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意难平
幽州位于大夏东北，雄踞一方，有着赫赫威名的幽州铁骑便是出自于此。
北地自古匈奴来犯，便诞生了三支铁骑，分别是凉州铁骑、并州铁骑、幽州铁骑，以抵抗北方来势汹汹之敌。
走在幽州城内，时不时就会发现有军卒在旁路过，与落霞镇相比这里的百姓压抑无助，却又小心翼翼，完全可以想象其生活之艰辛。
在幽州最底层阶级一直流传着一句玩笑话，“出了幽州城，十死不回头。”
虽说是笑话，但也透出几分凄凉。
孙华走在那熟悉的街道之上，心中五味杂陈，那年他拿着父亲的阵亡信笺和抚恤金离开幽州之时，便再也没有想过就这么草率的回来，怎么的也要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或者豪杰之流，此刻的孙华故地重游，心情总归与往常不太一样。
他加快了些脚步，要说在这幽州城里唯一让他有些挂念的，便是那个匆匆一眼便记挂心头的小燕子了，他们没有过多的交流，多是相视的欢颜。
年幼时在父母的玩笑声中，倒是有过：“小燕子以后给我们小华儿做个媳妇怎么样？”
也许那个时候也上了心头。
幽州城很大，但再大也有犄角旮旯之所，这里贫富悬殊，富的奢靡，穷的惨淡。不过对于穷人，假使你习以为常了此类生活，奇妙的事情也会发生，比如大树之下的幸福感却又是那么的难忘。
孙华看着眼前破旧的小屋，眼含泪水，默默无语。
许久以后身后传来老旧木门嘎吱的声响，一个老妇人蹒跚探头，眯起眼睛慢慢靠近，“小伙子，你这是找谁啊？”
孙华擦了擦眼眶，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妇人，很快他认出了眼前之人，连忙上前有些激动，“田婶，我是小华子啊…”
一听小华子，眼前妇人的表情一下子从疑惑转变成悲切，心头的悲意像是再也止不住了，一把抓住了孙华，泣不成声。
孙华托着妇人的手微微颤抖，却又不敢太过用力，因为，太瘦了，实在太瘦了！
不知为何孙华内心微微颤抖，“田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没看见田叔和燕子？”
良久良久以后，平和下来的田婶，才哽咽的说起了这些年发生的变故，俗话说厄运专挑苦命之人！
在田婶的只言片语下孙华捋出了头绪，田叔为了生计只身入了林子就再也没回来！对于田婶一家来说这天一下子就塌了，燕子是个要强的姑娘，有心想要扛起重担，可能是过于劳累，一个简单的风寒便要了她的命。
田婶看着孙华，“燕子去的时候是在睡梦中，没遭多大的罪，就是常提起你，老是问我，华子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安抚好田婶，回到城里的孙华显得有些落寞，像是一下饱经了风霜，自此长成了大人。
这次跟师傅柳华，还有半夏回到幽州，本是为了能够轻车熟路的打探消息，孙华怎么也没想到世事变迁，心中的那份美好早已凋零无存！
什么大侠，豪杰之流，一下子也跟着烟消云散，他看着眼前这座吃人的城良久无语，心头郁结烦闷…
孙华一甩心头思绪，故作强颜欢笑姿态，走进了先前约定好的客栈之内。
客栈名为，君莫愁。一般人还真很难找见，幽静偏僻，虽名气不显，却也干净清爽。
二楼，柳华半夏一副风轻云淡的喝着茶水，时而说上两句，突然半夏抬眼看了一眼柳华，“喂，你徒弟回来了。”
柳华微一点头，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见他那故作高深的样子，半夏微一用力的将酒杯置于桌上，露出一丝不屑之色。
柳华自然是瞧见半夏那不快的神色，不露痕迹的挑了一下嘴角。
孙华加快了脚步，径直上了二楼，来到二人跟前，他四下看了看其他客人，最后将目光看向柳华和半夏。
没等他开口，柳华伸手敲了敲桌子，“你先过来坐下，先吃点东西吧，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
情绪明显有些低落的孙华，极力的掩饰着，学着以往，略微有些夸张的，扫荡着，时不时还说上几句关于幽州城与以往的变化。
看着不太对劲的孙华半夏率先开口。
“发生什么事了？”
孙华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水，一饮而尽，带着几分惆怅之意！
“师傅，师叔，以前我觉得自己挺幸福的，有爹娘在身边护着，不知这世道安良，风吹不着，雨淋不到。
自从爹娘去了以后，我从幽州往青州这一路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道会吃人！
弄清楚你们交代的事以后我回了一趟以前的家……”
孙华仔细的讲述着自己的见闻，他没想到短短数年，那记忆深处的家园如今已“斑驳的不成样子”。
孙华抬起模糊的双眼，看向柳华，“师傅，我想留下来，我想尽我所能，哪怕让家乡父老能多活上几天也好？”
不等柳华说话，半夏率先打断他。
“不行，就你这三角猫的功夫，留在这幽州自身都难以保全，还想济世救民，开什么玩笑。”
孙华表情坚定的看向半夏，“师叔，在谷里你虽然对我严厉，除了师傅以外你是最关心我的人了，也是最了解我的。
我保证定不会落下修行，求你了，半夏师叔。”
在谷里孙华最为了解的便是眼前这位半夏师叔，看着不近人情，实则人美心善，最是好说话。
说起来最让他担忧的还是眼前的师傅，“人狠话不多”这就是孙华对其唯一的观感。
一向温和谦逊柳华，要是知道自己在自家徒弟眼里是这个样子，也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果不出所料，听着孙华这一通输出，半夏像是撂挑子一般，作恼怒状，“我不管了，你问他，你师傅要是同意，你爱干嘛干嘛。”
孙华眼巴巴的转过头看向自家师傅，姿态放的很低。
柳华也不看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既然都已经想好了，那就去做。记住你是青风谷走出去的，是我柳华的徒弟，在外面要是受了欺负，回来就是，有的是人给你出头。”
说到最后柳华温和的看向孙华……
孙华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半夏拍案而起，“好你个柳絮花子，你怎么能同意，这小子万一在外面让人给弄死了，我看你怎么办…”
柳华很是淡定的回了一句，“你不是不管了吗？”
半夏伸出去的手指就那么停在了半空，那表情极为生动…
为缓解尴尬，孙华看向二人，“师傅，师叔，你们吩咐的事，已经打探清楚了。”
话到此处他看了看四周，那些饮酒的食客，又看了看柳华半夏，像是意有所指。
柳华见他谨慎的模样，喝完杯中酒水，开口说道：“放心，他们听不见我们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