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蛟龙
五十米左右的水下，能见的光线少之又少，鱼群被不速之客冲散，姜尚忙双眼亮雷，不仅起了探测仪和照明的作用，还能驱散某些水生动物。
潜下如此深度的潭水，非经受过专业训练，未携带潜水设备是相当危险的事情，肺活量和承受水压的能力需要超过常人，姜尚忙深知这一点，于是用适当的电流刺激着自己的肺部，在落水之前深呼吸过的他，现在身体耗损的氧气可以降到最低。
谭底地形有些错综复杂，间隔十多米会出现一个小丘，小丘旁很少有泥沙，反倒有大量巨大的石块，看起来像是有人用高压水枪将这里的泥沙冲击过一样。
难道谭底有暗流？姜尚忙在心里产生疑问。
姜尚忙游动着身子，未过多时便看到恐怖的一幕，湖底的三丘连接处锁链纵横，将石块捆绑着十几具已经化为枯骨的尸骸，周围没有任何金属仪器，应该是开放之前的陋习。
传说有些村子，为了惩罚犯下大错或者有辱村名的人，除了火烧便是沉湖，这沉湖之人往往在生前受尽折磨，同时也会在村民的注视下连同石块沉下湖底，那一刻一般来不及反应，口、气管甚至肺部都在临死的那一刻处于开放状态，因此被呛死的时间极短。
姜尚忙停留在原处为他们残留的尸骨默哀，其实有些沉湖的人只是被传统的观念害死的，放在今天甚至连道德上的缺失都算不上。
微弱的缺氧感开始蔓延，姜尚忙知道自己不能久留，只能继续寻找着自己的目的地，这龙王潭占地面积很大，姜尚忙想要找到心中的那个地方，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姜尚忙逐渐发现一些畸形的生物，前粗后细的水蛇蜷缩在一只塑料手套内，滚动的水流将其惊醒慌乱游走，没过多久姜尚忙便感到有一股吸引力。
这是——漩涡？这有洞穴！
顺着那股吸引力，周围的水都汇聚成螺旋状，少数鱼类向远处游离，姜尚忙闭上了双眼，任由身体被漩涡刮卷，一阵头晕目眩，姜尚忙来到一处阻隔水流的地底洞穴。
里面空气有些稀薄，似乎不直接通往外界，而这地面有着一滩滩黑色黏土，令人无从下脚前行。
姜尚忙蹲下用鼻子闻了一下，一种胃酸伴随着呕吐物的臭味扑面而来：“难道这里面有个患肠胃病的怪物？”
姜尚忙站起身，手掌心中汇聚一小道电光，将各处黑色黏土挥发后，姜尚忙这才放心往前探去。
整个洞穴半截面为椭圆，类似于一般的下水道，只不过最顶部与最底面相差的距离几乎可以容纳一辆卡车。
越往深处，内部的光线就变得愈发阴暗，地面和周围的墙壁上也被那种黑色黏土给铺满，姜尚忙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走到一条蠕动的虫子的内部，只是没有明显的节段。
“呼——呼”一道有规律的声音逐渐入耳，这声音听起来比较低闷，如同野兽出击埋伏已久的猎物那一刻所发出的声音。
姜尚忙边忙着清理周围的黏土，边向声音的来源走过去。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类到达这里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巨蛇，而此蛇身披鳞甲，生有五爪，酷似龙头的脑袋上长有黑色须角，若成冠状，鳞片之下仿佛有光点闪烁，与此同时它的嘴里吐冒着灰色气体。
“你是蛇，还是龙？”姜尚忙与眼前这条巨蛇的长形眼睛对视着。
巨蛇听闻此话，周身鳞片起伏，光点有雷电之势，那象征着威严的龙头离姜尚忙就仅有一米之远：“叫我龙王！”姜尚忙的话将其激怒，它怒发冲冠地咆哮着，形成一道剧烈的风，可姜尚忙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你是蛟龙吧。”姜尚忙回忆起之前在《说文》里看到的一段话：“蛟，龙之属也。池鱼，满三千六百，蛟来为之长，能率鱼飞置笱水中，即蛟去。”
这蛟乃水下之长，明明能独霸一方，为何苟活于如此阴暗肮脏的洞穴之中？难不成这并非真正的龙王？
“我本可成真龙，但奈何天不应！”蛟龙弓着身子，但它依然被这洞穴所限制，即使这洞穴的规模并不小。
“你要成为真龙干嘛？到这天上去做神仙？”姜尚忙质问着它。
