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圣诞夜（十二）
地上是一枚闪亮的硬币，这光泽让男人的眼睛十分不舒服。
他讨厌强光，讨厌光明。
“难道是小亨利身上掉下来的，哦！我早该提醒他不要把这些该死的玩具带进来，会弄脏我的实验室的！”男人有些生气地说道。
他把硬币捡起来，放进自己的口袋。
就在他要起身爬开时，又看见一枚同样闪亮的银质硬币，那光泽简直要刺瞎他的双眼。
“哦！见鬼，这些该死的硬币真讨厌！”男人再次爬过去把它捡起来。
但是很快他又发现了新的一枚，这次男人没有去捡，他继续往前爬，在每个牢房里都看见一枚闪亮的硬币，它们被人扔进了里面。
“难道不是亨利？啊，是上面那些会动的食物做的，我就知道！查理你真是太聪明了！”名叫查理的男人为自己的发现兴奋不已。
他很快冷静下来，迅速爬到天花板上，绕着走道快速巡视了一圈，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难道已经离开了？”查理喃喃自语道，“不管怎么样，这些该死的硬币我一定要拿走！扔掉！”
查理从身上拿出一把钥匙，打开牢笼的锁，进去捡起硬币又再次关上。
看来他为了省去麻烦，给每个牢笼都配同一把锁，估计他也觉得没有其他生物敢进这里了。
就在他重新打开一间牢笼时，里面的一堆闪闪发光的硬币出现在他眼前。
“哦！该死！该死！”查理骂骂咧咧地爬进去，认命地捡起地上的硬币。
背后的牢笼被人悄悄关上了，钥匙被拔了下来。
查理感觉到后面有东西，他迅速地转头，看见一个金发男生站在笼子前，手里正不断抛着一枚硬币。
“啊！我看见你了！美味的小点心！你最好把门打开，把我放出去，不然你会变得不幸的。”查理靠近牢笼，手抓住钢铁，又长又尖的脸因被捉弄变得愤怒而扭曲。
池宴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把硬币抛上去，硬币很快落了下来，但是他没有接，于是滚到了查理的脚下，折射的光线刺了一下他的眼睛。
“不！我要抓住你！把你切开，然后给你的内脏······”查理骂骂咧咧的话语落在了后面，没人在意他在说什么。
“拿到了吗？”江冷问他。
池宴笑了一下，钥匙的圆环扣在指尖转了一圈。
江冷见钥匙拿到了，便转身往最大的那个牢笼走去，池宴跟上去，走到他身边。
“你不该给你聪明的哥哥一个亲亲吗？”池宴的语气像在撒娇。
江冷扶了一下额，感觉池宴有点玩上瘾了，他说：“不好意思，我没有哥哥。”
池宴停在了原地，江冷走了几步发现他没跟上来，转过头见他表情很低落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江冷有些迟疑地问。
池宴抬眸，眼睛似里有水光，“你果然不想要哥哥了吗？”
江冷：“······”我不是我没说
江冷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过去，在池宴侧脸啾了一口，说道：“亲了，可以走了吗？”
池宴的表情更委屈了，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都没有感情的，这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亲亲，我不要！”
江冷：“······”其实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你信不信
“怎么样才是一个有感情的亲亲？”江冷问道。
池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微微撅起来说道：“要亲这里才行。”
江冷：“呵呵。”
江冷走上前，把池宴手里的钥匙拿走，转身去开牢门。
他低头想把钥匙插上去，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江冷感觉自己被人翻了个面，下巴被抬了起来。
池宴盯着他的眼睛，微凉的指尖摩挲着他的嘴唇，稍稍用力刺进了里面，温热的触感让他眼眸暗了暗。
“你不想要哥哥，可是哥哥想要你，给我一个亲亲可以吗？”池宴声音低低的，带着点诱哄。
江冷刚想张口，就感觉池宴的手指又进了一点，他瞬间明白这人就是故意的。
“你咬疼我了。”池宴低头，凑近他的脸，两人的额头轻轻碰在一起。
温热的呼吸喷在江冷脸上，他咬着池宴的手指，在这一瞬间脑袋空白。
“就让哥哥教你，什么是有感情的吻。”
江冷睁大眼睛，手紧紧抓着池宴的衣服，那根手指还放在他的嘴里。
两种感觉混杂在一起，江冷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他想用舌头把那根手指顶开，但被另一股力量阻拦。
他感觉自己快化了，如果不是池宴抱着他，很可能直接就软倒在地上。
池宴把手指拿开，上面有很深的齿痕。
“小狗。”他笑了一声。
锁被打开了，池宴把牢门开了一条缝，观察了一会肉球的反应，发现它没有攻击行为，便走了进去。
说它是肉球真得很贴合了，连接这些手脚的，就是一个大肉团子，它在不停蠕动。
江冷靠近观察了一会，在拥挤的手脚堆里，发现一条很小的属于人类的腿。
他尝试碰一下那条腿，但是肉球缓缓地向后滚动了一段距离。
江冷有种感觉，肉球是无害的，是温和的，它只是想保护自己身上的东西。
他把日记拿出来，指着第一页靠在玩具熊身上的小女孩，对肉球说：“你身上有一部分，是属于这个小女孩的，她叫安娜·丽丝，我来把她的身体带走。”
肉球没有任何反应，那些手脚缓缓移动。
江冷只能寄托于肉球是有思想的，他不想动手再把安娜的身体切开。
