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圣诞夜(八)
“啊——”悠悠发出一声尖叫,从椅子上跌落在地。
黑色的虫子源源不断地从盘子里爬出来,跳到了众人身上,钻进了衣服里。
大龙站起来不停拍打身上的虫子,嘴里骂道:“我艹!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女人咧开嘴角,不紧不慢地坐下来,一只虫子爬进了她的嘴里,她用手指捏出来,虫子长长的触须和细长的腿不停晃动。
“美味的虫子——”
女人用刀叉刺进虫子的腹部,绿色的汁液流了出来,她张大嘴巴把叉子高高举起,一口吃掉了虫子。
嘎嘣——嘎嘣——的声音响起,女人满意地擦嘴,看见众人都没有吃,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晚餐,为什么不吃?”女人大吼,从座位上起来。
余文斌看见女人朝他走来,想到被她拖进厨房喂肉的经历,一把跳起来,躲到大龙身后惊恐地说:“她来了!她来了!”
大龙一把将他推开,喊道:“啰嗦什么,快他妈跑啊!”
众人不再管什么晚餐,一个比一个跑得快,生怕慢一点就被女人抓住喂虫子喂个饱。
“啊!你们这群不听话的小畜生!快回来乖乖吃晚饭!”女人的身体不断变大,腹部奇异地鼓胀起来,每走一步,就有许多虫子从身上掉下来。
江冷趁机接了盆水,把壁炉里的火灭了,房子顿时陷入黑暗。
“该死!我看不见了!你们在哪——”女人站在客厅里,月光透光窗户,把她的身影拉长扭曲。
整个客厅爬满了虫子,池宴把圣诞树下面埋的两根手指挖出来,带着江冷钻进了壁炉。
壁炉里的空间不大,很窄,两人用手在里面摸索着,希望能找到安娜剩余的身体。
江冷手指碰到一块凸起的砖头,他按了下去,两人掉进了下水道里。
池宴把江冷护在怀里,背部着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江冷立刻从他身上爬起来,把池宴拖到干燥的地面上,问道:“你没事吧?”
“死不了。”池宴摸了摸头发,手上沾满了红绿混合的黏液,一股又腥又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把外套脱下来,把身上的黏液擦干净,还是感觉有味道。
这条下水道一头被铁门拦住,另一头水流向下,不知道流向哪里。
江冷抬头看他们掉下来的地方,入口已经重新关上了。
“这里就是地下室吗?”江冷问。
池宴看了看四周,走到铁门那里,发现被锁住了,没有钥匙打不开。
“应该是,”池宴回道,“安娜说这里有怪物,我们还是小心一点。”
江冷嗯了一声,站在边上看流动的脏水,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看不出形状的肉块和其他动物的器官。
水底下有什么东西,江冷走过去,想把它拿起来。
他把手伸进脏水里,因为水面不停波动,视线总有偏差,他试了好几次才拿到。
一个棕色的手提箱被提上来,上面贴的卡通图案都被水冲得模糊了。
“要密码的。”江冷把箱子放在地面上,看到了卡在拉链那里的密码锁。
一个四位数密码锁,全部试一遍也要一万次。
池宴看了一眼箱子,手放在上面摸索着,指尖拂过一个金属片的时候,感受到了上面的凹痕。
他把箱子立起来,借住光线看到凹痕实际是字母,全拼起来就是安娜丽丝。
“这是安娜的手提箱,密码会不会是她的生日?”池宴说道。
江冷把放在身上的日记拿出来,安娜画过一幅画,上面是一个生日蛋糕,用奶油写着日期。
——如果妈妈也给我买一块红丝绒蛋糕就好了
“十一月七号,1107,你试一下。”江冷看着画上面的数字说道。
池宴把密码拨到1107,但是箱子没有打开,“不是这个。”
江冷继续翻着日记,但里面没有其他提示了。
“能用别的方法打开吗?”江冷问。
池宴把箱子提起来,沉甸甸的有一定分量,不是不可以暴力开箱,但他有别的考虑。
“安娜的身体可能被放在里面,我担心会弄坏。”池宴解释道。
江冷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铁门另一边传来切割声,还有狐狸的尖叫。
“姜饼人!姜饼人!啊——”
声音很快消失,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人不安。
想到女主人口中的爸爸,江冷想象不到他会怎么对待亨利。
“不能一直呆在这,必须想办法出去。”池宴说。
两人沿着另一头向下走,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盏煤油灯,虽然昏暗但还是能看清道路的。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即使隔着很远,也在下水道里传播得很清晰。
“哦!小亨利,你在害怕吗?不要怕,爸爸在帮你跑得更快,跳得更高,瞧,我把你最爱的八音盒找出来了,让我们放一首歌听听吧,这会让你好受一点。”
江冷跟池宴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危机感。
“开膛手杰克被杀了,
宝琳和席非走在白色教堂里,
狙击手的脚步声响起,
开膛手杰克来了——”
音乐放到一半突然被换了,男人的声音带着讨好:“哦!你不喜欢这首歌吗?那我们换一首,直到你感觉开心为止。”
江冷看向身后,穿着黑色风衣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依然站在那里,手里转着一把黑色□□,一直盯着池宴。
“他没有消失?为什么?”江冷感到疑惑。
池宴拉住他的手慢慢向后退,原本散漫的表情开始变得认真起来,“我想,音乐声不停,就算歌曲被换了,这些东西依然还会存在。”
下一首歌是女童用尖细的高音唱“丽兹玻顿拿起斧头”:“丽兹玻顿拿起斧头,
砍了爸爸四十下。
当她意识到她做了什么,
她砍她妈妈四十一下。”
斧子在地面划过的声音响起,刺耳的金属声让人神经紧绷,丽兹空洞的眼眶盯着江冷,圆圆的满是雀斑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妈妈——”
江冷:“······”我没有你这样的女鹅
枪声响起,池宴拉着江冷向前跑,杰克就像有意溜他们一样,每一枪正正好擦过池宴的脚边,让他只能往自己想要他跑的方向逃命。
“啊小可爱,你逃跑的样子棒极了!让我多玩一会再把你剖开好吗?”杰克边开枪边说道。
池宴:“······”艹!
