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 麦克斯韦的故事
海滨小镇
奥卡塔公国海边某一山崖上,一个十岁左右,有着一头黑发的小女孩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鼻间萦绕着青草与海风的气息,入眼是慢悠悠地白云与湛蓝的天空,就像小女孩清澈的眼睛一样。
女孩叫莉莉丝,是这座海边小镇的一家普通家庭的孩子。这里与其说是小镇,不如说是村子,从镇头到镇尾也不过是半小时左右的步程。
今天是礼拜天,镇上的人此时都准备着礼拜,小莉莉丝不喜欢这样的活动,便早早的来到海边的山崖,享受着这独一份的美好。耳边时不时的传来汽笛的声音,小莉莉丝知道那是大船的声音,海平线上时不时地会出现一些大船,最近也有些远远看去特别显眼地黑船,但无论是大船还是黑船,它们都只是远远地驶着,不打扰这小村庄的宁静。
“莉莉丝——,莉莉丝——!”
听到母亲正在呼喊着自己,小莉莉丝撅了撅嘴,慢悠悠地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青草屑,应了一声,小跑着向镇子里跑去。
莉莉丝和镇子里的绝大多数人不一样,他们总是尊敬着教堂里的老修女,但小莉莉丝却不喜欢那个老嬷嬷,她的皱纹就像老树皮一样,小莉莉丝总是将她和童话书里的巫婆联系起来,更何况老嬷嬷还一直板着个脸。
教堂不大,但从外面看依就很威严。外景精致,内设更是不遑多让,阳光透过正门所对的彩绘玻璃照射在面前的神像上,让神像显得圣洁而庄严。但莉莉丝却不觉得,那个被称作神的人不知为何受那么多人敬仰,但是莉莉丝却一次都没有见过。他不是戴着高高帽子的人,也不是那些书里所说的学者,更不似那些传说里的豪义游侠……,可若是问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总会微笑着不说话。
小莉莉丝也正因如此对礼拜的事情不感兴趣,而父母也不加责备,于是每个礼拜天小莉莉丝都早早地跑到附近去玩,母亲也只是到时间了便去四处喊叫莉莉丝回来,有时也会嗔怪莉莉丝,但也仅是轻轻地拍打一下。每当这时,小莉莉丝总会吐吐舌头绕到母亲背后,从背后抱着母亲,这时候莉莉丝妈妈就没办法了,只能笑着揉揉小莉莉丝的脑袋,挑走粘在她头发上没清理的草屑。
小莉莉丝紧跟着妈妈在礼拜堂第二排挨着爸爸坐了下来,这次的礼拜和往常不同,不再是老嬷嬷主持,而是一个莉莉丝从来没见过的神父。神父看着应该和老嬷嬷一般大,但却相比于老嬷嬷更加精神,灰白的头发整齐的朝后梳去,黑色的修士服宛如崭新一般,脚下的鞋子更是在透过彩绘玻璃的余光下显得油亮。
尽管小莉莉丝还想再多看看这位外来人,但神父的颂词已经开始,小莉莉丝只能无奈地闭上眼睛和其他人一同开始祷告。
祷告词并不长,但在小莉莉丝随着闭上眼睛而愈发强盛的好奇心作用下,这段简短的时间简直十分漫长。
祷告结束后,小莉莉丝仔细地看着这个外来的神父,毕竟这座海边小镇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了。但小孩子的新鲜感来的也快去的也快,莉莉丝的目光很快便被其他人吸引了。她发现了一些陌生人,与其说是发现,不如说是刚注意到。神父两侧的教堂角落大概有着五六位戴着高帽子,穿着制服的人,他们没有参加礼拜,还时不时地在礼拜过程中从两侧的通道随意出入礼堂。
虽然之前也不乏其他镇子的神父或者旅行商人经过小镇,但这次来的人却让小莉莉丝觉得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他们是什么人呢?是王都来的吗?种种猜想在小莉莉丝脑海里闪过,但老嬷嬷又看向这边了,因为小莉莉丝在礼拜上走神是常有的事儿,有时老嬷嬷还会严厉地教训小莉莉丝,所以小莉莉丝只能稍微收收心将视线收回,但仍趁着老嬷嬷不注意,时不时地朝两边角落撇去。
礼拜仅仅是早上的一段时间,礼拜后小莉莉丝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一样都被新来的神父吸引,想要在近处看看老神父,但老嬷嬷却将孩子们呵斥出去,小孩子们的好奇心一下子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全都有些失落。也正因如此,小莉莉丝整个下午都和其他小孩子一起跑到了海边玩耍。
海边有很多贝壳,也有很多螃蟹,有时大人们还会将自己的海获展示给孩子们看。小孩子容易受到打击,却也容易开心起来。海风,海鸟,贝壳,螃蟹,海虫……,都让小孩子们忘记了早上的训斥,在海边你打我闹,相互追逐起来。小莉莉丝也笑嚷着,因为她刚刚捡到了一只很好看的贝壳。
利维坦的灾祸
神父来到小镇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情,但他却再也没出现过,小莉莉丝也曾经和别的孩子悄悄地趴在教堂地窗口朝里面看,但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个神父,就连小莉莉丝那天注意到的戴着高帽子的人,他们也没有看到。
石子落入水总会泛起涟漪,但神父却在这小镇子再无半点消息,好像从来都来到过。小莉莉丝也不禁怀疑起那天见到神父的事情,难道神父是教堂里的神像变成的吗?还是说神父是那些书里面的描绘恶魔,给了莉莉丝一个幻境?
