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中
——大安，南港沐文家——
此时的赵栀正在和秦梓烟一起裹着被子，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地看着恐怖片。
看着恐怖的杀人魔要破门而入的样子，赵栀不禁带入了主角身上，发出了一声惊叫，死死抱住了秦梓烟。
“梓烟姐，救命啊！”
原本也感到害怕的秦梓烟，看见赵栀这副模样，反而笑了，
“噗嗤，你小师叔让你保护我，你这副样子怎么保护我啊，是我保护你吧！”
赵栀听了秦梓烟的话，一下子放开了秦梓烟，正色道：
“这，这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
“怎么不能混为一谈？”
秦梓烟看赵栀这副严肃的样子，起了调侃之心，故意反问道。
“小师叔是让我保护你，不让坏人伤害到你，又没说让我保护你看恐怖片！”
“噗嗤，你这说的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两女又打闹了起来。
……
“梓烟姐，小师叔平时是个怎样的人啊？”
两女躺在床上，赵栀侧躺着看着秦梓烟清秀的面庞，好奇地问道。
赵栀虽然和沐文同龄，但作为晚辈，却是从来没见过沐文除去严肃之外的样子。
“你小师叔啊…”
秦梓烟听了，一双好看的眼眸弯起，想了想，然后柔声说道，
“是个很固执的人，外冷内热，但又是个傻乎乎的家伙。”
“傻乎乎？固执？外冷内热？”
赵栀惊讶，撇了撇嘴，她怎么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可是，我师父说，小师叔是他们师兄弟几个里，最聪明的那个呢！”
“聪明啊，他确实很聪明，但是，他自欺欺人的样子，确实很傻……”
秦梓烟一阵落寞，声音低沉了几分，
“有些事，他明明知道结果的，却非要不承认……”
“梓烟姐，你是说……你和他的病？”
赵栀试探着问。
“是也不是……他明明知道我的病是治不好的……我注定活不过十八岁……可他就是不肯接受，而这，也是就是他真正的病……”
秦梓烟扯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我看见他，为了治好我这所谓的病，四处奔波，绞尽脑汁，甚至……我就觉得又心疼，又无奈…不过，他那份固执如果消失了，他这份傻乎乎如果不在了，那也不是他了。”
“梓烟姐……你，你的病真的没办法了吗？”
赵栀心疼地看着秦梓烟这副样子，贝齿轻咬下唇。
“小栀……这是命，不是病。”
秦梓烟平淡地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甘。
她也想活下去啊！她也想多陪陪沐文啊！她也想好好看看这多彩的世界啊！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她只能把这份注定死亡的不甘和这份渴望活下去的欲望深深埋在心底，不透露一丝丝出来。
表现出一副洒脱，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然后让沐文少一点点压力……
她知道，沐文不是个平凡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绽放出最璀璨的火花。
她和沐文的羁绊，只是人生中一场注定的意外，正如她被注定好的死亡一般。她本不能，本不想，更本不该去耽误沐文。他本该属于更大的舞台，本该有个更优秀的人儿去陪伴他一生……
可是她还是没能无私地放手…还是很可恶的耽误着沐文…她至今仍然可恶地享受着他的温柔…
她仿佛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一边希望沐文更好，一边在拖累着沐文。
可偏偏，沐文又那样心甘情愿地被她耽误……
或许，或许等她离开的时候……
一切都会变回原本的样子，没有她存在的样子……
那样或许是最好不过的吧……
“梓烟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感受到秦梓烟言语中的失落之情，赵栀开口安慰道。
在赵栀的眼中，沐文是一个很神奇很厉害的人，连她师傅那么强的人都对沐文赞口不绝。那既然沐文这么强，那也就一定有办法治好秦梓烟的病。
看着赵栀那关切而坚定的眼神，秦梓烟心中暖暖的：
是啊，即便自己只是个过客，那也至少有了沐文、爷爷、赵栀这样一群人在关心、在陪伴着自己，那也至少，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她来过的痕迹。
——空洋，船上——
沐文并不知道秦梓烟和赵栀刚刚的交谈，此时的他正躺在床上，透过房间里那扇狭小的窗，看着月亮旁那朵随着这艘古朴木船一同流浪在这片海洋之上的云，左手枕在脑后，右手中不断抛接着一颗圆球状的东西，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你真的是来碰运气的？”
林墨庚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沐文三人一共订了两间单间，为了周尘修行的安静，所以沐文和林墨庚挤在了一间。
“怎么还没睡？”
沐文微微一笑，视线并没有从那朵云上移开，也并没有回答林墨庚的问题。
“我是来保护你的安全的，自然要一直保持清醒。”
修者也是需要休息的，不过修者休息的目的是回复灵识之力，当灵识之力消耗殆尽后，修者会变得无比疲劳，甚至灵魂枯竭而死。
“你真的是来保护我的？”
沐文反问道。
林墨庚没有回答。
沉默再度占领了这间房间，不同的是，这次的沉默之中掺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不知又过了多久，沐文再度开口：
“老林，你说，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没等林墨庚开口，沐文就接着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我见过至强者，从长河中逆渡而归；我见过近道者，在虚无中捏造出不尽斑斓；我见过极妄者，用手中青锋捅破苍穹……
那如此看来，连时间、现实和天地都可以改变，这世上本应该没有不能改变的东西了啊……
所以……”
沐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所以，你一定会成功的。”
林墨庚冷不丁地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都是这样觉得的。”
沐文愣了一下，心里某处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尽管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但依旧哑然，没有做出任何回复。
……
此时，在隔壁房间，周尘正在冥想之中。
丹田里红色的灵气在不断地压缩，却在将要变为橙色的时候，一下子破碎开来，重新散化为红色。
“可恶！可恶！怎么还是不行！”
丹田遭到疮击，周尘一下子从冥想修炼中断开。
周尘紧咬牙关，双拳紧握，脑海中浮现出父母死去的惨状，
“白停夜，白家……”
那种明知仇敌在面前，却没有一点办法，甚至要躲在别人身后的感觉，不停地刺激着周尘的神经，令他几乎癫狂。
周尘想到了白天那对少男少女，然后摸了摸挂在自己胸前的传家之物，结合师傅和那二人的对话思索着。
那二人似乎出身于某个名为帝域的大势力，而那白停夜所在的白族，似乎和那二人所在的帝域是死敌。至于师傅，似乎也和那帝域有着某种联系……透过那二人的怪异行为以及那宋嫣对自己传家之物近乎不加掩饰的目光，周尘隐隐能感觉到，他们家应该也和那帝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甚至……白停夜杀害自己父母的原因可能也是这个。不过，师傅好像没有让自己和那二人相认的意思。
虽然不明白师傅这么做的深意，但周尘并没有违背师傅安排的想法，而且……他对那个帝域并没有什么好感。
现在最重要的是修炼，尽快赶上白停夜的步伐，这样才有复仇的可能，才能不枉师傅从别人手中帮他留下白停夜性命。
整理完这些思路后，周尘的丹田夜重新稳定了下来，他默默把心中的仇恨深深藏起，重新稳住心神，继续投入到修炼之中。
船上的众人正在忙着自己的事，而夜，就在这份忙碌与清闲交杂的氛围中，悄然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