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蛇足女王
海浪拍打着沙滩，泛起洁白的泡沫。
艾伦站在岬角巨大的礁岩上，迎风远眺。
几乎就在视野尽头，连绵的礁石群岛上，黑暗泰坦们正在建造水上要塞。
这些平均身高将近三十米的巨人，大腿以上看起来与血统纯正的泰坦区别不大。
无非泰坦之铠被暗色龙鳞取代，浅蓝色竖瞳酷似爬行动物。
直到他们爬上岛礁，露出一双海蛇般的下肢，才体现出“蛇足巨人”的标志性特征。
同样是为了适应海洋环境，黑暗泰坦们的血脉武器，从战锤替换成了更适合水中搏斗的三叉戟。
改变的仅仅是武器形态，随时召唤和爆发雷电等“泰坦之锤”的固有特性，也都被黑暗泰坦的三叉戟继承下来。
艾伦收回视线，张开超限领域。
饕餮黑球，在他头顶缓缓盘旋。
来自始祖泰坦的“精神本源”，加载在领域上，延伸到900千米之外，将黑暗泰坦们的水上要塞也囊括进来。
精神网络，以艾伦为中心，如同无形的蛛网向四周辐射。
人们的交谈声，乃至内心所思所想，全都受到精神网络监控，在艾伦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监控范围内，艾伦筛选出具有泰坦血脉的生物。
数以万计的灵魂波动当中，绝大多数是泰坦血脉稀薄的各种巨人。
其中居住在岛礁上的黑暗泰坦，总数有两千余名，实力最弱的也有六阶！
灵魂波动最强劲的一位传奇泰坦，居于岛礁要塞内部，满脑子盘算，如何在海伯利安和法厄同祖孙两大派系之间，左右逢源，尽可能多的捞取好处。
可想而知，有这种念头的传奇黑暗泰坦，非拉托娜女王莫属。
艾伦微微一笑，发出精神感应。
“拉托娜，到你的主人身边来！”
……
岛礁要塞，主体建筑位于海面之下。
身段妖娆的拉托娜女王，慵懒的侧卧在红色珊瑚丛中，宝石编缀而成的内衣，勉强遮住过分饱满的胸脯。
海草短裙下方，双腿蜕变而成的蛇尾，如同麻花般缠在一起，惬意的摩挲扭动。
拉托娜女王手中捧着一颗水晶球，蓝宝石般的眼眸，出神盯着水晶球。
妖艳的脸庞，若有所思。
通过加持在水晶球上的“高等探知术”，拉托娜正在暗中观察俄底律斯圣山之巅的祖孙之争。
就在半个钟头前，法厄同率领来自圣魔祖庭的援兵，及时赶了回来，挽救了即将陨落的圣光要塞。
战斗还在持续。
总体来说，对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黑日派”更有利。
这样的战况走势，并不符合拉托娜预期。
她知道，法厄同王子是“光之主”最看重的使徒之一。
按理说，圣魔祖庭应该为法厄同提供更多的援助，确保他在这场内战中取得优势。
然而，现实却出乎她的预料。
跟随法厄同来到俄底律斯圣山的外援，只有区区三十人。
平均实力是还不错，可惜没有传奇人物坐镇，起不到改变战局的作用。
如果法厄同没有别的强援，战败不过是早晚的事。
拉托娜轻抚珍珠额饰，眼中浮现迟疑。
自己这边，要不要带领族人赶赴圣山，支援岌岌可危的法厄同派系？
还没等她拿定主意，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道神秘的精神波动。
拉托娜猛然翻身坐起！
噼噼啪啪！
火红瑰丽的珊瑚丛，被泰坦女王因受惊而失去控制的身躯碾碎一大片。
“什么邪灵精怪，竟敢用精神力呼唤我，还以我的主人自居，简直活的不耐烦了！”
拉托娜恼怒的自言自语。
抬手召唤出一并精金锻造的黑色三叉戟，就要投掷出去，逆向追踪精神波动，将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杀死在百里之外！
然而就在下一瞬，握持三叉戟的手掌，禁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当啷！
三叉戟脱手落下，砸碎一丛珊瑚。
