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师兄
拿起随意丢弃在地上的一块布巾擦了擦身上的汗,又随意将散乱的长发束起扎在脑后,海鸣才做在大屋的边缘与海生搭话,
“如何?”
海生拿起挂在墙面上的外衣,替海鸣披在肩上,“他们已经看出我是你的代表。”
“无妨。明眼人皆知你乃我之脸面口舌,本就从未隐瞒。交易一事可有希望?”
“应有商议的余地。只是用何物交易又如何作价,昨日我们也没商量。这些细节之事你需与我定下,下次再见他们应可以谈妥。”海生一边倒水一边回答,“是不是给你送两个女奴过来。总不能光靠我来照看你,我也很忙的”
看着海生重重将水杯放在小桌上,海鸣也略感无奈。只是自从父母走后他便习惯了一个人,与陌生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只会让他异常的不舒服。
“你做主即可。只要部族能拿出的东西,尽可用来交易。”
“嗯。只是数量应不会太大。”海鸣将如此大的权力交给他,海生也只是一脸平静,“有没有听到怒国的事情?这两日在部族里流传很多。”
“多农与我讲了。他还看到几个无赖在属民里有意传播。”
“何止属民,不少统领、行商之人也在问我。”海生也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过后犹觉口干,看来是饮酒的后遗症。
“嗯?”海鸣皱起眉头。看来是有人在刻意散播此事,想试探我的反应么?
“不必理。议事之时我会做决定。多农说人都来齐了?”
“邹氏部族的人都到了,应该人齐。今天有人看到邹康一大早去了刘伯住处,谈了很久。”
海鸣抬头望向后院山崖的方向,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邹氏属民不多但皆有技艺在身,是我想要的人才,刘伯有什么想法应会向我禀报,看看议事之时他怎么说。”
“近些年大国来人越来越多,加上早先迁居至此的一批人,他们的势力会不会你看与我们交易的茅合也是大国之人。”
“若非大国之人我们如今应还在海边捕鱼。”
“你心中有数即可。还没吃饭吧,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让女奴们准备了,去我那吃。”
“不了。你让女奴送到我门口。我还想再训练一会。”海鸣将肩上的衣服抖落,拿起身边的木刀已起身向后院走去。
望着海鸣壮硕的背影,海生只得摇摇头,十分熟络的先将屋内及后院四周的火把点燃,然后招呼也不打的返家吃饭——明天估计还要与茅合及那苏仪斗智斗勇,今日本就饮了不少酒,还是早点休息,这位大兄统领只能由得他去了。
听见海生自行离去的脚步,海鸣嘴角亦是不自觉的扬起。这个与自己并无血缘之亲的兄弟早已成为自己世界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论个人生活还是部族大事,海鸣甚至觉得部族少了自己可能只需换一个统领,但若少了海生只怕立时就会分崩离析。
放下情绪,海鸣望着眼前的木质人偶,稍稍凝神便一刀向前刺去。木刀在火光中凝成一道暗棕色的闪电,“咄”的一声精准的点在人偶眉心。海鸣收刀后撤,稍事停顿仍是抬手前刺,这一次木刀是点在人偶的咽喉位置。收刀,前刺,心脏。收刀,前刺,肋下。收刀,前刺,小腹
若是擅长体术之人看到海鸣的训练,便会发现他其实是在持刀练剑。挑、抹、劈、刺、撩、斩、扫、架,海鸣只是一次次的出刀训练着八招基础剑式,不觉疲累枯燥。
“呀!”再出一刀扫在人偶腰间,海鸣持刀的手纹丝不动,似是一点感觉不到人偶的反震之力。
