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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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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毓一路上被叽叽呱呱的喜宝扰得不胜其烦。

    偏这货武功虽然不济,轻功倒是极好。她有意撒开轻功围着营地绕了好大个圈子,竟愣是没能甩掉他。弄得敏毓心中心烦意乱,只想回身立时拍死这货才好。

    等她回到营帐之时,却发现三姑正守在门口。见她回来,忙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敏毓心下明白,也不理会身后的喜宝,径自悄悄站到门口,守在帐外。

    此时帐内,灼华正披着斗篷坐在床上,对昊轩说道:“敏毓此行还多亏了二公子相助。一路上帮着查缺补漏,隐匿痕迹。真是烦扰了!太安在此谢过。”

    原来那纸团上竟实实在在是个邀功折子。从敏毓出帐,在沙土地上留下脚印被喜宝抹去开始说起。一路说到敏毓从曹月娥帐中出来后,他们又帮着引开巡逻兵士为止。

    昊轩站在门口背对着灼华,吹了这半日风却怎么也退不下脸上滚烫的热度。

    刚进门时,一不小心正看见了只穿着寝衣的太安郡主,他当即血气翻涌,只觉得浑身血液如同烧开了一般沸腾起来。

    心中虽默念了千遍“非礼勿视”,可胸口仍似有头大鹿“咚咚”地撞着,就快撞塌山墙了。

    听灼华如此说,昊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道:“这些都是举手之劳,不算什么。”

    帐外隐在暗处偷听的喜宝不由得撇了撇嘴。赶情不是公子您亲自去收残局,说得倒轻巧。

    灼华听后抿嘴一笑,问道:“那二公子今夜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呃……那个,”昊轩有些尴尬,以拳抵唇干咳了一声,“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就是怕你因为白天的事气闷。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去把那曹大公子狠狠打了一顿,为你出气。”

    灼华:……

    见灼华未答,昊轩又挠了挠头问道:“你派敏毓去曹月娥的帐中做了些什么?”

    灼华笑而不答,卖了个关子道:“明天你就知晓了。”

    ……

    第二天一早,天光微亮,不少人尚在睡梦之中。

    陡然间,两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黎明,响彻云霄。在这寂静的早晨显得格外刺耳。

    不少人被这尖叫声惊得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睡眼惺忪间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派人去寻这声音的出处。

    原来这尖叫声是从户部尚书家千金曹大小姐的帐内传出来的。

    ……

    “郡主,你当时没看见。曹月娥那满脑袋头发一根儿不剩地全都堆在枕头上。上面的髻子还没散呢。远远看去就像落了个人头似的,甚是瘆人。

    “不光她那头发全都连根掉了,就连她的眉毛、睫毛也都一根不剩。像个剥了皮的鸭蛋,全秃了。

    “我回来时又去略略扫听了一圈。现下满围场的人都在传这曹月娥大概是撞克了,碰上了鬼剃头。不然谁的手艺能如此‘鬼斧神功’?连根拔起不说,连睫毛都能给剃了!”

    从昨晚回来,敏毓这丫头就兴奋得不行,一夜没睡好。今儿一早,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偷偷跑到曹月娥的帐外守着。

    果见迷迷糊糊起床的曹月娥先是去唤珍珠。那珍珠闻声端着水盆打着哈欠进帐,可嘴还等未闭上,就吓得“哐当”扔了水盆,瞪圆了眼睛“嗷”地一嗓子尖叫起来。

    曹月娥吓了一跳,顺着珍珠颤抖的手指寻到了枕头上的发髻,摸着自己“光滑可鉴”的大秃瓢立时叫了个天崩地裂。

    敏毓捂着嘴憋笑憋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要不是离得近的几家营帐纷纷派了下人过来打探,敏毓真想再多看一会儿。。

    灼华此时正在匀面,听了敏毓的话忍不住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那‘玉镜粉’竟这么厉害?这东西用后不会一直这样吧?”

    “那倒不会。”敏毓趴在床上一边揉着肚子一边道,“虽然是连根儿脱了毛,可日后该长还是一样重新长岀来。只是,得看各人的造化。有的人长得快点,有的人长得可就慢了。

    “至于说这药厉害嘛……自然是厉害了!看它的名子就知道,用后真的如玉似镜,那光滑的……哈哈哈哈哈……”敏毓说着又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灼华忍不住也和她笑成一团。直到三姑走了进来,见她二人这样,忍不住伸手去拍了敏毓一下。

    “你倒底给那曹大小姐用了多少药?怎么整个头脸一根毛发都不剩了?那‘玉镜粉’我是知道的,原用指甲盖的一点儿搁水化了就尽够一个人使了。

    “有那女孩儿身上汗毛重的,临出嫁前用上一点儿倒也妥贴。可你这愣是让人整个发髻都掉了下来,可就用得有些过了。”

    “我哪里过了?过分的是那些心术不正,存心害人的人。三姑你也见了,昨日若不是秦昊轩在场,郡主难保不被惊马伤着。那马受惊后何等可怕?这使计的人又何其歹毒?简直就是奔着害咱们郡主性命来的!