拉托娜娇艳的脸庞失去血色，瞳孔陡然扩张，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恐。
那个呼唤自己的神秘人，竟然隔空发动血脉压制，封印她体内的泰坦之力。
拉托娜当然知道，世间只有两种存在，可以对身为传奇泰坦的自己施加血脉压制。
除了早已离开这个宇宙的始祖泰坦，就只有继承了始祖泰坦本源的那个人。
“宗主大人……真的是您吗？”
黑暗泰坦女王颤抖的嘴唇，发出乞怜的呻吟。
“您伟大的力量，使我喘不上气来……”
“请您解除血脉压制，宽恕我的不敬……我愿为您做任何事！”
……
俄底律斯山巅，终年积雪的高原上。
号角凄厉，雷霆轰鸣！
围绕圣光派最后的据点，攻防双方展开一场殊死搏杀。
激烈的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双方都付出了惨痛的伤亡。
战场上，倒伏着无数泰坦和巨人的尸体。
千载不化的积雪，被鲜血染得猩红刺目。
为了在黑日落山之前攻克要塞，泰坦君王海伯利安亲自出阵。
身穿银色铠甲的白发老人，如同威风凛凛的神灵屹立在高原上，手持雷神之锤，向叛乱集团的首领，同时也是他的嫡长孙兼曾经的王位继承人，发起挑战。
“主将单挑”这种行为，在明智之士看来，纯粹是为了满足虚荣心的愚蠢之举。
崇尚勇武的泰坦一族，则将“战场决斗”视为一种光荣的传统，骑士精神的体现。
一方将领发起挑战，敌方将领倘若拒绝应战，不仅个人颜面扫地，部下也将士气受挫，甚至会为将领的懦弱感到羞耻，拒绝接受这个懦夫的指挥。
法厄同接受了祖父的挑战。
两位传奇泰坦，相继从战场上飞起。
脚踏云团，屹立于万尺高空。
在空旷的云端，双方可以放开手脚，打个痛快。
至于决斗双方的部将，出于对骑士传统的尊重，同时也是基于自知之明，都没有试图介入两位传奇泰坦之间的决斗。
黑色斜阳，仿佛一颗诡异的眼球。
冷冷凝视着空中对峙的祖孙二人。
海伯利安和法厄同，对望的眼中早已没了亲情，只有无穷的怒火和愤恨。
祖孙两代传奇泰坦，因为不同的信仰，最终走到决裂的地步。
没什么好说的，双方一出手就倾尽全力，同时投出战锤。
两柄银色战锤，化作璀璨的电光，在空中对撞，发出震撼天穹的轰鸣。
海伯利安抬手召回战锤，唇角浮现冷笑。
对面的法厄同，勉强接住回返的战锤，冲击力施加在他身上，禁不住踉跄倒退。
魁伟的身躯失去重心，在云端摇摇欲坠。
硬碰硬的结果表明，姜还是老的辣！
与自己的祖父相比，年轻的泰坦王子，尚显稚嫩。
“叛徒！伟大的黑日，已经宣判你的末日！”
海伯利安乘胜追击，再次投出战锤。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电光穿透云层，精准拦截海伯利安投掷的战锤。
轰隆！！
两件传奇武器碰撞出闪亮的电光。
震碎云层的雷鸣，在空中回荡不绝。
唰！
拦截泰坦战锤过后，黑色闪电倒飞回去。
海伯利安变了脸色。
法厄同也惊讶的扭头望向黑色闪电来处。
浓厚的云层中，缓缓飘来一条妖娆身影。
人身蛇足的女巨人，身披泰坦龙鳞甲，手持一柄黑色三叉戟。
美艳的容颜，乌黑的长发，在珍珠、宝石和珊瑚饰品的装点下，烘托出一位女王应有的华贵气质。
“拉托娜……”法厄同眼中难掩惊喜，“圣光在上！尊敬的女王陛下，您终于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呵呵……小帅哥，我来到这里，可不是蒙受圣光感召，你应该感谢的是宗主大人。”
拉托娜似笑非笑地透露道。
“什么宗主？”
海伯利安紧握战锤，脸上交织着愤恨与疑惑。
“拉托娜！无论是谁蛊惑你来与我为敌，终将逃脱不了黑日的制裁！”
“抬头看看伟大的黑日，赶紧清醒过来，干涉我与法厄同的决斗，对你有什么好处？”
“说的对啊，老家伙，我本不想这么早就出手的。”
黑暗泰坦女王耸肩摊手，神态幽怨。
“我原本打算旁观你们祖孙俩自相残杀，等你杀死法厄同，自己也受了重伤，再出手解决掉你会更轻松。”
