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离我远点
徐周无法为此高兴，他忍的太辛苦，怕陈娇娇再待下去自己终将会在她面前再次暴露出让他恐惧的一面：“好。”
还是背对着她。
陈娇娇不自觉地瘪了瘪嘴，转身往房外走去，没走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往床上看去，可徐周一动不动，并没有要出声挽留的意思。
陈娇娇这才关掉灯，大步往外面走去。
眼睛看不见，听觉就格外的灵敏起来，徐周听着陈娇娇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再无一点儿声响。
他掀开被子，别墅里的布局他十分清楚，极为轻易地便打开了落地窗走到阳台，直到手触摸到冰凉的金属围栏，这才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远方。
在眼前的一片黑暗里，徐周想象能看到陈娇娇逐渐远去的背影，和无数次一样，他就站在她的身后，可是陈娇娇从来没有回过头。
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往前一步……
她一定会回头，她会喊他的名字，会回到他的身边！
“徐周！”
陈娇娇到楼下时才发现自己没有拿手机，再上来时就看到了站在阳台，身体微微前倾，只要稍微放松，就会往下坠落的徐周。
陈娇娇瞪大了眼睛，身体先做出来反应，冲过去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无法想象要是晚来一步，或者直接离开了，会造成怎样可怕的结果，以至于语调都在颤抖着，惊声道：“你在干什么，你不是说自己可以睡觉……”
“为什么又要骗我？”徐周厉声打断陈娇娇的话，扯开陈娇娇抱住他的手，转过身来凭着本能的直觉掐住了陈娇娇的脖子，把她抵在了阳台的落地窗上，低吼道，“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为什么要听别人的话把我丢下？”
所有的感官集中在了掐在脖子上的那只手，陈娇娇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整个人都在这一瞬间呆掉了。
她没有再说话，徐周无法看到她此刻是何种反应，但是通过陈娇娇僵硬和颤抖着的身体，足以想象到她有多么的害怕。
这不是徐周想发生的，他一直在忍，没有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情绪失控的后一秒，他就已经反应过来，开始惶恐与后悔。
徐周怔怔地收回了手，垂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他后退了几步，与陈娇娇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
陈娇娇终于回过神来，愣愣地张嘴道：“徐周……”
“离我远点。”
陈娇娇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会突然这样生气，更不明白他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周打断。
徐周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先道歉，要告诉陈娇娇，他只是有点儿害怕，以便求得陈娇娇的原谅，避免让他们好不容易才重新建立的关系破碎，可开口时就变成了语调异常冰冷的一句：“离我远点，你走，离我远点。”
是的，这个时候是该离开，毕竟谁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原本害怕地犹豫着且不知所措的陈娇娇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再没有丝毫停留，步伐匆匆地往外面走去。
徐周现在状态很糟糕，如果自己离开了，那他怎么办？
陈娇娇在门口的位置顿住了脚步，转过身往徐周的方向看去，就见他低垂着脑袋，呆滞地站在深夜的寒风中，夜色模糊了他的面容，叫人看不清他表情，只隐约地感到有迷惘和孤寂笼罩在了他的周围。
陈娇娇遥遥地望了他好一会儿，又鼓起勇气慢慢地一步步回到徐周的身边，在他的面前站定。
徐周有所感应，缓缓地抬起头来，朝着眼前的位置哑声喊道：“娇娇？”
又是这样一副可怜的模样，偏偏陈娇娇最受不了他这样，顿时就心软了下来，又想着刚刚他的所作所为，语气不算好：“不是你让我走的吗，难过什么？”
“我看不到娇娇，如果你有一天不要我了，从我的身边离开，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徐周伸手揽过她的腰，把她狠狠地拽进了怀里，死死地抱着，无助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寻求慰籍与救赎，“娇娇，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害怕。”
“别害怕。”陈娇娇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他感觉安心，抬手回抱住他的那一刻，做了一个决定：“我今晚不走了，就在这里。”
别墅里陈娇娇的物品放置如往常，其实这些都不是她的，是之前徐周给她买的。但基本上都没有怎么用过，包括买来的那一大堆衣服，因为大多数徐周只愿意给她穿上一件衬衫。
陈娇娇洗完澡从浴室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徐周靠坐在床上，身侧的位置被子已经掀开。
听到声音，徐周立马躺下，一副乖巧休息的模样。
陈娇娇把一切尽收眼底，还有些顾虑，之前同床共枕的经历不太好，而他们现在的关系显然不太适合这样亲密的行为。
但是想到他刚刚就差点儿从她的眼前摔落，陈娇娇心有余悸，怕往后这样的事情会重演，而她又不在他的身边，无法及时阻止，或许她该和他好好谈谈。
陈娇娇在他的身边躺下，侧过身子，就这样与他面对面，徐周那张脸就在眼前，这样近的距离，呼吸可闻，于是不合时宜地就心跳加速，有些紧张。
陈娇娇还在思考着怎么开口，从哪里开口，徐周就眨了眨眼睛，期待地问道：“我可以抱娇娇吗？”
这哪里是需要问的问题？
她该怎么回答？
拒绝的话怕他伤心，说可以的话……陈娇娇哪里说的出口？
然而这方面徐周从来都不需要回答，他伸手把陈娇娇拥入怀抱之中，下巴搁在陈娇娇的头顶，郑重其事道：“不拒绝就是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一刻，陈娇娇觉得自己才是委屈的那一个：“你是不是听到我和医生说的话了？”
“……”
徐周没有说话，只是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我的确是没有准备好和你在一起，甚至于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们会有在一起的可能，可你生病了，而且失明了。”陈娇娇知道自己说对了，他主动往徐周的怀里蹭了蹭，想借此让他放松，然后继续道：“你需要我，而我突然发现我居然完全没有办法丢下你，这大概……”
这大概是因为她喜欢他，在她自己还未认知到对于他到底是怎么的存在之前，始料未及发生的一切逼他承认了心意。
“我错了。”陈娇娇还不知道如何把喜欢这两个字宣之于口，就听到徐周闷闷的声音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陈娇娇本也不是要听他认错，闻言摇了摇头，反倒是安慰起他来了：“我知道你只是害怕，不是故意要凶我。”
偏偏这样的温柔的语气下，徐周一颗心像是被利刃一下又一下地划开，那因为他决定留下来而产生的点点欣喜也被粉碎干净，连把话听完的勇气都没有。
这大概……大概是因为陈娇娇觉得此事因她而起，她可怜他一日有一日在执念里变得更加可怕。
她从未想过要和他在一起，如今为什么会选择留在他身边？
原来是因为他看不见。
“没有人像你这样爱我，我很开心，可我希望你能对自己更好一些，之前我们不在一起的六年，你一个人不是也过的很好吗？”陈娇娇没有发现自己前面的话有什么歧义，也没有从徐周的不语里面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对于他太容易心软，还是得有一些原则的，就道：“所以我不能和你一起睡，陪你睡着我就去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