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终见曙光
端王府搜拿蓝春茗未果，王定山始终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虽说理王府毫无反击动静，但留着蓝春茗，终究怕有贻害。
遂令王府侍卫杜月生暗地寻查，一经拿获就地戮杀，不必生擒回府。
杜月生领命，辗转各地寻找。
寒暑交替，春去秋来，不意两年过去，只是徒劳无功，半分蓝春茗的讯息也没查到。
近日返回汴京，据线人报称，藏在攫春楼里的蕴岚小姐，多半便是蓝春茗！
杜月生却是半点惊喜也无，实在是因这类线报太多了。
不是道听途说，便是捕风捉影，一点根据也没有，每次让他疲于奔命，不胜其烦。
久而久之，便生麻木了。
但麻木归麻木，既是有报，还得硬着头皮走上一遭。
身负王命，也是职责所在。
听说蕴岚极是难见，这倒让杜月生有了几分好奇，决意探上一探。
一番整装结束，便前往攫春楼探查。
一去果然碰壁未见蕴岚，所幸他反应尚快，见机生出奇计，谎称富商家主欲买蕴岚初夜，胡乱许下三千两黄金作诱饵。
老鸨曹妈妈果然中计，欣然相约择日再会。
杜月生回去，跟王定山支了二百两黄金，权当定金，决定伺机再访攫春楼，查探蕴岚。
杜月生躺在王府侍卫营内，辗转难以成眠，莫非明日要见到蕴岚，使他心内悸动难安？
他不能回答自己，只是这种感觉，在以往是从未出现的，这一点，他非常明白。
他不由将手伸进怀里，摸出一副心形佩饰，凝视良久，目光渐至迷离，似乎神思飘远，回到了遥远的记忆里……
第二日午后，杜月生径自望攫春楼而去。
进楼报了名贴。
不消片刻，曹妈妈像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也似，笑吟吟的双手将杜月生接住，嗲声说道：
“敢情杜先生可没把老鸨儿给骗了！自那日先生走后，蕴岚姐儿瞧着你家老爷那份情义，动了春情，盼星星盼月亮，却总是盼不来，还道咱骗她呢！今儿个菩萨显灵，总算让老鸨儿开脱了。”
说罢，兀自笑得浑身乱颤。
青楼老鸨儿的话，十句里头没一句是真。杜月生倒是明白，尽她说得天花乱坠，只没往心里去。
杜月生当下拍拍手掌，笑道：“来呀，献上来！”
后头跟班忙携上一口箱子，当众打开，登时金光耀眼，满屋生辉。
杜月生接着道：“足赤黄金元宝，十两一锭，共二十锭，曹妈妈请过目。”
曹妈妈一呆，心道：“当初不是说三千两么，这二百两是何章程？”
杜月生微微一笑，说道：
“曹妈妈是不是在想，这小子当日口口声声说三千两，何故今日变成二百两，莫非诓骗而来，是也不是？”
曹妈妈脸上一红，矢口否认：
“哪有啊！咱想的是，俗话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先生刚才可是说，携来的都是足赤黄金，咱可犯迷糊了，不知该不该信。”
杜月生哈哈大笑，揶揄道：
“原是为了这话！曹妈妈心细如发，但未免吹毛求疵，果真佩服得紧啊！”
笑毕，杜月生顿了顿，说道：“不过，管他足赤不足赤，这黄金总是真的吧？”
曹妈妈讪讪笑道：“那是，那是。”
杜月生脸色一凛，道：
“在下奉咱家老爷之命，携黄金二百两，权作定金之用，献上曹妈妈。届日咱老爷亲访宝楼，三千两黄金当是另计，分文不少。不过……”
曹妈妈听得心花怒放，忙问：“不过甚么？”
杜月生欲说不说，来回踱步。
曹妈妈巴巴儿望着杜月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杜月生倏忽停步，似笑不笑道：“不过今日杜某人，必须见到蕴岚小姐！”
自八哥死后，蕴岚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整日暗自神伤，不能自拔。
曹妈妈一边着人加紧看守，一边甜言软语，试图以温情感化。
但蕴岚直似木头人一般，浑不理睬，偶尔隔着窗户缝隙，觑见楼里打手在楼前逡巡，也只冷冷一笑。
杜月生要见蕴岚，亦在情理之中。
曹妈妈虽不敢保证蕴岚愿意见杜月生，但瞧在二百两黄金份上，她蕴岚不见也得见了，何况后面还有三千两黄金的彩头！
若这份买卖做不成，留着蕴岚又有何用？
曹妈妈心下略一合计，当即应承道：
“这有何难！前头我也说了，蕴岚小姐早就盼着你家老爷大驾光临了！”
杜月生满意的点点头。
曹妈妈一边收了黄金，一边嘻嘻笑道：
“请杜先生稍坐片刻，待老鸨儿上去知会蕴岚小姐一声。蕴岚小姐久盼先生不至，心都倦了，只怕这会儿素面朝天，入不得先生法眼呢！”
说罢，哈哈大笑，噔噔噔上楼去了。
蕴岚这会儿隐隐听见楼下对话，忍不住倚着窗棂觑了一眼，登时大感吃惊。
来人竟是端王府侍卫杜月生！
虽碍于各自职分所属，二人不得相熟，但照面还是认得的。
当即心中狂跳，料定是端王派人来救她了。
曹妈妈推门便进，见蕴岚面色绯红，兀自奇怪。
当下也不及细究，拉起蕴岚的手，温言说道：“岚姐儿，还在记恨妈妈么？”
蕴岚心中慌乱，胡乱摇了摇头。
曹妈妈心里暗喜，又道：
“该是你福大命贵，有个有钱的老爷看上了你，愿出三千两黄金的彩头，与你一度春风。
“瞧着这份诚意，怕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咱同行姐妹从未受过的殊荣呢！
“若伺候得好，保不齐那老爷给你赎了身子，八抬大轿抬进府里，还没回过神儿，已是做了姨太太，从此宠你上天，呼奴喝婢，那可是人上之人了！”
蕴岚听得脸色躁红，曹妈妈当是处子害羞，也不以为意，宽慰道：
“跟男人睡，其实也没甚么的，女人迟早得这样。那嫁人的清白姑娘还不是天一抹黑，也被自家男人拉进被窝里弄？跟咱楼里的姐儿又有甚么分别……”
“你别说了……”蕴岚难为情的嗫嚅了一声。
曹妈妈打开了话匣子，当真忘了楼下候着的杜月生。
被蕴岚这么一打断，倒立时想起来。
曹妈妈自失一笑，长话短说道：
“不过今日那老爷没来，只派个下人来见见姐儿，饶是如此，也奉了二百两黄金的见面礼。姐儿看在妈妈面上，今日就屈尊见他一见，好么？”