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陌生的世界
高三最后一个学期,许三七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手掌捏着考得一塌糊涂的历史卷子。
所谓有人忧有人喜,作为同桌的姜尚忙,不仅是历史课代表,更是全年级第二的存在。
由于眼镜前一天被磨损,姜尚忙几乎将脑袋贴上课桌,但依旧摘抄错题得不亦乐乎。
“这都快高考了,我还只考个这分数,到时候怎么办啊?”许三七无奈地抱怨着。
“与其在这哭天喊地的,还不如把错了的好好看一遍,坐了你快三年同桌,也没看你有一点长进,不是说着迟早要有一天坐在林幼欣背后考试吗?”姜尚忙眯着眼睛,顶着将近八百度的近视对许三七说。
姜尚忙口中的林幼欣,正是朝阳中学的校花兼年级第一,而许三七也正因林幼欣的优秀而抱有好感。
“我现在知道了,考个全年级第二,比登天还难,算了,我去上个厕所。”许三七挪开凳子,灰头苦脸地离开教室。
而坐在教室的姜尚忙,嘴角微微一扬,自言自语地说道:“登天?也不是不行。”
晚自习结束的朝阳中学,学生们推着自行车,结伴走在回家的道路上,欢声笑语,夏夜的清风吹散闷热,皎洁的月光铺盖在地面。
“今晚那辆黑色大g没来接你了?”许三七后脑勺枕着双手,散漫地走着。
“他们今晚有事,没空接我。”姜尚忙扶了扶眼镜,认真地回答道。
许三七撇嘴,仰头望着头上的半弯的月亮:“唉,从明天开始,就是一周的高考休息日,过完这一周,就得高考了。”
姜尚忙看出了许三七的心事,不由得问道:“你害怕自己考不好?”
许三七露出苦涩的笑容:“不是害怕,是确定,以我现在这个成绩,多半就是留在省内了,而你——还有林幼欣,应该就是会去北京了吧。”
话音刚落,姜尚忙就停下脚步,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许三七不解地看着姜尚忙的举动。
“怎么了?”
“所谓文以安邦、武以定国,如果在这一条路走不通,你还可以用其他的方式为社会、为祖国作出贡献。”姜尚忙一本正经地说道。
许三七越发不懂姜尚忙在说些什么了:“为什么突然就上升到这里了?我只是在思考着我个人的未来而已。”
“你或许不知,我家有祖训,成人立业、为国为民,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学习的原因,我的祖先姜子——”姜尚忙眉头一皱,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不会是说你的祖先是姜子牙吧?说起来姜子牙叫姜尚,而你叫姜尚忙,不会来真的吧?”许三七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坐了三年同桌的人,目光里透着难以置信。
旁人路过奇怪地盯着二人。
姜尚忙没有回答,只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许三七难以想象,眼前这个说话老气横秋,无论何时都老实巴交的富二代,竟然还是姜子牙的后代:“让我算算,你这算官几代?”
姜尚忙递来揶揄的目光,咳嗽了两声说道:“这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你很快就会明白我刚刚说的话。”说罢,姜尚忙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很快?什么意思?”姜尚忙的话让许三七甚是费解。
许三七悠悠地迈步走在回家必经的小路上,一直回想着姜尚忙的话,虽然路上黑灯瞎火的,也不见有什么人,但多年以来许三七已经走习惯了。
“今晚是不是有些安静过头了啊?平时还会有些蝉鸣声。”许三七觉得有些不对劲。
许三七倒也不是怕鬼的人,但要真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自己这瘦胳膊瘦腿的,打又打不赢,跑也跑不过。
“佛祖在心中,佛祖在心——咦,怎么感觉有点晕?”许三七只觉得眼前在打转,天上的星星都挪到自己脑袋上了,忽地眼前一黑,许三七整个人晕了过去。
许三七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睛,脑袋像注满水一样胀,他使劲摇摇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机舱内,座椅分于两边,中间地板上铺着一张红毯,看着似乎是私人飞机。
许三七觉得自己手腕有些疼痛,但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别挣扎了,你手脚上都有铁铐。”一旁传来一道声音,许三七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满头金发,眼睛天蓝的外国少年,和自己一样,手脚上带着铁铐。
“这是哪?你是谁?”许三七环顾着四周,充满疑问地问向眼前这个陌生人。
“很明显,我们在天上,至于去哪我也不知道,我是诺修·安德格罗尼,来自英国。”自称诺修的英国少年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英国人?为什么会说汉语?”许三七满脸都写着不相信。
“我会的语言多了去了,看你一副亚洲长相,我正打算一门一门语言试一下呢。”
“那我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还是在飞机上?”
