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尘埃落定
眼见已经有人拿着火把靠近，吴老汉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双手推开人群，冲向里圈柴堆。
一双黝黑老手前伸摇摆，老眸湿润，声音略带恳求。
“乡亲们呐，大山不会杀人的，你们要相信我呀，他真的不会杀人的！”
好不容易引诱众人处死吴大山，让他顶下儿子罪名，老族长哪会让吴老汉这么轻易破坏。
木质拐杖接连点地，迈动老腿上前。
一双老眸灵光转动，话里话外煽动村民情绪。
“伯江啊，老哥哥知道你与大山关系好，可他毕竟杀了人呐。”
老族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知道这样还不够，继续强调能让村民产生应激情绪之事。
“大勇儿子才多大点娃儿吆，我亲眼看过，都给煮烂了，那小小的人儿还保持着挣扎模样，这是被那畜牲活着扔进去的呀！”
这段话成功引起公愤，男女老幼开始纷纷叫嚣、怒骂。
“畜牲啊～”
“这种人不死，简直天理难容～”
“江叔，你莫要被人蒙蔽～”
“呸！我看这老东西是想包庇吴大山～”
“老东西快滚开，再不滚连你一块烧～”
………
效果出奇的好，老族长暗自偷笑，瞥一眼吴老汉，眼神中满是不屑。
“伯江啊，你还是快离开吧，要不待会指不定大伙要怪罪于你！”
老族长一边看似好心的提醒，一边向身后招招手，两名青壮上前，直接拖拽吴老汉退到了外围。
“乡亲们呐，你们要相信我呀！”
“大山、大山～”
无论吴老汉如何劝说和恳求，众人都无动于衷。
老族长心中得意，见没人再阻拦，便大手一挥。
“点火！”
轰！
火光映入吴老汉眼睑，让他心中猛然沉痛，一双老眸泪如雨下，痛苦摇头，无奈望着火焰中挣扎的身影。
“乡亲们呐，你们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老头子一回啊！”
悲声阵阵，却是无人理会，直到远方一声哭喊传入众耳。
“当家的～”
众人循声回望，只见一名身怀六甲，看似即将临盆的妇人哭喊着跑来，身后还紧跟怀抱婴儿的兰婶。
老族长皱眉，望一眼火堆，见吴大山还在垂死挣扎，心下一狠，对身旁几名村民沉声吩咐。
“拦住她，莫要让她靠近火堆。”
此话一出，却又感觉不妥。
于是，脸色转变，声音略显温和道。
“火势凶猛，若是伤着肚里的娃儿，可如何是好？”
众人感动，多好的族长啊，时时刻刻都在为别人着想。
男人们围成人墙，阻拦大山媳妇靠近，而妇人们则是拖拽她的臂膀。
甚至连兰婶都被拖住，几次挣扎中，险些摔落怀中婴儿。
“哎吆！你们看着些，我娃儿差点就摔喽。”
几名妇人面上略显尴尬，也不好再拉兰婶，只是用身体将她团团围住。
“婶子，您只要不往前冲，我们就不拉你。”
“对对对，您别让我们为难，我们也是为您好。”
兰婶无奈，叹口气望向拼命挣扎的大山媳妇，听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此刻该多么无助。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当家的～～”
“老族长，我求求你放过我当家的～～”
“呜呜呜～～”
七八膀大腰圆的村妇，将大山媳妇围的严实，无论她如何挣扎哭喊，妇人们都没有要放她过去的意思。
老族长静立人群中，远望众人已将大山媳妇拦下，心中松了口气。再看那火光中的身影，此刻已然没了动静。
他知道，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啊～”
原本众人正静望火堆，突听身后一声妇人痛呼，众人回望不免皱眉。
“哎呀！大山媳妇，你咋了？”
“是不是要生了？”
见大山媳妇突然捂着肚子蹲地痛呼，一名妇人反应，这怕是要临盆的迹象。
突生变故，吸引老族长目光，待他上前，皱眉问道。
“她这是怎么了？”
一名妇人回头，见是老族长，急声道。
“老族长，英子怕是要生了。”
“要生了？”
老族长老眸微愣，旋即反应过来，重重一戳手中拐杖。
“那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送她回去！”
“啊？哎哎哎，这就送她回去。”
妇人反应，连忙招呼身边人过来帮忙。
“哎，那谁谁谁，你们都来搭把手啊！”
“来啦、来啦！”
几名村妇手忙脚乱，好顿折腾才将大山媳妇抬起，匆忙送她回家。
兰婶面上焦急，抬眼望向人群，寻找老伴身影，见吴老汉好像没事，也顾不得打声招呼，便抱着娃儿追赶众人而去。
………
时间转瞬即逝，三日后夕阳又沉。
“咚！咚！咚！”
“谁呀？”
“咚！咚！咚！”
“来啦、来啦！”
听到有人敲门，兰婶怀抱婴儿快步走向院门。当院门打开，站在门外的赫然是刚临盆不久的大山媳妇。
兰婶老眸微愣。
“英子？你咋来了？”
吴大山的死，对英子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创伤。
在丈夫离世的三天里，除了见到刚出生娃儿那一刻她曾笑过，之后的日子里只剩发呆与哭泣。
见她脸色苍白无血，兰婶老眸湿润，眼中满是心疼。
“英子，快快进来，你还没出月子，可不好吹了风。”
英子没有挪动脚步，只是面无表情的望着兰婶，声音虚弱无力。
“婶子，江叔在家吗？”
“在屋里呢，你可是找他有事？”
“有点事想麻烦江叔。”
英子木讷点头，声音不悲不喜。
兰婶看在眼中，深深叹了口气，旋即让出身子，示意她进院再说，同时抬头向院里大声呼喊。
“老头子！英子来了，说是找你有事。”
吴老汉闻声立马走出屋门，见英子已经走到小院中央，急忙迎上几步，口中温声询问。
“英子啊！你咋来了，可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
英子摇摇头，一双没有神采的眼眸，静静注视吴老汉。
“叔！我们家长辈走的早，现在大山也走了，娃儿出生还没人给起名字，我想请您帮娃儿起个名。”
吴老汉微愣，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娃儿，一双老眸瞬间模糊湿润，一边点头一边带着哭腔道。
“好、好好，我给娃儿取名，以后她就是我的亲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