小莉莉丝脑中不禁冒出这些想法,但却马上又被眼前飞过的蝴蝶吸引去了。
蝴蝶双翼翕动,背后跟着莉莉丝和一群小孩子。孩子们盯着那只蝴蝶,欢声笑语的追逐着,全然没有发现西风来了……。
那天的所见是幻境吗?自是不可能。那神父去哪里了呢?
小镇临海,东是海崖沙滩,西是高山密林。也因如此,本是海岸的小镇并没有建起港口,小镇也托此得以一直平静下去。
其实神父这几天并未离开,这位老人此时正在小镇西侧的密林之中,在新扎的众多帐篷中最大的那一个里。他也并非再是在教堂里诵念祷告词的神之使徒,——一身深色的正装,胸口别着一枚精致的蓝宝石玫瑰胸针,唯一不变的是那被他梳得整齐的头发和油亮的鞋子。
“长官!膛炮已经架设到预定位置,隐藏程度与预想相同,弹药填充完毕,随时可以发射!”
老神父放下手头上正在浏览的文件,取下眼镜放到桌子上。
“对面的船只情况如何?”
老神父听完汇报,并未继续询问关于炮台的事情,而是对面前这位戴着高高帽子,一身高级制服的人询问“对面船只”的事情,彷佛膛炮的事尽在掌握之中。
“敌方船只航线如计划一样。”
“注意你的措辞,交战还尚未开始。”
老神父站起身来走到汇报者面前,用没有感情的语气说道:“继续监视,按计划执行。”
面对老神父突然起身而略显紧张的男人如蒙大赦,行礼之后便走出了帐篷。
男人走后,老神父回到桌子旁,满是皱纹的手从桌子上放着的地图一隅抚摸到另一侧,眼神的犀利逐渐消失,冷峻的神态也逐渐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神情,那种神情像是小镇教堂每晚灯火摇曳下的神像,但远比那更要深邃,也更加恐怖……。
海滨小镇的傍晚有渔船归来的号子,也有小镇大人们呼唤孩子们的声音。不过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乌云积聚在小镇上空,偶尔闪过几道雷鸣,将海平线上那艘大船的汽笛几乎完全盖过。
小莉莉丝也和其他小孩子一道随着父母的呼唤向家跑去。对海边小镇来说,这种天气并不少,莉莉丝也不知见过多少次了,但这次小莉莉丝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但她却说不上来那里不一样……。
夜晚很快降临,但预料之中的大雨却迟迟未落下,雷声时不时的伴随着闪电的光辉作响,西风早早地停了,空气中厚重的湿气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莉莉丝早早地按照父母的叮嘱躺在床上,柔软的被褥能让玩乐了一天的小孩子快速入眠,但小莉莉丝今晚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不详预感渐渐转为不安,不安又转变为焦躁。
在一声惊雷划破黑夜与浓云之际,一声异样的巨响随着大地的撼动在昏暗的夜晚爆发。小莉莉丝猛地从床上坐起,快速的走到窗前向外看去,不远处已是一片火海,赤红的火舌在断壁残垣之间萦绕,浓烟在火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只巨兽,这是利维坦降下的灾祸……。
灰烬的魔女,利维坦猎人
剧烈的疼痛与冰冷的雨水让莉莉丝从昏厥中醒来。女孩的左眼被鲜血浸染,灰白的头发也染上泥水和血色。小莉莉丝忍着剧痛呜咽地站起来,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爸爸!妈妈——!”