    “我这只是小惩大戒,也没让她受什么皮肉之苦。再说,我听说那曹家有意送这曹月娥入宫。看她这几日的行为作派,对靖王世子算得上是用情至深,自是不愿入宫的。我如此还算是帮她躲过一劫,随了她的心愿呢。”

    一番话说得敏毓口干舌燥,她抓起桌上的茶碗,一口气干了那碗冷茶。

    三姑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伸手点了她半天,愣是不知说她什么是好。

    “好了三姑。”灼华匀完了面,站起身来拉着三姑撒娇,“给曹大小姐个教训是我拿的主意,与敏毓无关。再说这惩戒与惊马相比也并不为过。三姑就别再念叨敏毓了。”

    “你们呀!”三姑到底没能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并不是拦着你们惩戒,只是……”

    “只是大战在即,不想节外生枝。”灼华笑眯眯地开口接道,“三姑放心,敏毓自有分寸,误不了大事。”

    灼华都如此说了,三姑还有何话好说?只得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自小就是个主意大。不过话说回来,也多亏你是个主意大的。”

    见灼华抿嘴一笑,三姑又道:“若说今早还真是热闹。我一早去打水时,听说男营那面也闹了起来。说是曹家大公子曹曈半夜不知被谁套了麻袋打了一顿,据说打的不轻,脚上还被人钉满了铁蒺藜……”

    三姑话还没说完,一旁擦脸的敏毓就忍不住捧着手巾又笑了起来。

    灼华笑着看她一眼,随后转头去问三姑:“男营那边对此事是如何传的?难不成也是……撞克了?”

    听闻此话,三姑脸上的笑便多了几分了然和调侃。不知为何,灼华的脸上反倒蓦然一红。

    “郡主放心,那秦二公子倒是个中好手。应是在军中历练过,匿伏隐踪极其到位。刑部的人去走了一遭竟未查出半点蛛丝马迹。连素有‘铁判’之称的大理寺卿方铁之去看过,也没找出什么破绽。

    “现下众人皆传,那曹家大公子大概是遇上了什么狐精山怪了。否则怎么同在一帐的小厮随从都睡死过去了?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竟一个也没惊醒!且那营帐周围别说痕迹,连个脚印也没有。”

    三姑这话还真没说错。现下围场内众人都在暗传,说这曹家八成和西郊围场的风水不合。

    这才几天呀,先是他们家丫头犯了疯病。然后是他们家大小姐被‘鬼剃头’。同一天内他们家大公子竟也莫名其妙地被人打了。

    对于鬼神精怪,这后宅妇人一向是异常敬畏。虽说那些文臣武将口中念着“子不语怪力乱神”,皆摆出副不屑一顾之态。可其实不少人心里也深觉邪门,想起来后背就不禁咝咝冒着寒意。

    一儿一女皆出了事,户部尚书曹曲然自是不能再待在围场春猎了。忙向王太后告了罪,携着儿女家仆慌慌张张地赶回京城。

    叫这事儿一闹,众人都失了兴致,王太后也被惊动到了。因这两日游玩得还算尽兴,再加上她要办的事也算圆满,故而便不多做留恋。内侍不日便向各处传旨,休整一日,拨寨回京。自此皇家春猎便算告一段落。

    浩浩荡荡地来,自然也要浩浩荡荡地回。从西郊围场回来的这一路上,王太后的心情似乎也比来时轻松惬意了不少。偶尔看看车外的景色,或是让内侍折些山花野草呈来赏玩。一时间竟难得露出几分女子的娇美之态来,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威严之仪。

    伺候在一旁的月姑忍不住轻轻笑道:“太后这两日真是年轻不少。若是不知,说太后二八年华也有人信。”

    “你又来调笑我。”王太后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却并不生气,半晌也跟着笑道,“这次出来总算稍稍如了我的心意,也不枉这么大费周章地出来一次。”

    “娘娘是说太安郡主和大公子的事……”

    王太后听后并未有什么表示,只是笑着扔了手中的野花,依向了身后的靠枕。月姑赶紧捧过茶碗。

    王太后接过来润了润唇,随后笑道:“娇娥偏爱少年郎。天浩又长成那样,哪个女子不爱?论家世论人才,也不算埋没了她。”

    月姑知机,忙笑着凑趣:“可不是。这一个是青春年少美貌仙郎。一个是花容月貌温柔娇娘。一个是富贵显赫父为当朝首辅。一个是皇亲国戚大长公主的遗珠。真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呀……”还未等月姑说完,王太后就点着她又笑了起来,“什么时候学会唱戏词儿了?这一套一套的,贫嘴!”

    这哪里是戏词儿?奴婢说得可不都是真的?这段姻缘可不就像戏词儿中唱的一样,真真是如花美眷天作之合吗?”

    这月姑越捧还越来劲了。逗得王太后忍不住又是一阵大笑。笑了好半日,方才掏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想了半晌,又道:

    “虽说那丫头对我话中的那些暗示未做作什么反驳,低眉顺眼地看似像是应了。可这话毕竟并未挑明了直说。那下过旨的都可以做罢,更别说……”

    话未说完,王太后忍不住冷笑一声。一旁的月姑垂首倒茶,似是没听到一般。

    “不行,这事夜长梦多。虽说她一介孤女,可现在宗室还有朝中那帮老臣为了皇上亲政之事,正憋着劲要找哀家的麻烦呢。这事儿得快点儿定下才是。

    “正好这丫头现下住在宫中。该让天浩那孩子加把劲了!哄姑娘开心嘛,他可是最在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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