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第十九章
乍一下看到这则消息，叶星浅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很快，秦嘉树陷入昏迷的视频就在星网流传开来。
视频里的alpha没了初见时的矜贵，他脸色煞白，双眼紧闭，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身上还穿着半截破碎的机甲，鲜血顺着担架滴答滴答砸在地上，像是生命了无生息地消逝。
穿着白大褂的军医行色匆匆，背景音时不时传来抢救仪器不断的滴滴声，以及远方不断传来的爆炸声。
叶星浅看完视频，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几乎都没犹豫，直接找到孙宵，给他发了一则消息，询问秦嘉树的情况。
可这时候的孙宵又哪有时间回复叶星浅的消息呢？
叶星浅握着终端等了许久，一颗心更是不安，只能不断地点开星网刷新，祈祷下一秒就能刷到秦嘉树苏醒的消息。
而星网早就炸开了锅，联邦和帝国的居民都很是担忧。
王子殿下是联邦未来的继承人，更是联邦万千omega的梦中情a，他可一定不能出事啊！
【殿下伤得好重……我看着心疼死了。】
【别说了，替殿下祈祷吧！他一定可以平安无事的！】
【肯定的肯定的！我们要相信军医！】
【祝殿下平安！】
【按理说我们国家现在的机甲技术已经很发达了，究竟是什么虫，竟然连机甲都能划破。】
【不清楚，现在只能等官方通报了。】
……
时间每过一秒，所有人的心就悬着越来越高。
终于，在晌午时分传来了好消息——秦嘉树的伤口已经全部缝合止血完毕，现在他已经被送到了icu进行观察。
看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前线记者也在这时候开了直播，采访了秦嘉树的主治医生。
医生刚从手术台下来，身上的手术服都还没来得及摘下，白色的手套上还残留着斑驳血迹。
主持人率先开口，问了现在大众最为关心的问题：“医生您好，刚刚我们看见殿下已经转进了icu观察治疗，这是否代表殿下很快就能苏醒？”
面对镜头，医生的神情有些疲惫。
他微皱了一下眉，迟疑了半晌，医生才斟酌开口道：“现在还说不清楚，殿下的受的伤重，且情况复杂，是否能很快苏醒，还得看接下来的治疗。”
主持人听到这话眼眶当即就红了，她强忍着把泪意压了下去，又接着问：“那您方便跟我们透露一下殿下伤到哪儿了吗？是什么情况导致了殿下遭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医生这次没有迟疑，直接摇头说：“抱歉，这个暂时不方便透露。”
主持人还想说什么，医生却朝她摆摆手：“我得进icu看殿下了，采访到此为止吧。”
丢下这句话，医生转身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采访本来就是直播，在听到医生那句“说不清楚”时，弹幕就疯了：
【不清楚？】
【这是受了多严重的伤啊？】
【为什么不能详细告诉我们啊？！！】
【应该是涉及机密，不方便向民众透露吧。】
【我都要急死了。】
【殿下一定要平安啊！】
【我感觉主持人都快哭了…………】
【别说主持人了，我女朋友现在就坐在我怀里哭呢。】
……
医生匆匆消失在镜头里，主持人平静了几秒，才重新面向镜头：“我们的采访暂时告一段落，半个小时后，我们会采访到帝国元帅季文琛，届时请……”
叶星浅看到这里再也看不下去了，直接关掉了直播。
就连主治医生都说不清楚……
那秦嘉树现在的情况肯定要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叶星浅不由地又想起了小说剧情。
这次的抵御虫潮战争在全文中最大的作用就是促使主角受阮安和反派季文琛的见面。
所以作者在描写这一段剧情时，重心是放在描写主角受在战场大放异彩，然后成功吸引了反派的注意，进而让反派回忆起主角受就是他寻找多年的白月光。
在战场上，主角受虽然遇到了一些麻烦，但凭借他的实力很快就能化险为夷。
一年的战争结束，有记者做了一篇专访，发现今年受伤的士兵比例大大减小，伤亡更是为零。
虽然小说中并没有提联邦士兵的情况，叶星浅敢肯定的是，在原本的剧情中，秦嘉树是没有受伤的。
顿时一股莫大的愧疚感瞬间将他包裹吞噬，难不成是因为他改变了剧情，才导致了秦嘉树受了重伤？