“可惜，宗主大人讨厌你们这群崇拜上古邪神的狂信徒，讨厌占据海伯利安的躯体，吞噬原主灵魂取而代之的天外邪灵。”
“所以说啊，你这可憎的邪灵，哪来的资格以海伯利安的身份跟我说话！”
拉托娜目光锐利，冷笑着举起三叉戟。
海伯利安苍老的脸庞，禁不住一阵抽搐。
法厄同也听出来了。
自己的祖父，早已被圣灵会派出的间谍附体夺舍，不再是从前那位正直的君王。
邪灵藏的很深，连身为圣光使徒的他都没看出破绽，拉托娜女王是怎么看出来的？
拉托娜觉察到法厄同眼中的困惑，淡然道出谜底。
“宗主大人很熟悉天外邪灵独特的灵魂波动，猜测邪灵最初是凭依在云巨人身上，自称先知，传播邪教。”
“云巨人被处决后，邪灵就脱离尸体，神不知鬼不觉凭依在你祖父身上。”
“可笑那个粗心又傲慢的老家伙，身为传奇泰坦，居然轻易被一条邪灵附体夺魄，简直丢尽了泰坦一族的颜面！”
法厄同为祖父的遭遇叹了口气，接着问拉托娜：“潘瑟斯大师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你是问宗主大人么？”拉托娜指向头顶，“他在天上。”
“天上？”
“不错！宗主大人，打算亲手击碎那轮诅咒泰坦一族的黑色太阳！”
拉托娜目光炽热，语调坚定。
似乎一点儿都不怀疑，宗主大人能够仅凭一己之力，破除“黑日诅咒”。
……
艾伦化身巨鹏，乘风翱翔。
越是靠近那轮黑色落日，灼烧感就越强烈。
光耀抗性，是他的短板，只有5阶而已。
远古太阳神萨图恩，尚未完全摆脱封印，力量远未恢复到巅峰状态。
神力凝聚而成的黑日诅咒，笼罩整个泰坦世界，相当于半神级别的迷锁结界。
以艾伦的光耀抗性，试图以肉身冲破黑日结界，纯属自杀，浑身血液都要被蒸发！
靠近到这个距离，已经是极限了。
艾伦切换形态，变成一尊头顶黑球的饕餮巨人，遥望天边那轮黑色斜阳。
“这个距离，已经足够。”
艾伦喃喃自语，张开超限领域。
领域的尽头，延伸到黑日表面。
灼烧灵魂的痛觉，顺着精神力构成的网络传导回来，使他感到一阵晕眩……
定了定神，艾伦开始施法。
以他当前的术士阶位，想要破解半神级别的迷锁结界，必须借助一种增幅法术威能的特殊素材。
艾伦手中，握着一颗无暇魔贝。
普通魔贝，可以将法术威力提升一环，上限到传奇为止。
换言之，至多将9环魔法升阶到传奇，对传奇魔法无效。
无暇魔贝，能够增幅两个法术阶位。
理论上的增幅极限，可达始祖/真神级别！
但是，想要触及上限，必须满足非常苛刻的前提条件。
施法者自身，必须具备与法力增幅上限对等的位格。
普通施法者，借助无暇魔贝，最多能将8环魔法增幅到传奇级别。
半神和宗主，使用无暇魔贝，可将9环法术增幅到半神/宗主级别。
真神和始祖，可以借助无暇魔贝，将传奇法术增幅到真神/始祖级别。
对于寻常9阶术士而言，无暇魔贝理论上的增幅上限毫无意义。
但是艾伦是一个例外！
他的术士阶位还没有达到传奇境界，却自行融合出始祖血脉，兼具半神位格！
这就意味着，他能充分发挥无暇魔贝的法力增幅功能，触摸到理论上的极限！
此刻，艾伦就用无暇魔贝强化“裂解术”。
将这个专门用来破除结界的9环魔法，提升到半神阶位！
而后将强化版“裂解术”，挂载在领域超限位上。
使法术的作用半径，扩展到黑日表面。
“超限升阶裂解术”，碰撞“黑日结界”，爆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
空气在颤抖，时间仿佛也被扭曲了。
下一秒，天色骤然大亮！
笼罩在落日表面的那层黑色结界，已然被彻底剥离，恢复火红明亮的本来面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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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