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预见
众人见角抵结束徐靖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都想到他可能在方才的交手中有所感悟，于是极有默契的都不出声打扰，各自默默散去。只有秦辞仍是留在原地等待徐靖回神。
徐靖自从吃过鲛人肉后，对于感知的精进早有体会，当时已可极为精准的预见到随风摆动的叶片移动，但是今夜之前亦从未想过竟还可以感知来预判人之行动，此等发现实在于徐靖极大震撼，因而一时出了神，都未留意到四周的动静。待徐靖反应过来之时，只看到秦辞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其余人等早就各忙各事去了。
见秦辞呆立一旁，徐靖也不见外，极为兴奋的冲着秦辞嚷道：“打我！”
秦辞闻言顿时瞪圆了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这厮胜了张行就如此嚣张？竟然提出如此要求？这手上却是毫不迟疑，一拳就向徐靖胸口攻来。看到秦辞挥拳，徐靖不慌不忙的竟是合上了双眼，一股精神之力已悄然笼罩住了周身五丈的范围。
秦辞此拳明显是试探之意，拳速不快还直来直去，徐靖脚步未动，只稍稍扭身便已然避过。倒是秦辞看到这厮竟是紧闭双眼与其对阵，顿时无名火起，不等拳势用老就变拳为扫，勾起手腕仍向徐靖胸前撞去，此招发力颇重，衣袖已隐隐带起风声。哪知徐靖仍是不移半步，硬生生的侧着上身下腰闪躲，身躯几与地面平行，紧接着不见脚动，徐靖保持这怪异的姿势又倏地向后滑动数步距离，此时秦辞一肘才堪堪砸下，正是方才徐靖腹部所在。
接连被其闪过三招，秦辞已发现不妥。以往与徐靖对阵从未被他闪躲得如此轻松，尤其是曲肘下砸之时，徐靖竟仿若未卜先知般提前滑步闪开。
收招站定，秦辞未再出手。望着徐靖紧闭的双眼忽而灵光一现，已想到徐靖必是靠着最近精进的精神感知掌握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回想起徐靖初次食用鲛人肉之后的神奇，如今他的精神感知必已有了一些预见的功效。想清楚缘由的秦辞嘴角上扬，心中已有了计较。
在徐靖的感知之中，秦辞默立一阵，忽而一左一右的以之字形向他冲来。虽然徐靖仍可清晰的感知到秦辞体内气的流向，但秦辞变向极快且距离方向毫无规律，往往徐靖刚刚有所预判秦辞已然变换了方位。如此多次迅捷变向之后，徐靖的感知已明显落后于秦辞身法，无奈之下只得不断后退以期拉开与秦辞间的距离。但秦辞的轻身之法明显超过徐靖不少，二人之间的距离仍是在秦辞无序的闪身之中逐渐拉近。
徐靖无计可施，睁眼硬接秦辞一招后叫停了比试。
“略有所得，仍需改进。”徐靖笑眯眯的过去揽住秦辞肩膀。
“奉陪到底。”秦辞面无表情的回应。
徐靖也不在意，二人勾肩搭背的向众人歇息处走去。
————
冷峻完成今日例行的巡检走出阵来，隐秘苗圃之中的天材秘药俱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亦让冷俊的心情不由舒畅起来——先生既将如此重要之地交于自己照料，必是要尽心尽力才能不负所托。
“师兄，先生唤我等到到济世殿聚集。”刘树身形匆忙，料是专门来寻冷俊。
一身所学早已超越同门良多，李与先生特许冷俊自行安排修习时间，不必随着其他医者一同听讲。这刘树亦是机灵，也是晓得此时冷俊必在苗圃之中。
听到先生召唤，冷俊自无二话，随着刘树一同往济世殿而去。
