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怀里的女孩不信，“我这个人平时最怕疼了，但凡划伤了一个小口只要流了血就会疼的要命。”
“小的时候，额头撞桌角，流了好多血，后来去医院缝了三针导致我现在额头都还有疤呢。”叶小柔偏回头，一只手撩起额前的泳帽指给男人看，“不过现在已经淡化了，不细看都看不出来。而且从那之后我就特别怕流血，即使现在成为社会记者，跑新闻时难免会磕磕碰碰但还是怕疼，只是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哭了。”
女孩说着说着倒笑了起来。
成长的代价好像就是这样。小时候不高兴就哭，开心了就笑；长大后笑仿佛成了常态，难过也笑，开心也笑，好像只有笑了才不会被别人说‘这么大了居然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才能真正踏进成年人的世界。
陈煦川听着她说的话，嘴唇抿成一条线，没有接话。
回到泳池边，叶小柔曲着抽筋的左腿按摩，陈煦川反身越坐上平面，“以后下水前记得热好身。”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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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逐渐大起来，来游泳馆的人也变多了，室外泳池的嘈杂声穿到仅一墙之隔的室内泳池里，叶小柔的心就飞了。
“这次成功把‘被困人员’救出来就让你出去玩会儿。”
“真的？”叶小柔惊喜道，“那陈队你要说话算话。”
说完，“噗通”一声人又进了泳池里。
可能是奖励太诱人，前面几次都没成功的叶小柔这次居然成功救起被困人员。
“看来得早点把奖励说出来的。”陈煦川揶揄。
“咯噔”一声，叶小柔暗叫不好，偏过头故作深沉的问：“陈队你知道我怎么把人员救上来的吗？”
“知道。”陈煦川说，“因为可以出去玩。”
“不不不！”叶小柔摇头，“那是我刚才把被困人员的脸想象成是陈队你了。”
“？”
“陈队你看看你这浓眉大眼，精致的五官，一看到你啊，我就动力十足。”
“……”陈煦川接着说：“那你前面怎么没有自动代入我的脸？”
“经常亵渎帅哥不道德。”
叶小柔说的一本正经，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更何况你还是我队长。”
听着前面一句话的时候，陈煦川心脏漏了一拍，墨色的眸子里沾了点不一样的光辉，然后听到下一句，眸色又恢复如常。
女孩殷切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陈煦川扶额朝外面挥了挥手，“去吧，十分钟后回来继续训练。”
“啊？”
“五分钟。”
“十分钟，就十分钟。”叶小柔麻溜的起身生怕陈煦川反悔，推开室内泳池门的时候还回头承诺：“陈队放心，十分钟后我一定准时回来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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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虽然是恒温，但沐浴在阳光里的一瞬间，叶小柔还是舒服的浑身一颤。
她一出现就聚焦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也知道自己装扮的特殊，愣了几秒后面不改色的下了水。
室外泳池确实要比室内的好一些，少了陈煦川在旁边看着，她整个人都自在了许多，只是时间太短，只有十分钟，时间一到她就得回室内泳池训练。
因为她没带表，按照心里的时间推算回到了室内泳池。
陈煦川坐在池边，背对着她，背上的那条可怕的伤疤暴露在阳光之下，显得格外狰狞。
“哇呜呜呜！”
陡然而起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室内，陈煦川和叶小柔皆纷纷转头望向声源。
是一个才四五岁的小孩子，身上还套着小鸭子形状游泳圈，一只手指着满脸惊恐的陈煦川，一只手拉住叶小柔垂在身侧的手，大声哭叫：“怪物！”
“姐姐有怪物！哇哇哇！”
陈煦川率先反应过来，缩进水中把伤疤遮掩起来，脸上表情变得有点无措。
孩子太天真，从没有见过这样面积巨大的伤疤，叶小柔虽然理解但心里隐隐升起一丝难受，明明被孩子吓哭的人不是她，被孩子说是怪物的人也不是她。
孩子的父母闻声赶来，看了看叶小柔又看了看在水里的陈煦川，虽然对男人的颜值狠狠惊讶到了，但转瞬即逝，转而露出鄙夷的表情，以为他们在干什么龌龊的事，拉着还在哭泣的孩子走了。
“公共场合干这种事，还有没有……”
“我们是正经的消防训练，请您不要妄加揣测。”叶小柔打断女人后面的难听话，疾言厉色地纠正她，“还烦请您以后照看好自己的小孩，不要到处跑，谢谢。”
女人脸色红一块白一块，跺了跺脚一手拉着哭个不停的孩子，另一只手扯着还沉迷于叶小柔美色中的丈夫。
“嘭！”
门被叶小柔用力关上，原本落在池边的那抹光也被隔绝在外。
陈煦川倒没想到一向温温顺顺的叶小柔居然也有这么一副像被惹急了的猫的样子，露出藏在毛下的利爪。
女孩的气显然还没消，胸脯因为生气急促的跳动着，小脸圆鼓鼓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杀气。
“噗嗤。”陈煦川没忍住笑出了声，“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