日记被翻了一页，江冷继续给它讲安娜的故事。
就在他读到“这里有怪兽时”，肉球终于有了反应，它缓缓移动到江冷跟前，那些手纷纷指向自己。
“怪兽是你？你跟安娜见过？”江冷在猜肉球的意思。
肉球当然不能说话，它用那些手把安娜的腿拉出来，一股绿色的黏液从身体里喷洒出来。
江冷接过那条腿，对肉球说了声“谢谢”。
他想离开这里，肉球拉住了他的衣服，用一只手蘸着地上的黏液，画着什么。
一滩黏糊糊的绿色黏液里，有一个圆形的球被描绘出来，球下面是个四肢细长的人。
江冷没看懂，他让池宴来看看。
“球应该是太阳，我猜查理怕光，而太阳光能杀死他。”池宴说道。
肉球所有的手纷纷伸出大拇指，意思池宴是对的。
池宴冲江冷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嘴角向上扬起。
就在江冷以为他想说什么时，池宴表情一变，一把将他推开。
查理没有抓住人，脸上的表情更愤怒了，他为了从牢笼里出来，花了一点时间把自己的身体拉长，好适应那些隔栏的空隙。
“你们这些臭烘烘的小点心，我早就该把你们压扁！等我抓住了你们，一定要揉碎了冲进下水道里！”查理面目狰狞地说道。
江冷没时间听他在那里瞎扯，察觉到危险后，就立马抓着安娜的身体向外面跑去。
池宴反应比他更快，两人冲向上去的那段楼梯。
查理从牢笼里爬出来，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江冷手里拿着的腿，身体不断变长，速度极快地在天花板上奔跑起来。
江冷快要跑到楼梯那里时，眼前忽然挥下一条手臂，他被掀翻在地，滚了几圈才停下。
池宴立马返回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把人拉起来。
“等会你先出去。”池宴说道。
江冷嗯了一声，没问为什么，他相信池宴有自己的打算。
楼梯很长，又没有光，他们的速度被严重拖慢了。
一只蝴蝶从池宴手中飞了出来，翅膀发着莹亮的光，脚下的路变得可见起来。
出口就在眼前，江冷却皱了一下眉。
亨利就站在出口那里，他看见了江冷和池宴被自己的爸爸追，头上的狐狸不断发出怪笑。
地下室的门是装在地面上的，十分沉重，很难从里面打开。
亨利操控着蜘蛛身体，缓缓拉上了那扇门。
噗呲——
红绿混合的黏液喷洒出来，有些流进了地下室。
小玲用仅剩的一只手举起一把斧头，不停地劈砍蜘蛛男孩，长着细长绒毛的蜘蛛腿滚落在地上，很快变成了一滩黑色的碎末。
“狡猾的狐狸，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小玲一边劈砍，一边大声喊道，脸上是骇人的疯狂。
江冷顶开地下室半掩的门，从里面跑了出来，他冲向大门把它打开，又把客厅所有窗户的窗帘拉开，一时间城堡里洒满了太阳光。
砰——
地下室有枪声响起，很快又响起了几声。
查理大叫道：“嗷！你这该死的食物！我不能动了！我要把你······”
身体撞向墙壁的沉闷摔打声响起，查理细长的身体被拖了出来，他的嘴被自己的手臂缠住了，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叫声。
江冷上前帮池宴把男人拖出来，灼热的太阳光一接触到查理的皮肤，他就开始着火。
查理被拖到了门外，身体燃着熊熊烈火，很快就烧成了一堆白色的灰烬。
大厅里被溅满了红绿色的黏液，蜘蛛的碎屑被崩得到处都是。
小玲的腿被狐狸死死咬住，她把斧头对准自己的腿，狠狠砍下去。
狐狸叼着那条断腿，滚到了一边。
小玲用一只手扒着地板，爬到了蜘蛛男孩身边，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她举起手中的斧子，全黑的眼睛里满是那个戴着狐狸头套的小男孩的身影。
“去死吧！”
狐狸终于从小男孩的头上掉落，小玲的眼神变得疑惑起来。
为什么一个人的头上，真的可以长着一只狐狸呢？
他到底是人，还是狐狸。
小玲爬上了餐桌旁的椅子，她坐了下来，桌子上放着一片抹了黄油的面包，她拿起来大口大口地吃着。
咚——咚——咚——咚——咚——
丧钟响起，小玲死了。
她的喉咙被锋利的刀片刺穿，整个脖子后仰，眼睛睁得极大，被咬了一半的黄油面包从手里掉落。
女人从厨房里出来，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孩子和丈夫怎么样。
她心情极好地拖着小玲的身体走进厨房，她知道，女孩的骨头小巧纤细，用来打碎填充进蛋糕里再合适不过了。
很快，第六声钟声敲响。
女人走进储藏室，把悠悠的尸体拖了出来。
这具身体的皮肤柔嫩极了，剥下来做成蛋糕的装饰也很衬。
女人的材料终于齐了，她把厨房的门关上，开始做她的圣诞大餐。
大龙拎着他在小男孩卧室找到的一条腿，跟江冷汇合，整个队伍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找齐了吗？”大龙问道。
江冷摇了摇头：“还差安娜的头颅。”
三人看向那个被锁住的箱子，安娜的头颅极有可能放在里面。
“一个一个试来不及了，可能要等那个女人的蛋糕做出来，我们才能得到答案。”江冷说。
大龙点点头，他的雇主已经死了，拿不拿到钥匙已经无所谓，只要能出去就行。
一枚银色的戒指掉在了地上，旁边还有一只画眉鸟玩偶，看样子是从悠悠的手上滑落，江冷把它捡了起来，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丝波澜。
但他很快就忽略了这种感觉，跟池宴坐在一起等待最后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