济世殿在山门西侧的最高处。二人刚刚转上通往济世殿的石路便闻见阵阵药香，这是殿中经年炼药之功。山门灵气充裕，门人得病极少，医者同门如今最主要的修习除了研读医书就是炼药——王禅老祖留下许多外丹炼制之法，虽然如今门人修炼早已摒弃服用丹药辅助，但外丹炼制之中各种材料间的君臣佐使之理仍是每个医者都需要修习的重要内容。
冷俊当先踏入济世殿中。入目既是正对大门整面药柜，一个个小格子中不仅盛满常见百草，还有炼制外丹所需的各类金石。药柜前面有一排矮几，上面整齐的放置了各色处理药材的工具，此时已有医者同门站在矮几前把玩着一柄切刀。
见到冷俊入来，医者们纷纷口呼师兄聚拢过来。冷俊扫了一眼四周，似乎除却几个游历在外的门人，山门之内的医者都已到齐。
一位名叫王朋的医者同门此时出声问道：“各位师兄可知先生召集我等所为何事？”
四周众人皆是默默摇头，转而望向冷俊。待见冷俊亦是一脸茫然，便纷纷议论起来。
“先生来了。”落后两步的刘树终于见到李与先生领着两位陌生人自殿外进入，除了先生那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手中各自都拎着一包东西。
李与仙风道骨一身白衣来到众人面前，不等医者们施礼完毕就大袖一挥，“召集大家前来是需要紧急处理一批药材。”李与转身示意，跟在身后的两人已将手中大包寻的一处矮案放下，便要向李与施礼告退。
“多谢二位千里送药，还请在山门中歇息一夜再返回。稍后应还有一些货物需劳烦二位带给刘伯统领。”原来是茅合早已托得刘伯兄弟派人将采摘的青黛花送回山门。
刘伯部落二人对视一眼，躬身应是。李与又指派一名医者门人带二人下去歇息。
冷俊听到先生所言，已自行来到案边，动手打开两个大包——早在几人刚刚入殿之际，冷俊已闻到一股植物特有的腥气。揭开粗布油布的层层包裹，果然一堆黄褐绿蓝斑驳交杂的植物出现在眼前，底部已有些腐烂的汁液堆积。
“青黛花！”冷俊自是一眼认出了这并不算罕见的药草。
“不错。山门商队前些时日刚刚采摘下来，未及处理便遇上变故，只得让刘伯部落的人送回山门。小俊你带门人尽快将这些青黛花处理一下，尽量保存。”李与匆忙的嘱咐了两句，便行至药柜边上，看架势是要立即配药。
“遇上变故？”冷俊心中嘀咕一句，见先生面色想必门人应是无恙，只是商队之中也未必有懂的如何处理这许多药材之人吧。不再纠结于此，冷俊开始指挥殿内的医者同门忙碌起来。
首先要拣出植株尚且完好的青黛花摆于一旁，稍后统一焙干即可再行精细处置。最难处理的就是在采摘和运送途中腐朽、损坏的部分——青黛花并非整株皆可入药，最为有用的自是茎叶，其余花朵、根须则要针对不同的药方酌情配置，并非单纯整株植物丢入即可。现在大部分损坏的青黛花几乎融作一团，要最大限度的保存其价值看来必须要酌情舍弃一部分了。
思虑及此，冷俊连忙来到李与身旁，打断了正在挑挑拣拣的先生。
“先生，如何处置根茎叶花？部分青黛花已腐朽不堪，要想全部留存已是不能。”
“活肤露。”李与只回了冷俊方名，便继续配药。
冷俊闻言皱了下眉头，这活肤露中青黛花只是辅药，其主要效用是促使血竭、红花、鹿血这几味主药的融合，一株青黛花的茎叶焙干后研磨成粉足以辅助熬制一大钵活肤露。这活肤露不必日日使用，只需在创处每日涂抹一次既有生肌活血敛疮的奇效，一大钵成药足够一人月余的用量了，当然这也要看病患创面的大小。
望着案上两大包的青黛花，冷俊心道山门莫不是要做创药营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