女孩没理他，走近，“陈队，你背上那伤疤是在火场上伤的吗？”
话音刚落，男人的眸色就暗了下去，笑意敛去，半天才从喉咙里翻出“嗯”。
注意到他的情绪不对，叶小柔没再继续问下去，反而话锋一转：“没事，反正我们记者也容易被人误会。”
“误会？误会什么？”
“总有些人觉得有些报道不真实，全是记者为了赚钱而虚构的。说我们没有职业道德，不配当一名记者之类的。”叶小柔说：
“我知道我们记者身份特殊，就像法国著名军事家、政治家拿破仑所说：记者的笔可抵三千毛瑟枪。所以我从业以来从未报道过未经证实的虚假新闻。”
“但总会有人喜欢以偏概全。以前我还会为此愤懑不平，久而久之却习惯了。反正我报道的每一篇新闻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叶小柔说的满不在乎，“我理解你陈队，你也别太伤心了。”
“我没伤心。”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用不好意思。我又不会传出去乱说。”
“……”
-
两人回到中队的时候正值太阳落山，叶小柔嘴里还叼了根冰棒，亦步亦趋的跟在陈煦川后面。
即使练了一天，她还是没感觉多累，从大门进来的时候还笑嘻嘻和值班室的值班员打招呼。
“游泳训练回来啦。”阮东从他们背后蹿出来，一把搭在陈煦川肩上，“今天成果如何？”
“……”
陈煦川不理他。
“自我感觉良好。”叶小柔为了防止他尴尬，在后面接话。
“感觉良好就行，毕竟这水域救援训练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好的。”
叶小柔好奇：“东哥，你们今天练什么了？”
“火场救援。”
“像上次消防演练那种？”叶小柔脑子里首先蹦出来的就是上次消防演练看到的那场模拟火场救灾。
“差不多。”阮东绕过陈煦川，站在两人中间，看到了女孩放光的眼睛，“你这个月再练练基础的训练，说不定下个月煦川就让你体验体验。”
“真的吗？”叶小柔偏头望向那头的陈煦川。
“嗯。”
“放心吧，这个月我肯定好好训练。”
红得发紫的晚霞映在女孩侧脸上，眼睛里充斥着坚定的光彩。她自己都不知道内心从某一刻开始对消防训练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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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目标，叶小柔最近的训练都特别认真。练完水域救援，陈煦川又带着她开始常规训练，强度比之前的要大，但她却极少抱怨。
七月中旬，北庆开始强降雨，新闻播报提醒市民出行注意安全，今年的雨势比往年还大，而且还有持续上涨的趋势，降雨量极有可能突破往年新高。
一连几天都是雷雨天气，不能出去训练，叶小柔只是偶尔被陈煦川喊去健身房训练，其余时间全在宿舍待着。
听着窗外哗啦哗啦的雨声，叶小柔心情莫名开始烦躁，不知道是因为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还是对一种不祥预感的兴起。
晚上叶小柔拿着水杯打算去走廊尽头接点热水喝，她这人一遇到下雨天手脚就容易冰凉，即使是在夏季。
接完水刚准备返回，肚子突然一阵绞痛。
糟了，大姨妈来了。
叶小柔捂着肚子，锤了锤额头，这几天居然忘记大姨妈要来造访了，搞忘记备姨妈巾了。
“咳咳。”一阵烟味扑鼻而来，叶小柔被抢得咳嗽，抬头往“肇事者”方向望去。
阮东拉着陈煦川来走廊那个小花园抽烟。雨水顺着花园上檐往下掉，阮东拍了拍身上被溅的雨滴，“妈的，今年这雨比去年还大。”
陈煦川吸了口烟，猩红燃烧地很快，他缓缓吐出烟圈，附和：“是啊，一连下了快一星期了，也没见要停的架势。”
“还记得我们几个大晚上不睡觉在操场疯玩的样子。操！”看到操场几个人影在雨中狂舞，阮东猛吸一口，重重地吐出烟，把烟头碾碎，狠啐：“这群小娃不怕感冒啊。”
陈煦川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操场那群在雨中挥舞的少年，点点猩红烧的更快了，他的眸子里也沾了些晦暗不明的情绪。
“咳咳。”
一声咳嗽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叶小柔站在那里，双手抱着保温杯，皱着眉头看着两人。
陈煦川掐灭烟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脸色恢复正常。接着一把掐断阮东嘴里才点起的烟，反手扔进了垃圾桶。
“小柔，接水喝啊。”阮东说。
“嗯，有点冷，喝点热水暖暖。”叶小柔点点头。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陈煦川抽烟，即使他眼里的情绪隐的很快，但她还是抓到了一丝痛苦。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她总感觉陈煦川心里压着很多事，会在某一个时间点或者某一个小事上露出难过的表情但很快就又被压了下去。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操场上的嬉闹声越发清晰的传进三人耳朵里：
“文建利你敢绊老子！看我办不办你就完了。”
“那也是你先绊我的……”
……
“我先回去了。”叶小柔开口，快步往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