“蛟龙之志，尔等凡人岂可知？”蛟龙每一句话都仿佛野兽的闷哼，那是沉寂已久对世界的愤恨。
“好，那我直接问你好了，这段时间的大雨是不是你搞得鬼？还有小和尚的身体。”
“你有什么资格来向我提问题？”蛟龙蔑视着眼前这个如蝼蚁般的人类。
“经历过天劫吗？”姜尚忙淡淡地说道，而蛟龙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诧异地看着他。
转瞬间，本已转晴的卸峰山上天空再次乌云密布，先是雷声大作，再有十道雷电化作的光柱直击龙王潭，天生得如此异相，引得下山的游客连连拍摄。
雷柱直接将潭水贯穿，直插洞穴，围成的天牢直接将蛟龙锁住，狭小的空间让蛟龙无法动弹。
“这——这真是天劫？可我根本没去挑战天威，是你，是你这个人类！”蛟龙蜷缩着身体，他低估了眼前这个人类，他不敢相信姜尚忙竟然能够操纵天劫。
“怎么样？如果你闯过我这天牢，在副榜上添你一笔也不是不可以，与其去抗衡这莫知晓的天，还不如闯我这牢。”姜尚忙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对待眼前的蛟龙，与蛟龙之前看待他一模一样。
“你和那个人一样！漠视我们龙类的尊严，随意践踏我们扶摇成龙的大志！”蛟龙的语气变得急促，仿佛对他口中的人恨之入骨。
“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助你。”姜尚忙忽然对蛟龙变得友好，让蛟龙也甚是警惕。
“欺骗，一次就够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人造的天劫几斤几两！”蛟龙将盘旋着的身体抬起，仿佛有赴死的决心一般，但让姜尚忙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试图直接在这洞穴内抵抗，而是悬在空中同时冲破了这泥土围盖的洞穴。
他的身体有如弓箭一般穿破洞穴，无数潭水涌进，姜尚忙不得不及时深吸气，同时化作一道闪电跟着他一同逃出了洞穴。
龙头探过潭面，伴随着身子的飞跃，身体溅起的水花自天而落，仿佛漫天的花瓣，清澈的潭水将它身上的污泥洗涤，此时的蛟龙焕然一新，即使在这十根雷柱形成的天牢的困缚之下，他的身躯呈一字翱翔在天际苍穹，如此般盛景竟有书法所提到的“矫若游龙”的优美。
“看呐，那是不是龙？”游客们惊喜地发现远处的龙王潭之上，竟然飞升着一条巨龙。
“这不就和电影里的龙一模一样吗？不会有人在这拍电影吧？”
“电影里都是特效，那条龙明显就是真正飞在天空，只是旁边的雷柱怎么会将他围住呢？”
姜尚忙这下头疼了，他不知道这蛟龙竟然会亮相于世，姜尚忙静静地站在岸边注视这蛟龙的动向。
“来啊！让我了此一生！”蛟龙五爪扬起，龙头高昂着睥睨天下，他已不再是深埋肚子里的低闷，而是贯穿苍穹的龙吟，也许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不愿像条蛆虫一般苟活在那洞穴之中。
“轰”他径直冲向了那天牢，先是那满是威仪的龙头，强忍着麻痹感和直通心脾的痛觉，头皮上的肌肉已经变得焦黑，他紧闭着他那金色的双眼，锯齿般的龙牙痛苦地咬在一起，嘴角不断在往外渗着血，可他依旧没有放弃，双角最终也越过了天牢。
紧接着便是具有坚硬鳞片的龙身，漫长的躯体需要承受的滋味是难以忍耐的，即使周身盔甲环绕。鳞片之下的光点似乎与雷电同源，二者竟然开始相互连接，这意味着他的鳞片也不起作用，这天雷可以直穿他的皮肉，深入骨髓的电击感在其周身蔓延，他全身痉挛着，嘴里发出窒息的呻吟。
姜尚忙知道他快撑不住了，准备随时撤下这天牢。
“呼！”又是一声怒吼，蛟龙身体穿梭的速度在逐渐加快，但同时他翱翔的高度也在逐渐下降，他现在全身都沐浴着雷光，趋于白色的雷光仿佛洗刷着他黑色的身子，一遍又一遍。
就快接近龙尾了，可是他几乎快失去意识了，一直保持着痛苦的面目也渐渐舒缓，那是感知神经崩溃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