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可是,调走前,我躺在席梦思上,久久不动,我的心似一滩死水,我整个人掉进了死海里,悬漂着沉不下去,感觉很是痛苦,语言不能诠释这感觉,真是达到了一种生不如死的境界。
我是谁啊,我是八岁自封为王的霸者啊,我掌控着一方水土的生杀大权,我是一方水土的主宰者。花啊,草啊,鸟啊,虫啊,我的羊啊,我的鸭啊,我的猪啊,我的兔啊,虽然都在我的掌控下,虽然我主宰着它们的生命,但我没有剥夺它们的快乐,甚至放纵它们的快乐。可如今,我却不及那些花啊、草啊、鸟啊、虫啊,不及我的羊啊、我的鸭啊、我的猪啊、我的兔啊,我不能随心而活了,我对我的分配产生了怀疑,我是不是不该来到这里啊?我是不是占了谁的位置啊?我是不是就该呆在田地里捡苞米呀?我的思想在黑幕中漫无边际的游走着。
我的事情没法和父母说,父母没有职场经历,给不了我指导性建议,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处理,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是我的做事风格,虽然大多数的结果都不是圆满的,但我也只能自己试探着解决所有的问题。
我是父母的心头肉,是父母的掌上公主,我不会把父母对我的疼爱变成疼痛,因为在他们眼里,只要在政府机关工作,哪怕你是扫地的,那都是至高无上的,所以我暂时没有告诉父母我的变动。
我痛苦的窝在床上,一点一点的坠落在黑夜中。“就是欺负你,欺负你无权无势。”李叔的话又响在了耳旁。我当时还劝李叔不应该这么想,我还真佩服我的心态,也许明明是事实,我却还能坦然处之,我真是佩服我啊。可是窝在床上,我被人欺负的感觉挥之不去了,我的泪水是止不住了,沾湿了半个枕头。那种感觉,像小时候和邻家妹妹因为玩沙子被欺负时一样,不能得到父母的谅解一般,委屈、无助。可是,那时候,我能躲在草垛里一整天不出来,父母会惊呼着四处寻找我,生怕伤害到了我那细嫩的心。我的委屈会在父母的更加疼爱中飞逝。可如今,我的委屈该怎样化解呢?脸上的泪水谁又能为我拭去呢?还有谁能顾及到我那娇嫩的心呢?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只为来到这里伤害自己吗?我思绪随着泪水飘飞,止不住了。
我悲悲戚戚的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体会到了那种茶不思饭不想的境界,沉落在悲痛中,真的完全没有了人间烟火的意识。调走是必然趋势了,再眷恋这豪华的房间也是徒然的了,我还得收拾我的行囊。我趁着夜色,整理了我的背包,将我的一把菜刀,一个电饭锅,一双筷子,一个饭碗一一放进了我的编织袋里。
悲痛、委屈是我自己一个人的私事,我还得保持我的公众形象。
早上和相处四十九天的老大姐交接班之后,我一个人背着包悄悄的离去。我也弄不出什么动静来,没有欢送,没有迎接,我的来去不能影响什么局面,没有谁能关注我。
当别人对你投去怜悯的目光时,你不能把怜悯的目光都收到你的心里,也不能让自己的身上散发出怜悯的气息。我没有什么被别人怜悯的地方,我为什么要强加消极的情绪呢。诚然,相对来说,我是无权无势,还贫困窘迫,也许办起事来不如人家顺畅,也许花起钱来不如人家大方,也许吃的不如人家丰盛,也许穿的不如人家华丽,也许住的不如人家舒适,可我们一同在蓝天下分享这阳光,分享这大自然,我的生命并没有比谁缩短一截,也许更加的旺盛。
我的情绪像天气一样阴晴不定,昨日细雨连绵,今日却晴空万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