“嘿!”又是一刀,这一刀却未如往常一般扫到人偶的双膝——海鸣稍稍后退了半步,在木刀扫过身前之时脱手而出,木刀旋转着发出“呼呼”的风声向着山崖之下飞去。
“啪”的一声,木刀停在半空。一道人影单手攥住了刀柄,从山崖的阴影中显出身形。
海鸣锐利的双目紧盯着那道慢慢走近的身影,双拳紧握,两脚微微张开,已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海鸣看到那人一身黑袍,连面目头发都包裹在黑巾之中,只露出闪亮的一对眼睛。此时那人一手持刀,一手背在身后,火把将他高大的身影映出几道深浅不一的影子,跳动着如同夜间择人而噬的妖兽。
“嗖”走近海鸣,黑衣人一把将木刀抛了过来。
海鸣不受干扰,只是盯着那人的双眼,任凭木刀落在脚下。
黑衣人似是未曾想到海鸣如此谨慎,不禁停下身形微微摇了摇头,似在苦笑。
“接着。”无奈之下黑衣人只好在腰间掏出一物,又冲海鸣抛来。
见那人停在安全距离之外,海鸣终于稍稍放松,眼睛往飞来的东西瞟去。那物在空中翻转,上下还缠了细绳,似乎是块牌子,只是在已昏暗的天色中看不清模样。抬手将东西接在手中,海鸣拿至眼前细看,果然是块圆形木牌,原本应是红木雕就,只是日久摩挲已变得极为暗沉,木牌中间以小篆刻了一个字。
“你是上师的人?”海鸣已看清木牌上的字,于是出口问道。
“不错。”黑衣人似是确认安全,又抬步向海鸣走来,在距离海鸣仅一臂的距离站定。
此时海鸣借着火光已可看清那人的眉目,除了眼睛极为明亮,露在外面的肌肤已有些苍老,眼角也有不少细密的皱纹,应比海鸣年长一些。确认了来人的身份,海鸣也长出一口气,微微鞠躬行礼道:“不知如何称呼。”出口已是极为标准流利的故土话。
黑衣人似是被海鸣的故土话惊到,双眼微微睁大,口中道:“你称我师兄便可。”
海鸣已侧身伸手,将这师兄引往大屋。“不知师兄有何贵干,可是上师有何嘱托。”
黑衣人随着海鸣走到大屋边缘,举目四顾惊诧于海鸣大屋的简陋,除了睡垫枕头及一个矮几竟再无他物。他不禁扭头望向海鸣,莫非你我就站在这里说话?
海鸣也不以为意,捡起衣服披上,自顾自的坐在大屋的木台边上,正是方才与海生聊天的位置。
黑衣人又摇了摇头,就站在原地道:“并无他事。只是恰好护送一名晚辈至此,见你修习剑术才稍作停留,不想被你发觉。”
海鸣微微一怔,护送晚辈?“茅合商队?茅合也是上师之人?”
听到海鸣的问话黑衣人也愣了一下,未曾想海鸣竟瞬间猜到答案,“严格上来说,茅合并非上师之人。起码如今还算不上。你如何知晓上师晚辈就在茅合商队?”
“大国之人,又是这两天才到我部族的,除了茅合商队我想不到还有谁。只是茅合商队人强马壮,又是上师晚辈,身手定然不凡,何须师兄护送?”
“难得远行,家中长辈放心不下。”黑衣人也是无奈。不过此次他还真起了些作用。
海鸣轻轻点头,心中略微有些酸楚。旋即快速的将此等情绪抛诸脑后,略微思索一下向黑衣人道:“茅合商队应与上师同出一处,我想与他交易金属,师兄能否帮忙?”
“行商交易一事一直都是他们那一脉人做主,再说我也不便出面。”黑衣人拒绝的极为干脆。
海鸣忽而醒悟过来,这位便宜师兄必是暗中护卫,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打扮。不再纠结如此,反正还有海生操持,应无大碍。
“你是否也已修习内术?不然方才如何发现我的?”黑衣人似在没话找话。
冲着黑衣人的影子示意一下,海鸣也没出声。
望了眼随着火光跳动摇摆不定的影子,黑衣人有点哭笑不得,看来一点放松不得。这也可算马失前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