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城市

    赶往海鸣聚集地的商队又多了刘伯三兄弟。他们倒是毫无架子，除了刘伯偶尔会与邹康一起爬到茅合的安车上不知商议何事，刘仲刘叔就一直溜溜达达的跟着众人护车前行，三人原本骑乘来的骏马也拴在了护卫安车后面，哒哒哒的安静前行。

    昨晚与秦辞深聊至半夜，徐靖能感觉今日秦辞的情绪似是放开了不少——竟有闲心跟朱明争抢秦戟旁边的座位。望着秦辞用简练至极的话语怼的朱明火冒三丈，赌气般从驭位之上一跃而下跑去前边与护卫同行，徐靖亦不禁嘴角上扬。秦辞还极为气人的以衣袖拂了拂朱明坐过的地方，才大马金刀的坐下，搞得驾车的秦戟都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路程已所剩无几，今日就可赶到海鸣的聚集地，整个队伍中都洋溢着轻松的气息。

    逐渐接近末卢国最为强盛的部落，商队在路上遇到越来越多的行人，有的三五成群默默赶路，有的独自一人手拿猎物。宽阔的大路边上偶尔还可见三两房屋，几块农田，也不知他们为何没有生活在聚集地当中。徐靖留意观察往来的人群，十有八九都是男人，穿着本地之民常见的横幅，硬要说与九州大岛其他本地之民有何不同，就是末卢国人普遍皮肤黝黑，也不知是否靠近海边常年日晒之故。这些路人望见颇为庞大的车队都会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显是极少见到。

    “到了到了！”队伍忽而前方传来茅诚的喊声。

    徐靖抬头望去，前面应是一段下坡路，几名护卫跟着第一架货车已慢慢消失在坡顶，从他这个角度只能望到更远处的群山，筑紫山脉在这一段渐渐缓了下来，远方绵延的山脉不知是不是属于另一座大山了。

    “终于到了。”驭位上稳重的秦戟都长出一口气。这一路之上磕磕绊绊，虽称不得千辛万苦，也可算意外不断。当然到了海鸣部落，商队的行程才刚刚过半，一条未知的山门回归之路还在前方等着众人。

    秦辞听见喊声后，竟从秦戟身旁一跃而上站在安车车顶，手达凉棚向远处眺望。

    队伍行至坡顶，徐靖终于望见了闻名已久的海鸣聚集地。

    脚下的大路蜿蜒着伸向不远处的山脚，但那里并非尽头，道路在山脚只是转了个弯又去往了更北的远方。大路的两侧满是即将丰收的稻田，与大山并不相同的绿色一块块整齐的铺向了山脚，田间零星可见几间简陋的木屋，不知真有人居住还是为了照看农田。

    视线慢慢迁移，房屋渐渐多了起来。最先看到的还是九州大岛上最为常见的竖穴屋，这些屋子挨着大片农田，在山前平坦的地面上挖的到处都是，只是并没有像其他聚集地那样用栅栏围起来。而越靠近山脚，房屋就渐渐高了起来，不少木屋都建在几根插在地面的木柱之上，明显比简单在地面挖成的屋子要复杂了不少，这种屋子与河生部落的房屋基本一样，应该要比竖穴屋干燥舒适多了。在这些高高木屋的后面，徐靖也终于看到了聚集地的围栏。

    围栏依据地势在山脚之下围成了一个极不规则的半圆，粗壮的树干整齐插在高高堆起的土堆上，像是简易的城墙。站在坡顶位置还可以看到围栏后面同样挖了深深的壕沟。眼光顺着壕沟的走势移动，徐靖看到大路分了一条岔路通往围栏的大门，大门之后壕沟顶上有一片区域颜色明显与土路有别，应是为了方便铺设了通过的木板，如遇战事可以及时撤走阻挡敌人。围栏后面的房屋就都是建在木柱之上的了，高低大小都不尽相同，有几座屋前还被主人围了不大的院子，到处可见行人走动。

    “看山脚。”秦辞跃下车顶随行徐靖身旁。

    徐靖的目光也刚好延伸至此，听到秦辞发声不由凝聚目力往山脚之下望去。透过高高低低木屋的间隙，徐靖终于明白秦辞所指为何——延着山脚的边缘，已经建好了一段石墙，一人多高，全部由不规则的青石砌就，现在正有不少人仍在墙边忙碌做活。而这面石墙的后面一直到半山腰，也建有不少房子，这些房子看去更加高级，应该都是就地取材建造的石屋，依照山势高高低低的有大小十几座，中间都有阡陌小路相连。徐靖立时想到这石墙之后，山上的所在应该就是海鸣部族中所谓的“核心区域”了。

    “海鸣必是一代雄主。”徐靖不禁感慨，这处聚集地隐隐已有故土城市的风貌。

    队伍沿着大路向聚集地走去，茅合刘伯邹康三人已说说笑笑的聚集在队伍最前方，三人对此地都较为熟悉，遇到盘问的也较易应付。

    果然在队伍刚刚转上通往聚集地的岔路之时，已有三个拿着兵器的兵士不知从哪出现拦住了去路。这三个兵士虽然仍旧一副平民的打扮，但手中的兵器却十分统一——长长的木杆上绑了金属的矛尖，做工不甚精细但打磨的很是锋利，在阳光照射下闪出点点寒光。

    刘伯越众而出，与三位兵士讲了几句，其中一人便转身往部落跑去，另外两人也让开了去路，走到路边的草丛里消失不见。徐靖眉头挑了下，海鸣部落这戒备之事做的还颇为不错。

    车队又走了一刻钟时间，才来到围栏之外。

    九州大岛其他的部落聚集地，围栏就是与外界的分隔，所有的部族之人为了安全都在围栏之内生活。海鸣聚集地却明显不是，围栏之外仍是居住了不少人，也不知是否隶属海鸣部族。徐靖观察了下，围栏之外的人也可以自由的进入围栏围住的区域，无人阻拦也无需检查。

    通过围栏的大门，脚下跨越壕沟的木板铺的还颇为结实，毫无晃动异响。

    车轮滚滚，脚步阵阵，众人终于进入海鸣的聚集地。

    队伍停下，刘伯邹康与茅合聊的两句，便带人先走一步，想是要先去与部落中的自己人碰面，各个部族现在据说都会在这里设置常驻的人，以便往来。

    邹康离去之时还遥遥向徐靖秦辞这边示意，徐靖连忙施礼暂时告别。

    茅合带着苏仪来到队尾，秦辞见状便召集护卫们都聚在了一起。

    “山门在此并无固定居所，往日走商人数不多，我等皆是与本地人些财物借住两日。”茅合眼神来回在众人脸上巡视，“今日人数较多，部族之中也难有如此大的房屋容我等借住。方才我已拜托刘伯寻觅歇息之处，不久应有回报。”

    “山门为何不在此建一处常驻之地。”徐靖忍不住出口。

    茅合转向徐靖笑着答：“这也是我此次的目的之一。想要建一处固定住所，首先要得到海鸣首肯，还要在部族之中挑选理想的地块。你们也看到，现在海鸣聚集地蒸蒸日上，想要在这热闹之地寻一空地已是不易之事了。”众人闻言都来回张望，果然见得越往山脚的地方房屋越是密集。商队所立不过是整个聚集地的边缘，除了往来的道路，也早已满满当当到处建满了大大小小的房屋。

    商队停在路边议事，将聚集地中本就不算宽敞的道路挡住了大半。刚刚说了两句话的当口，已有不少人围在四周指指点点，交相议论。

    “住手！”秦戟忽而以本地语大喝一声，腾身就往车队前方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