小莉莉丝哭喊着,但回应她的只有雨声和废墟上的青烟。
废墟上,小女孩一边哭喊着一边朝家里走去……。
昨夜的第一声巨响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小镇猛然变成了一片火海。小莉莉丝的父母拉着她的手在拥挤的人群里艰难前行,时不时传来的爆炸声与小孩的哭声,大人们生气的骂喊,绝望、恐惧夹杂着烟雾与潮湿的空气在小镇里发酵。
在慌乱之中,母亲抓着的小莉莉丝的手被冲散了,尽管母亲叫喊着,但小莉莉丝很快便没在了人群中。待到小莉莉丝站稳脚步,已经看不见母亲的身影,小莉莉丝面对冲撞的人流只得暂且待在路的一旁,期待着母亲的声音与呼唤。但在此刻,平常能够让小莉莉丝回家的声音现在变得无力,根本无法穿透灾祸与恐惧的壁垒……。
教堂已是一片废墟,曾经庄严的神像也倒了下来,老嬷嬷被倒下地神像压着,已然没了呼吸,不知老嬷嬷是否直至死亡都信仰着那位神明……。
在灾难与恐惧面前,人类是多么渺小,一如现在面对着地狱景象只能在原地哭泣地莉莉丝。
“嘭!”
不知何处突然响起的一声枪响为这混乱时刻带来一刹宁静,火铳的声音在恐惧中被无限放大,在人们的心头回响。一声、两声、三声……,尖叫与嘶吼,哭泣与枪响在爆炸停歇之后奏起了恶魔的第二乐章。
“莉莉丝!莉莉丝!”
是爸爸妈妈的声音,在街道的那一头,他们正在呼喊着莉莉丝!
“妈妈!”
莉莉丝径直向街道的那一头冲去,爸爸妈妈听到莉莉丝的声音也向着莉莉丝跑来,可就在这时,莉莉丝的父母随着两声枪响而倒地,一个高帽子的恶魔从阴影里走出来,是那天的和神父一同来的人!恶魔并未因为莉莉丝是小孩子而放下手里的枪支,他再次提起了手里的枪瞄准莉莉丝。
“轰!”
街道两侧的房屋向内倒塌下来,飞扬的尘雾让恶魔收起了枪,这种情况下他都未必可以幸存,跟何况是一个小女孩呢?
废墟,除了废墟还是废墟。小女孩在曾经名为家的废墟前哭泣,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止,阳光透过乌云照射在曾经的小镇,阳光依旧温暖,但小镇却只剩下冰冷的废墟……。
傍晚时分,鸦群来了,刺耳的声音在废墟上此起彼伏。莉莉丝呆呆地跪坐在地上,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声音也嘶哑了,一部分乌鸦甚至跳到了莉莉丝面前,像是在打量着眼前的少女。透过蓬乱的头发,哪双曾经清澈的双眼已经暗淡无光。
某一刻,莉莉丝机械的拖动着身体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曾经的乐园与家,身边的鸦群像是送行一般地叫嚷着。女孩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行动也越来越迟缓,但眼前是茂密且望不到边的树林,没人知道她能否穿过这里。
生命会给自己寻找出路,就像岩缝里的种子经历风吹日晒也会迸发出撬动大地的力量。
第二天,奥卡塔公国就为本次灾难做出解释:大洋彼岸的国家妄图依靠小镇的天然地理优势秘密登陆,对奥卡塔公国进行侵略,大臣奥古斯特提前接到密报奔赴前线,但因敌方的突袭时间并未明确,小镇居民惨遭毒手,奥古斯特率领一支小队经一夜鏖战将敌军全歼,缴获敌舰一艘。并于次日对幸存的小镇居民进行救助,共计救出23人。此外,尽管对方矢口否认,但因为这次具有侵略性质的行动,奥卡塔公国随后不久对敌国进行宣战。
这便是勃兰登堡部队莉莉丝的故事,一个悲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