江冷也不好过,丽兹看起来个头娇小,力气倒是大得很,那把斧头被她扔来扔去,江冷稍微反应慢一点,头都已经被她当皮球踢了。
丽兹边大力扔斧子边大声叫道:“妈妈——妈妈——妈妈——”
江冷:“······”不要男妈妈
两人在铁门这边疯狂逃命,亨利和他爸爸还在专心挑音乐,许多听都没听过的稀奇古怪的歌谣一首首被放出来。
“一个扭曲的男人,走了一哩扭曲的路。
手拿扭曲的六便士,踏上扭曲的台阶,
买一只歪歪扭扭的猫儿,猫儿抓歪歪扭扭的老鼠。
他们一起住歪歪扭扭的小屋。”
江冷看到原本笔直的道路变成弯弯曲曲向下延伸的台阶,一个身材高大的英伦绅士站在台阶下,手里拿着六便士,冲他们脱帽致意。
杰克和丽兹紧紧地跟在后面,江冷来不及去思考男人会做什么,踏上了扭曲的阶梯。
当他们跑过阶梯,经过男人身边时,男人突然将手中的硬币向上抛,江冷感觉自己的目光控制不住地盯着硬币,在它落下的那一刻甚至伸手想去接住。
手即将触碰到硬币的时候,池宴用手提箱把硬币打了回去。
硬币滚落到地上,男人瞬间从站得地方消失,接着从硬币里一点点把自己扯出来,重新拿起那枚硬币。
杰克跑下了阶梯,男人扔起硬币,然后硬币被杰克一枪打碎了。
男人:“······”好气啊但我是个绅士
音乐仍在不断响起,下水道里的怪物越来越多,他们都没有眼睛,紧紧跟着江冷和池宴,渴望杀死他们。
前面是一堵墙,只有最上面有个小小的四方形出口。
“等会直接踩着我的肩膀上去,不要管谁先谁后,听见了没有?”池宴的语速很快,但每个字都那么清晰。
江冷眸光暗了暗,直接回道:“听见了,但你答应我不要自己留下。”
跑了墙边,池宴立马蹲下来,江冷踩着他的背够到了出口的边缘,手臂用力爬了上去。
池宴把箱子递给他,江冷想拉他上来,但杰克的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手指穿过墙。
“哦不不不!请不要这么做,这是我的小可爱,他必须留下!”杰克吹了吹枪口冒出的白烟,口气十分嚣张。
池宴看向杰克,目光里满是恶心。
脚下的路变成了台阶,拿着硬币的男人就站在他的眼前,亮晶晶的硬币被抛向空中,池宴控制不住地向它看去,伸手想接住它。
杰克不想自己的猎物被别人分享,便拿枪瞄准了男人。
池宴接住硬币的一瞬间,杰克的子弹穿过了男人的身体,男人消失了。
“没打中吗?真可惜啊!”杰克遗憾地说道。
“嘿!看这里!”池宴向他扔出了什么东西,杰克不受控制地看过去,伸手接住拿到眼前,是那枚硬币。
噗呲——
杰克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扭曲拉扯,□□掉在地上,一双手撕开他的胸膛,男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池宴捡起枪,丽兹的斧头就要劈向他,被他一枪打中了身体,瞬间无法移动。
江冷见状把手伸向他:“快上来!”
池宴借住他的力量很快爬到出口那里,两人顺着里面爬了出去。
音乐声在身后消失,这条通道似乎是地下室的通风口,另一头跟城堡里的房间相连。
江冷朝下面看去,发现女人站在大厅里,虫子已经不见了,队伍里的人都被绑了起来。
壁炉重新燃了起来,女人把一个人架在上面烤,手边放了一副巨大的刀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