听到是陆沅春出了力安排的，他抬眼看了过去。
小姑娘正眉眼弯弯的盯着他看，眼神里更是凝聚了满满的期待。
萧意淮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后便在大伙儿的注视下夹起一个饺子送入了口中。
是猪肉白菜馅的。
味道不咸不淡，内里汁水丰盈，外皮也有足够的韧劲。
是一个合格的饺子。
若是没有人指点，就厨娘们自行发挥，那饺子绝对做不出这样，因为萧意淮吃过。
他们不懂白菜要挤干水，也不懂饺子馅要稍微多点盐，更不懂和面以后要醒上一刻钟再擀制。
萧意淮一连吃了五个，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和怀疑。
陆沅春的本事，到底还有多少？
陆府祠堂内，陆彻依旧跪坐在团垫上，他眼里早已没了光。
这么近两个时辰过去了，只有看管祠堂的丁伯进来燃了蜡烛，此后再不曾有人进过门。
外面的丝竹声和鞭炮声还在绵延不断地响起，与祠堂里的幽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彻好累好累
他麻木的跪坐着，一动不动，只有眼睛盯向了供桌的桌角位置。
陆彻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面上无悲无喜，只想早些结束这等卑微、屈辱的生活。
他默默蓄力，准备冲向桌角。
正在这时，祠堂的窗户被推开了一条小缝，陆溶春压低声音喊道：
“五哥，五哥”
这丫头在陆启光面前不敢吭声，但私下却是活泼开朗的性格，她今日亲眼见着哥哥被污蔑被打，又怎么会全然不管他呢！
从始至终，陆溶春都相信陆彻，她知道哥哥是个读书人，万万不会去赌坊那等地方。
她甚至跟何姨娘说过，这件事也许就是二姐姐和三哥哥使得坏。
可姨娘怕她惹火烧身，竟是怒着让她闭嘴。
这会子吃完了晚饭，她便偷偷拿了点心包起来，又悄摸摸的溜出了新月阁。
祠堂是单独建在一个院子里的，外面护卫轮番值守，大门也有人看管，但今天是过年，那些护卫难免会疏忽，所以这丫头便寻着机会翻墙进来了。
刚好窗户没有关严实，她便绕到后院的位置爬上了窗台。
陆彻被这声音唤的醒了神，他木讷的抬眼看向了窗边。
只见陆溶春正从窗口翻入内侧，又小心翼翼的跳下了窗台。
小姑娘眼里布满星辰一样的亮光，她不知道刚刚若不是她来的及时，也许她的五哥便心如死灰的撞了桌角。
陆彻看着妹妹，疼痛麻木的心里又有了丝丝温度，他没有说话，只重新跪坐在了团垫上。
陆溶春知道哥哥心里难受，她听着外面的护卫们没有什么动静，便走过去凑近哥哥，又视若珍宝般的把怀里藏的点心掏了出来。
她摊在小小的掌心里，轻声说道：
“五哥，这是甜甜的点心，你快吃，吃完了心里就不苦了。”
陆彻眨了眨发疼的眼睛，他看着妹妹纯真的且带着期盼的眼睛，忽地问道：
“溶儿，五哥是不是很没用？
是不是在这个府里就是多余的存在？”
陆溶春连连摇头，一迭声的压着嗓音说道：
“才不是才不是！
五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他们欺负你，是因为他们比不过你。
我姨娘说过，五哥读书成绩好，是府里最优秀的少年郎。”
可这又有什么用，关键时刻无法自保，没有人会听他说上一字半句，哪怕他完全没有做过的事，不也照样悉数都扣在了他的脑门上。
欺他无力还手罢了！
陆彻苦笑了两声，随后摸了摸妹妹的头，眼里是数不尽的自嘲和失望。
陆溶春抬起小手把一块椰蓉糕放在了陆彻唇边，她嫩声道：
“五哥，你快吃，特别甜。”
陆彻迎着妹妹热切的眼神，终是咬了一口糕点，可他吃在嘴里，却分明是苦涩的味道。
陆溶春不过九岁，她不会深想太多，眼瞧着哥哥肯吃糕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她又抬着手腕继续给哥哥喂椰蓉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