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忧我忧，悲伤在秋
满地血红，了无生机。
短短几个时辰，再见已是永别。
阿香泪眼婆娑，跪倒在地。
悲声哭喊到破音。
“天乞哥～”
双手磨擦地面，拖动膝盖挪移。
脑袋左右摇摆，鼻涕眼泪混淆而下。
“对不起、对不起。”
“天乞哥，是我害了你。”
“都是我害了你！”
见阿香碍事，老族长撇眉，冷眸侧转吴庆云方向。
见他还傻愣挟持兰婶，拐杖重重戳地。
“你还愣着干嘛？”
“啊？怎么了，老族长？”
吴庆云不明所以。
老族长冷声呵斥。
“没见那妖孽都死了吗？你还挟持这老太婆干嘛？”
“去！”
“将你家小畜牲带走，莫让她在这碍事！”
吴庆云恍然，推开兰婶向阿香走去。
五花大绑的兰婶，被他这一推失了重心，狠狠摔在地上。
“唔！唔唔！”
口中抹布依在，口齿无法诉说清晰。
但这并不影响她此刻心中悲痛。
手脚束缚，就用身体挪动。
一下、两下、三下………
老族长看在眼中，撇嘴发出冷哼。
“哼！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老太婆，之前不还挟持老夫吗？”
“今日就让你看看，与老夫作对的下场。”
老腿迈至兰婶一尺之处顿足。
手中拐杖高抬，打在兰婶腰间。
嘭！
“唔！”
兰婶痛呼一声，身体仍在向前挪动。
老族长怒目。
“好个老婆子，想见你孙子是吧？”
“休想！”
嘭！嘭！嘭！
接连挥舞拐杖，胸口上下起伏。
老族长弯腰大口喘气。
“累死老夫了！”
今日面目暴露村民面前，索性也不装了，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杀妖孽大伙都有份，谁都装不得好人。
“老太婆，老夫不杀你。”
“老夫要你，永远活在悲痛之中。”
“哈哈哈～”
“咳咳～～”
笑到激动处，老族长忍不住咳嗽几声。
再看兰婶，还想试图靠近天乞儿。
老族长一脚踢在她脸上。
“呸！老东西！”
“唔！唔唔！”
兰婶怒视老族长，嘴里“唔唔”声不断。
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愤怒与憎恨。
蝼蚁岂能撼动大山。
老族长冷萃一口唾沫，吐在兰婶脸上。
旋即望向忙碌的人群。
“都动作快点。”
“那谁谁谁，带几个人放血。”
“还有吴庆云。”
“将那小丫头片子送回家里关起来。”
“村头再去几个人烧火起锅。”
“咱们今儿个共得长生。”
老族长来回指挥众人忙碌。
当目光扫过刘道长师徒，老腿迈动。
无视风清、风明，直奔刘道长尸身。
看他死不瞑目。
老族长嘴角高挂，双目笑作细缝。
“道长啊！”
“你这都什么命啊？”
“无福哦！”
……
村口大锅支起，底下柴火熊熊燃烧。
数十村民围绕，高声欢呼。
“得长生，发大财。”
“得长生，发大……”
“得……”
欢呼声震荡秋风。
看众人高兴模样，怕是就差载歌载舞。
老族长穿过人群，走向中央空地。
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大伙听我说。”
“待会煮熟了，人人分一块肉。”
“从此共得长生。”
老族长说的慷慨。
却只字不提，那二百两银子和妖血怎么分。
不少村民开始皱眉。
“老族长，你之前说的二百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们啊？”
“对啊老族长，还有那妖怪的血呢？”
“你倒说说，怎么分呀。”
“就是，您可不能独吞啊。”
老族长心头一颤，眼珠子乱转。
他可没有二百两银子。
之前，不过是忽悠众人罢了。
可眼下见事情要乱，忙开口说道。
“大伙听我说。”
“二百两银子不会少的。”
“可那妖血，却应该是我老头子的。”
一语激起千层浪，村民们目露不满。
不待众人开口，老族长抢先一步。
“呵呵！大伙呀！”
“光请刘道长，老汉就花了好些银子。”
“还有那妖孽。”
“若不是老汉关键时刻想出计谋，你们哪还有命在？”
“于情于理，我老头子也该多的一些。”
村民沉默，老族长说的不无道理。
可想到那大量妖血，都归老族长，众人还是心有不满。
大伙表情尽收老族长眼中。
他不慌不忙的摸了摸胡须，随声笑道。
“好东西自然要大家共享。”
“要不然，你们听听如此可好。”
“人人都对抓捕妖孽做了贡献，原本是想给你们二百两银子的。”
“可老汉想啊，这银子哪有妖血珍贵？”
“不如，老汉不给诸位银子了，改成妖血可好？”
“要知道，这妖血在大城里，可是能卖到几百乃至上千两呢。”
此话一出，村民皆愣。
上千两是何概念，他们一辈子也赚不到。
“哈哈，老族长慷慨啊，我吴阿七不要银子了，就要那妖血。”
“我我我，我也不要银子。”
“还有我，还有我。”
“我也是。”
老族长满意点头，他可不会傻到平分。
只要给村民每人一点，他们就能高兴好几天。
这样不仅能留大份，还能省不少银子。
“行了，大伙静一静。”
“咱们先煮肉、分肉。”
“等把长生搞到手，在想那发财之事。”
村民觉得在理，纷纷点头应声。
“全凭老族长安排。”
……
秋风扫叶，乌鸦啼鸣。
不见魂归处，不见昨日人。
转眼三日，西山小树林。
兰婶老眸呆滞，双目没有神采。
不哭不笑，跪坐于两座坟包前。
一座是老伴，一座是天乞儿的。
天乞儿血肉已被众人分食，她好不容易才搜罗回全部骨头，埋于坑中。
望着脚下土地杂草，兰婶干裂嘴唇张合。
沙哑启声。
“老头子。”
“娃儿来陪你了。”
“你可要好好给他领路啊。”
颤巍起身，无视衣上泥土。
佝偻身躯一步一颤，走向山下。
当路过一颗老树时，脚步微顿。
“出来吧。”
躲藏树后的阿香身躯轻颤。
迟疑片刻，还是毅然决然的走出树后。
泪水打湿容颜，薄唇咬出鲜血。
噗通！
一双膝盖，重重磕碰地上。
悲声痛哭。
“阿奶～”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是我骗天乞哥回村的。”
“您打我吧，您打死我吧。”
“呜呜呜～”
兰婶摇了摇头，回望一眼身后。
在老伴和孙儿的坟包不远处，孤立一座新坟。
那是阿香的母亲英子。
天乞儿死的当夜，她便不治身亡。
再看眼前泪人，兰婶轻叹。
“阿香，跟我来。”
说罢，兰婶默不作声的向山下走去。
阿香抹把眼泪起身，冲那佝偻背影轻唤。
“阿奶～”
见其没有应答，心中不免失落。
怕是兰婶再不认她这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