想到这里，叶星浅呼吸一窒，心里很是难受。
半个小时后，季文琛的采访开始。
季文琛似乎刚从战场下来，浑身还带着一股凌冽的肃杀气息，英俊的眉宇微微拧起，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主持人开口道：“您好，元帅。”
季文琛朝主持人点了点头：“我时间有限，加上军机不可泄露，所以就不接受你的问答式采访了，我只能简单地跟民众说一下情况。”
主持人愣了一下，赶紧点头：“好，那就麻烦元帅了。”
季文琛微微颔首，转头看向镜头，他略微停顿了一秒，似乎在组织语言。
“首先，关于殿下受伤这件事，我很抱歉，”季文琛皱了一下眉，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随后他才接着说，“殿下之所以受伤，是因为我们对敌人的预估产生了偏差，按照原本的数据，经过殿下管辖的这批虫潮应该是一个小型虫潮，殿下足以应付。”
“但不知为何，原本应该从另一片星域经过的虫潮突然改道，迅速朝殿下所在的星域飞去，士兵们一时不察，防御出现了漏洞，这才导致了殿下受伤。”季文琛说，“关于虫潮这次异常飞行的原因暂时还未调查清楚，我们会尽快公布原因的。”
“我暂时只能向大家透露这些，”季文琛抬头看了眼前方，又很快收回视线，对镜头道，“我还有要紧的军务处理，若你们还有问题，可以关注一下晚上的新闻发布会。”
季文琛说完也没再停留，对主持人微微点了下头，就朝早就等候在一旁的乔文柏走去。
采访的时间不过两分钟，透露的信息也寥寥无几。
但民众们好歹知道了导致秦嘉树受伤的原因。
【虫潮突然改道，这个在历史上有发生过吗？】
【刚去查了资料，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似乎是开天辟地的头一回。】
【好揪心啊。】
【先是巨型虫洞，又是虫潮改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那些天天在星网上科普的专家呢！现在怎么不出来说话了？】
【无论如何，希望王子殿下平安！】
【一定会的！】
……
一时间，不仅是联邦，就连帝国的网友们都开始自发地为秦嘉树祈福。
叶星浅越看越难受，这件事看似跟他无关，又好像跟他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谓蝴蝶效应，大抵就是这样。
叶星浅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深陷在泥潭里，怎么挣扎都出不去。喉咙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口气在里面不上不下，噎得他眼睛都红了。
管家发现叶星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不吃不喝，很是担心，亲自把晚餐送到了门口。
“少爷，多少还是要吃点东西的。”
叶星浅不想说话，但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低气压带给别人。
想到一会儿还要跟秦溪视频，叶星浅只能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将胸口的浊气吐了出来。
“您把晚餐放在门口吧，我很快出来。”叶星浅清清嗓子，才开口对管家说。
管家稍许犹豫，就点头应下。
隔了一会儿，叶星浅才推开门，把晚餐端了进来，只是他到底还是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两口，就把饭菜放到了一边。
恰好这时秦溪的视频播了过来，叶星浅对着镜子调整好了微笑，才接通了视频。
“妈……”叶星浅错愕地张了张嘴，看着秦溪红肿的眼睛，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心疼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爸爸惹你生气了？”
秦溪听了这话怔了一下。
不等她开口，叶随就从一旁露头：“我怎么可能把你妈妈惹哭？”
叶星浅一想也是，他很快又想到了秦嘉树，之前秦溪说她和秦嘉树也认识，他瞬间想明白了缘由：“你是担心秦……王子殿下吗？”
秦溪本想隐瞒，可听到叶星浅小心翼翼的语气，她鼻尖又是一酸。