“还不明显吗?被绑架啰。”诺修耸耸肩膀,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
听到“绑架”二字的许三七感到欲哭无泪:“我无权无财还无色,绑架我干嘛?妈妈啊!我过几天还要高考呢!”
“别叫了,既然你被绑了,那你肯定有利用价值。”
许三七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看你一副少爷模样,绑架你我可以理解,但是绑架我有什么意义?现在当绑架犯的成本这么低吗?”
“问得好。”许三七背后传来一道声响,一辆自动推车从机舱门后推出,上面摆放着各种珍藏美酒,同时后面走出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长相倒不是凶神恶煞,下巴虽布满了碎渣胡子,但面容却十分温和,穿着也是一副游客造型,花哨的沙滩裤和一件绿色衬衣,手中擦拭着一个酒杯,十分优雅地坐在二人面前。
“给大家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亚美隆,出生于阿富汗,后两岁离开到北美生活,许先生,你好。”亚美隆伸出手,礼貌地问候许三七,“不好意思,忘记许先生被铐起来了。”
眼前这个男人自说自话的模样,许三七看了很是不爽,但亚美隆笑眯眯的眼睛中透露的眼神,却让许三七感受一丝寒意。
“你就是那个被十七个国家通缉的墨西哥毒贩是吧?”诺修说出让许三七滴下冷汗的话。
“不愧是安德格罗尼家的小子,令尊可安好啊?”
听到亚美隆虚假的问候,诺修盯着他的目光里充满着敌意。
“好了,我就不卖关子了,既然你们都不知道来这做客的原因,那我就告诉你们吧。”亚美隆拿起一瓶罗曼尼康帝,倒上三分之一在杯中,也未细细品尝,直接一饮而尽。
“只可惜你们还小,享受不到这美酒的滋味。”
看似惬意的气氛,许三七早就悬起一颗心,握成拳头的手掌心也浸湿了汗,明明有着空调,但许三七还是感到十分燥热。
眼前这个看似和善的男人,竟然是个通缉犯,还是个毒枭,这些平时只在电影听过见过的名词,却在今天集合在了一个人身上,不是自己胆小,而是自己真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啊。
“我们的朋友似乎感到有些热,头上都冒汗了,要不要空调再调低一点?”亚美隆笑着问道。
许三七根本听不进男人在说些什么,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意识到哪里不对的许三七又连忙摇头。
“哈哈,看来我们的朋友有些紧张,那我就不打趣你了。”亚美隆将酒杯往机壁一砸,落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响,“如今的科技,让我们能翱翔在这空中,但是却必须依赖飞机,可是如果没有飞机了,人类还能在空中飞行吗?”
“你提出这小学老师就问过的问题?究竟要干什么?”诺修处事不惊,情绪依旧很平静。
诺修提出的质疑并未打断亚美隆,亚美隆继续说道:“人类不行,但是神可以,前几天有个很有趣的男人找到我,他为我展示了人类意想不到的力量,同时他也赋予了我相似的力量。”
亚美隆站起身,缓缓抬起右手的手臂,对着刚刚摔碎的玻璃酒杯。
亚美隆的动作让许三七预感,接下来会有自己一辈子难以忘怀的事情发生。
只见破碎成碎渣的玻璃杯逐渐在空中漂浮起来,一点点地向杯脚聚合,空中像是有只无形的手一样,将七零八碎的玻璃碎片缝合起来,且没有一丝痕迹,不到三秒,整个杯子就复原了。
许三七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了什么。
“魔术般的小把戏,不值一提。”亚美隆做出一个谢幕的动作,但无人关注他本身,而是盯着那只酒杯,
“你们永远无法相信,这仅仅是我花五天所掌握的力量,要是给我更长的时间……”
“不会把我们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一场魔术表演吧?”诺修咂巴着嘴,不屑地说道。
“当然不是,那位让我拥有如此力量的人告诉我,世界上其实有少数人也拥有类似这样的,而正因为是少数,他把这些人叫做异端,我却觉得这些是神的象征,很幸运,你们便是如此。”
“你说我是神?”许久没开口的许三七终于说话,一时间太多太多的不可思议发生在面前,要知道好奇是会战胜恐惧的。
“那位是这么说的,‘异端们需要联合,而不是孤立地面对这未知的力量’。”亚美隆嘴角勾出冷笑,“只不过是寻求他人为他办事的幌子罢了,世间怎么会有同情,获取的终究是利益罢了。”
“你们,哦不——我们,都只不过是实现利益的工具罢了。”亚美隆将自动推车推翻,名贵酒尽数泼洒在鲜艳的红毯上,酝酿散发的幽香布满了整个机舱,亚美隆看似有些气愤地离开了这里,留下依旧无法动弹的诺修和许三七。
许三七透过舷窗,望着窗外成团的白云絮雾,脚下熟悉的世界变得如此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