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吴老汉离世
那苍白的脸色，那只剩皱皮包骨的身躯，还有那虚弱张合，隐隐低语的干裂嘴唇，无不给天乞儿心口划着刀子。
他的小手在颤抖，他的嘴唇在颤抖，他整个幼小身躯都在颤抖。
一步步挪动脚步上前，就在咫尺时，幼小身躯，猛然扑向吴老汉那曾经还算结实的胸膛。
眼泪奔涌而出，口中悲声嚎啕。
“阿爷～”
“孙儿回来了，你看看孙儿啊～”
“阿爷～、阿爷～～”
听到那自己心心念念三月的声音，吴老汉两唇虚弱张合，努力让自己发出的声音稍大一些。
“娃～儿～～”
听老伴声音清晰几分，兰婶抹一把眼泪上前，悲声哭喊。
“老头子吆，咱们娃儿回来了，你一定要好起来、要好起来啊～～”
“阿爷，您还没带孙儿去背柴呢，您起来呀～～”
听那悲声阵阵，吴老汉干裂嘴唇虚弱张合。
“娃儿～，阿爷…不该……不……该……退………”
话未说完，吴老汉心中那股仅存的执念，已然消耗殆尽，看似骷髅的皮包头颅无力侧歪，老眸从此……紧闭。
“阿爷～，阿爷～～”
“老头子～～”
充满岁月痕迹的房梁，环绕阵阵悲鸣，一生无愧于人的吴老汉，就此离开人世。
“阿爷～，你起来～你看看孙儿啊～～”
“老头子吆～，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哐当！
祖孙俩正沉浸悲伤之时，一声响亮踹门声惊起。
兰婶老眸微愣，未等她出门查看，便见一伙村民手拿柴刀、锄头、麻绳等物冲进屋里，领头者正是老族长和刘道长。
刘道长冷眼扫视一圈屋内，当看到满脸死气的吴老汉时，眉头轻皱，再看那天乞儿时，目光中闪过一丝喜悦。
“那妖怪在这里，抓住它！”
老族长同样注意到了天乞儿，向身后村民挥手。
“听刘道长的，抓住这妖孽！”
哗啦啦！
一众村民说着就要冲上前去，却见兰婶随手拿起一旁剪刀对准众人，怒声呵斥。
“我看你们谁敢？今天谁要是敢动我孙儿一下，我老婆子和他一命换一命！”
“阿奶～”
天乞儿被众人阵仗惊吓，怯怯躲藏兰婶身后。
兰婶看在眼中，面上强挤一丝笑容。
“娃儿不怕，有阿奶在，没人能伤害你！”
村民见兰婶一副要拼命的样子，面上显露为难，纷纷转头看向老族长。
“老族长，这……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老族长，现在怎么办呀？”
……
老族长手中拐杖重重戳地，冷声呵斥。
“都给我闭嘴！”
待众人安静，老族长拄着拐杖迈动老腿上前，面上略显和气的冲兰婶温声道。
“大妹子啊，这娃儿是个妖怪，你快快把他交于我等，莫要让他行凶伤了你。”
“我呸！谁说我家娃儿是妖怪，你们看见了？就算我娃儿是妖怪，我老婆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许你们伤害他！”
刘道长面露不悦，皱眉打量兰婶，见她不过一个老太太，有心想出手擒拿，又怕惹众人非议，只得静静观望。
兰婶可不傻，知道她一个老婆子是拦不住众人的。
眼珠子一转，见老族长就在身前不远，用上最快脚步迅速踏前，将剪刀对准其脖颈。
“都别动，谁敢上前我就要了老族长的命。”
见老族长被挟持，村民炸开了锅。
“老族长～”
“兰婶，你放开老族长～”
………
说的好好的，突然被人拿剪刀抵住了咽喉，老族长心中惶恐。
“大妹子，你你你，你可别胡来啊！”
老族长惊慌，众村民亦是不敢轻举妄动。
兰婶知道机不可失，目光带有冷意的对老族长威胁。
“你让他们退开，放我娃儿离开，否则，我老婆子就拉你这条老命陪葬！”
“阿奶～”
天乞儿悲声呼唤，他刚失去阿爷，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阿奶再出事。
“娃儿，你不用担心阿奶，待他们退开，你就跑，永远不要再回来。”
“阿奶，孙儿不要离开阿奶！”
天乞儿悲声哭喊，听在兰婶耳中，老眸泪如雨下。
“娃儿，你听不听阿奶的话？”
“孙儿听阿奶的话，但孙儿不想离开阿奶！”
天乞儿点点头又摇摇头，悲伤之色难以隐藏。
老族长可不管二人感伤，他的眼里只有自己。
“大妹子吆，你先把剪刀放下，咱们有话可以好好说嘛！”
“呸！你快让人退开，否则我拉你一起死，反正我老头子死了，我老婆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兰婶面露决绝，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同归于尽的样子，着实惊吓老族长不轻，一双老手连忙摆动。
“别别别！”
“大妹子吆，你可莫要冲动，我让他们退开便是。”
老族长年纪虽大，却也惜命。
见好说不行，只得命令众人退出小院。
“大伙先退出去，快快退出去！”
既然老族长发话，众村民也不敢不照做。
刘道长与其弟子却是留了下来，有心想要出手，不过见那剪刀离老族长脖颈太近，又果断放弃。
不是担心老族长安危，而是担心失手害了老族长性命，那这些村民怕是要传出去坏他名声。
“老太太，你先放开老族长，贫道保证放过令孙！”
老太太虽是敬畏修道之人，但她亲眼见识过刘道长如何坑害吴大山，所以并没给他好脸色。
“刘道长，别怪老婆子不给你脸面，今日这事谁说都不行，你若在不退出去，我老婆子只能先杀老族长，再与孙儿自尽了！”
老族长一听，这还了得？你俩不对眼，别把我老头子搭进去啊？
目光瞥向刘道长，语气中多有不满。
“刘道长，你莫不是要逼死我老头子？”
“老族长，这………”
刘道长面露难色，看看老族长又看看兰婶身后的天乞儿，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退去院里。
见刘道长也走了，老族长强颜欢笑。
“大妹子吆，你看人都走光了，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
“呸！老东西，你想的美，我要你送我孙儿出村，不看着他走远，你休想我老婆子放开你！”
听兰婶话里意思，怕是不见天乞儿平安离开，她是不会放开自己的。
老族长无奈，只得委曲求全。
“好好好，我送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