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前夜
伊顿公学,被认为是英国最好的中学,素以培养各行各业的精英闻名,其中不乏出过像雪莱这样的诗人,因此也被称为“精英摇篮”,不少名门贵族往往会将孩子塞到这里。
作为安德格罗尼家的第三子,诺修需要无时无刻应对着所谓学校的社交,因为他可不想在某个时间点又得罪某国的王子,然后使得他父亲的产业项目谈崩。
毕业前一天,伊顿公学会举办所有人都必须到场的毕业舞会,届时也不乏有一些以见证孩子成长为幌子,而来到舞会的家长们。
刚刚拿到牛津大学通知书的诺修,身穿着伊顿公学传统的校服,类似于黑色燕尾服,黑色马甲、长裤和皮鞋都是必备的,而衣服上那标志着英法王室象征的校徽很是夺目,由狮子纹章、鸢尾花徽章和衬着黑底的银百合组成。
同伴们正纳闷着诺修为什么不换上一套适合舞会的服装,至少不能套上一身校服就去和女孩们跳舞吧,更何况诺修以那亮眼的相貌,早就成为这所贵族学校校草级别的人物,很多女孩都期待成为他的女伴呢。
“你床底下那堆叠如山的情书,毕业后不会打算一把火烧了吧?”诺修旁边一位长脸满是雀斑的男孩问道。
“要不全都给你处理,让你去完成你的艺术作品?”诺修面对着他,淡淡地说道。他知道眼前这个男孩生于艺术世家,他祖父有一幅画还收藏在罗浮宫内。
“成交!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沉淀与蒲公英》,我会把这幅作品交给艾莫娜老师欣赏的。”男孩口中的艾莫娜老师正是大家的艺术鉴赏课的老师,不过诺修这门课学的一塌糊涂,他不喜欢艺术。
正如男孩的表现,这所学校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和目标,可诺修却好像找不准自己到底喜欢什么,从小到大,受父母安排去培养各种兴趣爱好,钢琴、小提琴、滑雪、骑马……不过诺修更愿意将这些称之为技能。
虽然学这些东西很无聊,但是诺修尚未成年的人生可一点都不聊,从三岁第一次被绑架开始,一直到一个月前,和华夏的一名少年一起被绑到墨西哥,总共是七次,虽然每次都惊心动魄、生死一线,但诺修渐渐地却发现,他似乎爱上了这种被绑架……应该说是颠沛流离的经历。
尤其是那天看到从天而降的那只鬼手,那电影里发生的情节竟然出现在眼前,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被哥哥居伊接回家的那一天,父亲竟告诉自己一个惊天的消息,就像你活了十八年,你爸妈突然告诉你他们是个亿万富翁一样,虽然诺修的父亲本来就是个亿万富翁。
恶魔之手、于无的条件还有什么封神榜,甚至自己哥哥凭空能将一棵大树瞬间冰冻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当然,还有三天之后的联谊。
与其客客气气地去舞会上扭扭,不如坐在角落喝上两杯果汁然后走人,等待自己期待地联谊,人生,似乎就要变得更加有趣了。
日本京都道如县,松林铺盖的林荫大道,笼翠的树叶漫空生长,别坊是一家和服店,背靠着一条溪河,垂柳翠绿的枝桠落地,整条街道的房屋都显得古色古香。
百寺铃子试穿着夏日和服,紧着红色腰带,及腰的紫色长发如花火般绚烂。
“佐藤先生昨晚酒醉,现在还在床榻上醒酒呢,铃子你看上哪套就跟阿姨说。”
“羽田弟弟应该下课了吧?怎么没看见他?”铃子照着镜子,整理着发梢。
“估计还在忙社团活动。”百合阿姨这样回答道,“对了,百寺先生最近可好?”
百寺铃子动作幅度很小,只是稍微摆弄一下姿势,便觉得这套和服很满意:“爷爷吗?他现在比较喜欢喝茶。”
“到了那个年纪,也是该享福了。”
“百合阿姨,就这套吧。”铃子从兜里掏出一笔钱。
“阿姨还没问你,记得上一年你才买过一套,怎么今年又想换了?”百合阿姨将钱收好,铃子也不打算脱,直接想穿着回去。
“最近爷爷让我参加一个外面的联谊,说是想长长百寺家的面子。”
经过一座庭院,遍地的红花开在水池旁,只有两排腼腆的白色茉莉挨在墙边,折椅上两位老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孩子们在互相打闹。
踏过一座石桥,穿过一片松林,百寺铃子回到了家。院内有一棵杏树,未至秋日就已经有些落叶,两半池塘被一条鹅卵石的道路分割,边上的惊鹿增添一份院子的雅致,所谓惊鹿又称添水,一般是作为接水的竹筒,现在多用于院内设计。
“爷爷,我回来了。”百寺铃子踩着木屐,与石子铺满的地面发出碰撞的声响。
“回来就好,今天准备准备,明天就和你莫大叔去吧。”盘膝而坐的老人,微微敞开着衣裳,端坐在地板上,身前的矮木桌上摆放着一席茶具。
“好的。”百寺铃子回答,向着房间走去。
“等一下。”百寺一郎叫住了铃子,伸手递过去一封密封好的信,“到那的时候记住把这封信交给信上名字的人。”
铃子半蹲着接过信,正打算走,但百寺一郎继续叮嘱道,“晚上别再熬夜了,这次出去不准带零食。我会让你莫大叔监督你的。”
“哦——”铃子自从回到家之后,每天几乎都熬到凌晨三点,这颠倒作息的习惯,爷爷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只剩下百寺一郎独自一人的客厅,将热乎的茶水倾倒在杯中,口中喃喃自语:“李释权啊,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呀!”
墨西哥西部蒂华纳,城市的郊外矮平房,虽然是白天,但是房间内却十分阴暗,沾了灰的淡红色厚布窗帘遮掩着唯一一处毛玻璃窗,窗帘的缝隙里挤出微弱的光线,上面用黑色画笔画着各种涂鸦。
老旧的沙发上躺着一只毛绒玩具,毛线有也许脱落,摆放于前的茶几上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黑白交杂的烟灰分撒在其周围。掉漆的墙面上贴着几张八十年代性感女郎的海报,报角微微翘起。唯一有点现代色彩的液晶电视播放着新闻。
“喂,首领,人都已经跑光了。”手上提着一把木刀的中年男人,不嫌脏地坐在有些潮湿的地面,另一手掐着一支和天下。
电话里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将近沉默了五秒才回答他:“联谊就快要开始了,你先回来主持吧。”
“遵命。”男人将手机挂掉,将烟头的火星按在地面熄灭,表情似乎变得更加放松,“回去又能吃老婆炒的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