“嗯，”秦溪点了点头，努力忍着眼里的泪水，“虽然很久没跟他联系了，但是乍一下听说他受伤，还是有些担心。”
叶星浅也很担心，不止有担心，还很愧疚。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努力想着安慰秦溪的话。
秦溪静静地听着叶星浅的安慰，表情终于没了之前的凝重。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星浅。”
“嗯？”叶星浅抬头和秦溪对视。
秦溪努力压着嗓子里的哭腔，笑着说：“妈妈和爸爸明天会出发去联邦。”
叶星浅又惊又喜：“真的吗？”
“嗯，”秦溪重重点头，“真的，我们大概后天到。”
“太好了！”叶星浅很是高兴。
尽管秦溪隔三差五就会跟叶星浅视频，但始终隔着光幕，这种感觉真切又虚幻，看得见摸不着，叶星浅不是很喜欢。
秦溪见叶星浅这么高兴，她脸上也带上了些笑。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叶星浅才兴奋地挂断电话。
可电话挂断后，这股兴奋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
一想到仍处于昏迷的秦嘉树，叶星浅就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
帝国主军舰内。
巨大的光幕上，显出了一名男人的身影。
alpha穿着正式，像是刚参加完一场重要的活动。明明早已年过半百，却很难从他脸上窥见老态，若不是他工整的发丝里掺着不少银白，还真有人会怀疑他的年龄。
“季元帅。”alpha端坐在椅子上，朝季文琛微微点了点头。
季文琛从椅子上起身，摘下军帽，朝男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道：“陛下，许久不见。”
“你坐着就好，”联邦皇帝摆摆手，稍稍放松了神色，“我想稍微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季文琛在椅子上坐下，简单把秦嘉树受伤的全过程跟联邦皇帝描述了一遍。
只是他这次说的更为详细，其中也包括了从未向外界透露的一点——虫潮异常飞行并不是虫潮自发行为，而是有人刻意引至。
联邦皇帝脸色瞬间一变，阴鸷从他眼底闪过，他抬头凝视季文琛：“元帅所说属实？”
“这是联邦幸存士兵的口述，”季文琛说，“文件我已经发给您了，您可以亲自看看。”
那边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又过了片刻，联邦皇帝骤然站起身，对着季文琛深深地鞠了一躬。
季文琛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下，他赶紧起身道：“陛下，您大可不必……”
“是您救了我的儿子。”联邦陛下声音很沉，压抑着一丝不明显的颤抖，“季元帅，真的非常感谢你！”
季文琛忽然明白过来。
此时此刻站在光幕前的男人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联邦皇帝，他现在的角色是一位父亲。
“这是我应该的。”季文琛坦荡地接受了联邦皇帝的这一鞠躬。
联邦陛下还想说什么，他喉结滚了一下，最后只是郑重其事说了句：“谢谢！”
挂断视频，季文琛在椅子上坐了许久，他刚站起身拖机甲，乔文柏就走了进来：“查清楚了？”
乔文柏面色凝重道：“基本可以确定，是有人故意将虫潮引向了秦殿下。”
“谁？”尽管早有预料，但在听到这个结果后，季文琛还是差点没抑制住心里的火气。
乔文柏半晌没说话。
季文琛觉察到一丝异常：“怎么？”
乔文柏深吸了口气，才说：“要不，元帅您自己看？”
乔文柏打开了自己的终端：“这是我们在清理联邦死去士兵的机甲摄影里发现的身影。”
光幕打开，前方是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虫潮，而就在虫潮的正前方，有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一闪而过。
乔文柏恰到好处地按了暂停。
季文琛盯着光幕上的那道熟悉的身影，瞳孔倏地一缩。
他不会认错的。
这个人，是林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